“你是那个宿舍的?”
王可佳答不上来,许晴想帮忙解围,还没开口就被楼管阿姨制止。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王可佳抬眼看了眼许晴,楼管阿姨便已知道是许晴带进来的,“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楼训吗,等会儿下来拿检讨书”
楼管阿姨刚要走,又转头对王可佳说“你,赶紧出来,不要在宿舍楼逗留!”
“阿姨,她喝醉了,一个女孩子,现在出去,很危险的”
许晴压低声音,怯懦懦请求楼管阿姨让王可佳留下,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眼看楼管阿姨要松口,王可佳突然开口,“我马上下去,附近有宾馆,我自己去开一间就好了,许晴,谢谢你啊”。
楼管阿姨再看看王可佳,又看看许晴,一副什么都懂了的感觉,“你看吧,没事儿,人家自己有安排”。
许晴一脸不解,刚才明明还走不动的,现在楼管阿姨让下去,王可佳到行动得贼麻溜起来。心想“肯定是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毕竟她倆的关系有些尴尬”。
但毕竟同是女孩子,许晴打心底还是不太放心,想着陪王可佳出去安顿好了再回宿舍,可没想到王可佳直接拒绝了。
许晴回到宿舍,左思右想,觉得不妥,毕竟林越把人交给了她,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许晴给林越打了电话,告诉了林越,王可佳离开宿舍的事,林越不但不着急还安慰许晴,叫她不要担心,王可佳向来我行我素,有自己主意。
没有这层心理负担,许晴倒是轻松了不少。
许晴没有提起王可佳那晚对自己说的话,林越也没有解释过什么,两人一直相安无事。上课下课也互不影响,有时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林越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温柔、贴心。
这天,宿舍刚熄灯不久,许晴迷迷糊糊中听见电话响了,林伶爬下床接起电话。
“晴儿,你电话”
许晴托着睡意,拿起电话“是我,你奶奶快不行了,明天赶紧回来,见最后一面”。
这句话,一下子让许晴清醒过来,追问妈妈家中发生的事情。原来奶奶前几日就已经病危,家里长辈以为和之前几次一样,吃了药住几天院就没什么问题了,直到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大家才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开始通知各地的小孩回家。
许晴一夜未睡,一晚上再回想从小与爷爷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
许晴从小是跟着妈妈爸爸长大的,她是家中长孙女,爷爷从小喜欢,但奶奶有种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乡村老太太“重男亲女”的思想,从她出生,知道她是个女孩子起,就不太喜欢她,对弟弟和堂弟都十分亲热,唯独她却总是不冷不热。
但许晴爸爸妈妈十分尊敬爷爷奶奶,并总是教导许晴要尊重敬爱爷爷奶奶,许晴耳濡目染,从来不去计较这些。加之,许晴从小十分懂事听话,渐渐,奶奶对她也有了几分热度和关心,尤其是奶奶生病后,许晴只要在家,妈妈做好饭后,每顿都回亲自端着饭菜给爷爷奶奶送去,奶奶每每也对这个孙女儿夸张不已。
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力量吧,不管过往如何,许晴在知道奶奶快离世的那刻,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整夜想起就难过。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许晴就背着包出了宿舍,跑到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台,她要搭最快的一班公交车去客运中心,再争取乘坐今天第一趟回老家的大巴赶回家中,见“奶奶最后一面”。
可是就算是许晴一刻不停,赶上了第一趟大巴,还是没能见上奶奶最后一面,她赶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母亲、姑姑、伯伯进进出出忙碌,看着奶奶被抬了出来在院子里,已经穿好了青衣,她一步步走进,妈妈一眼就看到了许晴,走过去一把拉住她,“快来,给你奶奶磕个头”。
扑通一声,许晴跪到奶奶棺材前。
看着许晴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妈妈站在旁边安慰道,“你奶奶走的时候,就是想看你们几个小孩”,“她还说想她的晴儿了,晴儿最乖了”
“你要再早个把小时,就见到你奶奶了”
许晴站起来,走近奶奶棺前,妈妈轻轻掀开盖在奶奶脸上的白布,好让许晴再看最后一眼。
看着棺材中奶奶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脸,许晴伸手握住奶奶露出的手,还有一丝余温的手,泣不成声的喊着,“奶奶,奶奶!”
旁边,近亲的叔叔婶婶劝道:“奶奶没受什么苦,走的也轻松,这是喜丧,喜丧”。
许晴妈妈看着女儿哭得伤心,自己也心疼,可她了解自己女儿,若不让她哭出来,憋在心里更难受。
片刻,看女儿哭得没力气了,许妈妈才拉着女儿来到里屋,让她看看爷爷。许晴知道,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突然走了,爷爷才是那个最伤心和难过的人。
“爷爷,我回来了”
许爷爷看了眼许晴,“回来啦,累坏了吧,快坐着休息休息”
看着爷爷看似平静的样子,许晴也不敢多说,“诶”了一声,就往旁边走,看家里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偷偷回过头,看见爷爷眼睛拿出手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悄悄擦着,生怕别人注意到,又连忙将手帕藏进大衣口袋里面。
奶奶的丧事连做了三天,许晴请了三天的假,原本许晴想多呆几天,父母亲害怕耽误女儿学习,就匆匆在镇上客运中心买了票,送她上车回省城上学,还一再叮嘱她要把拉下的学业补上。
看着渐渐远去的父母,许晴鼻子一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涌上心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努力,更努力一点。
想起林越,许晴忽然觉得自己不孝,父母一直以为的乖巧女儿,居然在学校偷偷谈恋爱,她身上带着父母的期盼,还有自己追逐的梦想。可同时,心里另一个声音似乎又在说,谈恋爱怎么了,也不会荒废学业,何况已经上大学了,又不是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