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从病房出来后先让手下走了,自己则一直在电梯口等着,刚好把全过程看在了眼里,待王安过来时忍不住笑道:“又被他陷害了?”
“他也就骗骗他姑母。”回了一句,不想聊这些,问道:“在这特意等着我干什么?”
周成按下电梯键,问道:“你是真会治病?还是和刘韬联手演戏?”
耸耸肩,反问:“你觉得呢?”
周成沉吟道:“如果你和刘韬是演戏,那么应该提前就知道赵玉山有行动,不应该一点证据都没有。可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会治病,虽然你爸妈曾经专门经营中药材生意,但据我所知,他们也只是懂一点浅显的中医,更何况你十八岁就进入社会,你又从何处学到过医学知识?别告诉我是自学,没可能的。”
无所谓的笑道:“我有必要向你证明吗?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尽快查查你的肝,不是开玩笑。”
周成看他神色不似开玩笑,不由得重视起来。
在电梯里又看了看周成的病情,别说以目前的能力真的没办法帮他治愈,就算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会这么做,一来没这份情,二来治病救人是要代人受罪的。他可不想当圣人,就像著名相声演员说的,圣人这个职业早已经消失了,不信你上街挂块帆,上面写‘我是圣人’,你看别人打你不打你?
一起搭电梯的人里有两个医生,其中一个仔细盯着王安看了几眼。
王安心有所感,顺势扫向对方,出现在眼中的气运吓了他一跳,认真记住对方胸牌上的信息,凌飞宇。
凌飞宇见他望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偏移目光,平静的继续与同事聊天。心里则在思索,王安出现在这家医院是巧合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
“器官案是不是没进展?查一下刚才和我们一起坐电梯的那个叫凌飞宇的肿瘤科医生,或许会有意外发现。”
分别前,给周成留下了这句话,能不能查到什么就看他的本事了。
第二天和店员交代了几句,又和崔老头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照应着点。
这老头天天在附近转悠,遇到看不顺眼的事,他真管。
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堂姐:“彩霞姐,我今天要回村,有什么要捎回去的吗?”
王彩霞是大伯家的女儿,因为在A市工作生活,来往不少。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才18岁,半大的小子什么都不懂,后事都是大伯出头帮忙料理的,这些年大伯一家也挺关心他,所以两家人关系很亲近。
电话里堂姐一点都不客气:“又回去收货?最近生意这么好?正好有个外省的同学在做电商卖腊肠,我定了两箱,你拿点尝尝,顺便带点回去给你大伯,他家做的香肠和咱们这边的不同,挺好吃的。”
王安答应了一声,也没解释回去的原因,车快开到堂姐家小区楼下时让她把东西拿下来,他人就不上去了,免得找停车位麻烦。
正好今天是星期六,堂姐和姐夫都在家休息,他到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路边等着了,身旁放着一堆东西,吃的穿的都有。
“石头呢?要不我带他回村玩两天?”
王安问的是七岁的小外甥。
姐夫马友义一口反对:“不行,我给他报了书法、绘画、钢琴和跆拳道,时间都排满了。”
“这才一年级就学这些?”王安有点不理解,刚上一年级就压着孩子学这么多。
姐夫态度很坚决:“不学不行。不能输在起跑线,我就遗憾小时候没条件学点才艺,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们的才艺是唱歌跳舞弹琴,我的才艺就是种地喂猪。”
堂姐的表情有点不以为然,但还是忍着没反驳。
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王安没有发言权,一没结婚,二没孩子,三来孩子是人家的,所以乖乖闭嘴。
把东西搬上车后,王彩霞一样样交代好,吃的用的穿的。
末了指着一套衣服说是买给姐夫马友义的,结果尺码买大了,正好适合他穿让他拿走。心里知道就是买给他的,他和姐夫身材差距还是很大的,这理由这些年都听习惯了,没客气。
一切弄好,王彩霞不放心的嘱咐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宁愿慢三分,莫要抢一分,安全第一。”
之所以特意嘱咐,是因为从市区到村子里的路最后一段要爬一条很烂很颠簸的盘山路。
而且这山经常起雾,遇到特殊天气的时候,车在山上绕啊绕,雾在身边飘啊飘,雾大的时候甚至看不到3米外,一步踏错就可能冲下悬崖,非常危险。
不过今天天气很好,这条路他跑得熟了,凭经验判断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就算有雾也不会太大。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今天并没有起雾。
车在山里绕了近3个小时,总算是要到了,后半段全是坑坑洼洼的山路,身子都要颠散架了。
转过一道山弯,一座掩映在山林中的村庄渐渐露出轮廓。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凹地,村子落在北边的半山坡上,坡前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田地。
一条小河蜿蜒着从田地里穿过,河岸两旁种了不少柳树,村子也由此而名,小柳河。
此时已是初秋,柳枝快低垂到河水里了,叶子开始变黄,风一吹莎莎响,听了暑气都能消三分。
往常这时节若是得了空闲回村,他会搬个躺椅放树下,河里置放两个地笼,在弄两钓竿做做样子,躺树下看小说,听着风吹柳条飞舞的声音,偶尔有柳叶被风吹着缓缓从身上扫过,别提多自在了。
无聊时装模作样的提一下杆,天晚了把东西一收,地笼里弄到的鱼虾黄鳝回去烧点碳烤熟,洒点盐、辣椒末、花椒末之类的调料,在葡萄藤下听着蝉鸣慢悠悠的吃着,这一天下来,那个舒服啊。
此时河边正有十来个小孩在嬉闹,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也就六七岁,胆子小的在岸边顶着大太阳看得起劲,胆子大的已经闷头在河里摸鱼了,有几个则顺着在稻子还没收割的田埂子上走动着。
王安打眼一扫就明白了,这是在顺着田埂找泥鳅和黄鳝的洞口。
果然一个小孩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单膝跪在田埂上弯腰下去,手顺着找到的洞眼掏摸下去,大概七八秒,突然把手提起来,勾出一条2尺长的黄鳝来。
抓黄鳝时需要用中指勾住黄鳝的身体,然后食指和无名指帮忙卡住鳝身,让黄鳝的身躯卡在凹槽里,浑身的滑腻就没了用武之地。
看看小孩周围也没个大人看着,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段,田地里也没人顶这么大太阳干农活,不放心,把车停了下来。
“你们几个胆子够肥的,大中午的下河摸鱼,小心回家吃条子。”
农村孩子没城里孩子娇贵,放假回家不是在山里头野,就是在河里头野。
这年头村里青壮年少了,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把孩子放在村里让老人带。老人精力有限,加之观念不同,安全意识相对淡薄,孩子的一些危险行为在他们眼中习以为常,很难引起重视。
正因为如此,这两年儿童的安全问题频发,乡上和学校宣传得也多了,才避免了很多悲剧的发生。
这时河里一个男孩刚摸到一条巴掌大的鲫鱼扔上岸,听到声音转头高兴叫喊:“小叔回来了,太好了,上小叔家炸鱼吃。”说完腿一蹬,身子一滚就翻上了岸,衣服也不穿,穿着个裤衩就朝车子奔来。
这男孩是王安大伯家的孙子,今年十二岁,大名叫王金宝,平日占着他爹是村长,在村里孩子中间立了山头,孩子头。
之所以见到王安这么高兴,只因为进出村子的路太烂,物资运输不方便,小孩抓到的鱼获家里通常不会给他们用油炸,一嫌麻烦,二嫌浪费。
这些小孩经常只能在地里自己弄点玉米杆之类的烧个火堆,然后把鱼获丢进去用余烬炮,也不管在碳灰里滚一圈的鱼获黑不溜丢的,撒点盐就能啃下肚,吃得满嘴黑灰。
而王安是那个每次都愿意出油炸给他们吃的人。
岸上的小孩飞速的把刚丢上来的鱼用手捂住扔进带来的小桶里,提着桶欢呼着也朝车跑来。
“走喽,上小叔家吃炸鱼喽。”
“金宝哥,等等我们。”
“啊呜呜呜。。。”
村子里多少都沾亲带故,王安同辈里面算岁数小的,所以基本村里的小孩都管他叫小叔。
一群小孩飞速奔来,落在最后面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不快,一着急摔了一跤,立马哭了起来。
倒不是摔疼了,而是着急追不上怕被落下,急哭的。
“小混球,穿衣服去,这么大人了,害不害臊。”给穿着裤衩跑到面前的金宝一个脑瓜崩,训了他一句。
笑眯眯的走过去把摔倒的小女孩扶起来,帮她擦了擦眼泪,惊讶道:“呀,这是哪家的小美人?”
小女孩闻言立马小脸通红,小手绞着衣角,又有些得意的仰起头,生怕他看不到她的小脸,眼睛里还蕴着泪珠,水汪汪的带着期盼,脆声道:“小叔,我是恬恬啊。”
“呀,原来是我家恬恬宝贝,都长这么漂亮了,小叔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女孩更得意了,但同时也更害羞,把头埋进王安怀里不说话了。
这是二伯家的孙女,很乖巧,王安最喜欢逗她玩。
“黄狗撒尿了,黄狗撒尿了。”
金宝跑过来一边喊一边用手指在脸上刮,羞哭鼻子的甜甜。
王安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训斥道:“叫你穿衣服,你废什么话,再欺负甜甜,一会别想吃炸鱼。”
“小叔偏心。”金宝揉着屁股抱怨。
“我就偏心,不服别坐我车。”
“我偏坐。”两下把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几步跑到车旁比了个鬼脸,打开车门招呼其他小孩上车。
刚才一群小孩到了车边都小心翼翼的等着,没敢动手拉车门,此时见他招呼,呼啦一下全钻进去了,叽叽喳喳的在车里吵闹起来。
“走喽,骑大马喽。”手从甜甜双腋穿过,把她举起扔在脖子上骑大马。
“咯咯咯。”甜甜骑在上面笑得满脸通红,既得意又开心。
开车拉着一群小孩进了村,这也就是在村子里,要是在市区他可不敢拉着一车小孩招摇过市,罚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