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人在出租屋里的故事
因为工作原因，我被公司调往一个四线城市担任那边分公司的负责人。到了当地找到一间比较廉价的房子，租下来之后便立即去了公司报道，忙了一天，终于把这里的情况大致了解了。
公司人不多，加上我也不过十七个人。办公室也比较简陋。这也没什么，来的第一天，我们便约好一起吃饭，藉此机会和公司里的人了解一下。吃过饭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出租房里休息。
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也不远，楼都是上世纪末搭建的，如今已经显得很旧，晚上远远看去五栋楼房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户人家。我住在3号楼一单元301，房间不算小，大约九十多平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经过我简单装修一下，还是可以的。
因为人烟稀少，所以整栋大楼显得有些阴森。尤其是夜晚，每次回家或是出去，打开楼道的灯，看着昏黄的灯光和漆黑的屋子总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生怕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脸。
回到家里，我照例去了卫生间洗一下澡，待洗漱完毕后，我来到卧室，对面四号楼只有一户人家的灯是亮着的，从他家传来一阵阵笑声，孩子的，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他们家人似乎挺多，看来是一个大家族吧。
半夜醒来，那家的灯依旧亮着，笑声不断，他们是在搞家庭聚会吧。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一点三十分了，他们还不睡吗？真是有活力啊。
我钻进被子里，声音小了很多，终于可以好好睡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能听到他们家的声音，本打算问问附近的人，周五下班回家遇到了房东，她是要去她妹妹家里碰巧遇到我的。看到我便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
“王姐，问你件事情。”房东是一个中年妇女，比我大十几岁。第一天问她称呼时她就要我喊她王姐，好显得她年轻一些。
“有事快说，我要赶紧娶我妹家里。”王姐问道
“我这几天看四楼只有一户人家，好像是一单元4楼，每晚都很吵，灯还一直亮着，经常搞到夜里，他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吗？”
王姐脸色一变，笑容消失了，“四号楼?哪个小区所有的住户都集中在一二三号楼，四号五号的人都搬走了。是不是你眼睛耳朵出了幻觉啊？”
‘’不可能啊，我还拍了个视频呢。这是我昨晚九点左右拍的。”我把手机递给王姐，只见她脸部有些扭曲，眼睛透露出惊恐。末了，把手机还给我。平时和蔼爱笑的她一脸严肃告诉我
“王姐，那里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去管他，无论你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管。”不待我继续追问，王姐打断了我的话，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你没发到网上吧？”
“还没呢。”我一脸疑惑，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回答她。
“那就好，把视频删了吧。”王姐又说
‘“嗯，知道了。”
“没其他事了吧？我要走了。还有，不要过去看，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你该知道的。”王姐仿佛知道我的打算，临走，告诫我一句。
“嗯，我知道了。”我口头答应着，但心里却更想去了。逆反心理和好奇心是人们最常有的心态。尤其是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越是说有危险不能去越是会有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我当然不会夜里跑过去，一是因为我自己胆子小，晚上过去，没等那里的东西把我吓死就先被自己吓死了。二是晚上光线不好，房东也说那里许久没人住，估计里面的杂物也不少，别不小心摔倒了。再说夜里视野不好，倘若是遇到迷路鬼打墙之类，我怕是整晚都得在那里过夜，要是晚上再听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欢笑声我估计自己会被吓疯。
今天周日，晴天，闲的没事，便决定去四号楼看看，反正是白天，借着光亮进去胆子也大一些。来到四号楼，根据前几次判断，那户人家就在这里，一单元，四楼，402。我看了一下，这里的单元楼的门都是背阳朝北的。上世纪的建筑，稀少的住户即使是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森可怖，更别提夜晚，我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贪便宜选这里。害得我每晚经过楼道都是紧绷着神经，晚上还睡不好觉。
楼道很暗，里面充斥着霉味，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这里住下。楼梯的门锈迹斑斑，楼梯扶手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住户的门上还有残破的对联。我打开楼道里的灯，灯坏了，也正常，都没人住了谁会过来修呢？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从一楼楼道，一眼看去有十几户人家，地上不时传来老鼠的声音，墙边放着一些杂物，破沙发，暖水瓶，皮鞋，脸盆，还有一个脏兮兮的露出了棉花的毛绒玩具兔。已经看不出它原本衣服的颜色了。缺了一只眼睛。捂住鼻子，忍着难闻的气味，来到四楼，那个声音似乎消失了，是我之前的判断错了吗？可我记得我没有记错，确实是四楼发出来的，可能是看错了房间，但绝对是四楼的灯光。
现在没了声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了。
“哈哈哈……”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左边再次传来熟悉的笑声，我赶紧循着笑声走过去。走近了，那里传出孩子欢快的歌声：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她有那鼻子，也有那眉毛。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她有那鼻子，也有那眉毛，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
她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我做她爸爸，也做她妈妈，永远爱着她。”
。随即，屋里传来一阵掌声和欢声笑语。很是热闹。我不由得心里一冷。这孩子的声音太空灵了。
房东不是说这里没人吗？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她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吧，可能是人没有走完，不过这也很奇怪，他们家这几天一直在开聚会？外面也没有食物垃圾，都不用吃饭的吗？
里面的声音很大，充斥着孩子们和成年人的欢笑声，我听得心里直发毛，届时，一个活物跳到我的鞋子上，是一只老鼠，但我还是吓得不由自主叫了一声，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偷看别人，赶紧捂住了嘴巴。偏巧不走运，手机响了。是财务部的小李，我赶紧挂断，可能是我昨天安排他做的表做完了，给他发了一个短信，直接发给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他短信里给我一个机智的表情和一句莫名其妙的“好的，我懂了，您继续。”
我站在门口，里面的声音没有了，周围安静地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声。我呆立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可能是我手机的铃声把我暴露了。一想到里面的人可能正透过猫眼看着我，心里一沉。我下意识学着电影里常有的桥段，赶紧闪到一旁，贴着墙，等里面的人出来，过了一会门依旧没有开，笑声又开始了，我心又放下来，也许我并没有被发现吧，但是这里太阴森了，听他们笑的声音也很瘆人。墙那边又传来孩子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我不敢再待下去了，遂转身头也不回，快步离开这里。
出了楼房，我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看着四楼依稀可辨的笑声，我心里打算着赶紧问公司里的人，让他们也帮我物色个好地方，贵一点没关系，在这再待下去我怕自己要被吓疯掉。
“你要搬家？”听了我的打算，小李放下手里的烤串，一脸惊异。
“嗯。”我边吃烤茄子边说
“我那里就不错，正好我还缺一个人帮我承担房租，家虽然比你小，但绝不像你那边那么旧，要不，吃过饭我带你去我那看一下再考虑考虑？离这里和公司都不远。”小李又拿了一个烤鱿鱼。
“好啊，喂，给我留点，不是你说要请我吃烤串，你看你都吃了多少了？不是说要减肥吗？这类东西就不要吃了。这么多油，你又不怎么爱运动，只会越吃越胖。”我看小李那边已经堆了一堆铁签，而我只有七八根，极为不满。
“减肥？这话听听就行了，不能太当真的。再说我突然感觉我也不算太胖。和人事部的老赵比我好多啦。”小李说完话，继续吃着。完全不知道我已经很不高兴了。这到底是你请我吃，还是单纯让我陪着你看着你吃？
“嗯，好吃。您别歇着，继续吃啊？”小李说着，嘴里还发出声音，惹得附近几张桌子的人看着我们，一个女孩看着我还笑了。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看着满嘴油腻的小李，这家伙真丢人啊，便指责他
“你吃就吃，能不能别发声音，这里是公共场合，大家都是文明人，你看你这吃相，就你这吃相就很不文明。”
“您也好不到哪里去。您嘴边的韭菜叶子还挂在嘴角呢。”他低头吃着烤串，回了我一句，我赶紧用纸擦了一下，还真有一个韭菜叶子，回想刚才那女孩的笑容，我顿时泄了气。赶紧低头不让别人再注意到我们，继续吃着烤串。
吃完后，我们结了账便赶紧离开这里，去了小李的出租房，还别说，这里环境确实好，附近是公园，不远处是商业街，人气也旺。不像我那里，来到他的楼里，虽然有些狭小老旧，但是很整洁，也很干净。这里住了十几家，小李带我去了他家里，装修还行，厨房卫生间都有，就是小了一些。但也算不错了，一问租金有一千多，也差不多吧，比我那里多了三百。以我的工资差不多可以担负了。看来确实是便宜没好货啊。下次还是不能太吝啬了。
小李带我参观了一下他的房间，装修确实可以，白色的墙面，没有任何斑点，也没有破损的地方。就是屋子有些乱。
“怎么样，还满意吧？”他得意地问我
‘’不错，就这里了，你帮我和你那房东联系一下，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搬过来，也好监督你工作，相信你经过我的训导之后一定能成为咱公司的业务骨干的。”我故意拿出上级的口吻逗他玩。
“是的，经理，您的拖鞋穿反了”他配合我，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我赶紧看了一下脚，他的拖鞋左右都差不多啊，分不出来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懂不懂？好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注意安全。”我没好气的说
“要送您不？”他摆出一脸谄媚的样子，看得我有些想拍他头的冲动。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家就好了。”
“您慢走啊，路上注意安全。”他说道
“嗯，知道了。”
回到小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回到家里，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好，随时等小李的消息，收拾完东西，便拿上换洗衣服去卫生间，因为晚上小李请我吃饭，衣服上难免有油渍和气味。又得洗澡洗衣服，把身上的味道去掉。
刚洗完头发，隐约听到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嬉笑着，他们不是住在对面的四楼吗，怎么跑这来了？不会是我听错了吧？我没有再去管他继续洗澡，楼下的声音还在，我有些疑惑，那家人出来了？淋浴器放水的声音很大，很快便又把那笑声淹没了。
洗了近二十分钟后，关掉水龙头，楼下的声音也没了。看来真的是我耳朵出幻觉了，我穿好衣服把卫生间打扫完毕，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呆住了，那声音从楼下传来了，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除了笑声还有脚步声。我顾不得许多，赶紧来到客厅门边，那声音太清晰了，已经在二楼了，忍着极度的恐惧，把门反锁起来，回到房间。赶紧关灯睡觉，心想着等到明天就好了。
外面传来众人的笑声和敲门声，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我听见开锁的声音，我顾不上穿鞋跑到门边把房门也锁起来，准备打电话，不管他们信不信，先打了再说，总比束手待毙要强，我翻了一遍，手机不在，我猛然想起来手机在我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里。心底一凉，瘫靠在墙边，外面的门竟然被他们打开了。忽然想到床下面有空间，我赶紧打开床柜，钻了进去。看来今晚要在这里度过了。
进了床柜，我大气不敢出，客厅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我房门也被打开了，笑声充斥我的房间，我躲在黑暗的床底，借着房里的灯光，透过缝隙，看到很多双脚。笑声如同地狱的恶灵，迟迟不愿离去，等着我按捺不住自投罗网。我趴在床柜里，和他们一直僵持着。外面传来手机的声音，我不禁心里暗骂是谁在整我，偏偏这时候打来电话。不知道外面是谁，竟然接了电话，手机那边传来小李的声音：
“喂？你这里怎么这么吵啊？笑得这么开心？不会是在开聚会吧？还有小孩和老人？这么晚了不睡觉，您可真有精神。喂？怎么不说话啊？那事情我已经和房东谈好了，明天你就可以搬过去住。喂？说话啊？不说我挂了啊，您慢慢玩，真是的，和妹子玩疯了吧，太没礼貌了…..嘟嘟嘟”谢天谢地，他终于挂了，我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笑声没有停下来，我只能凭借床木板的缝隙获取氧气，和他们一直僵持下去。
声音远了，脚步声再次响起，他们离开了房间，回到了客厅，接下来是咀嚼食物的声音，他们有说有笑，但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就这样我在床底呆了一晚上，外面的笑声也终于离开我家，爬出床柜，小心翼翼来到客厅，他们真的走了，看着一地狼藉，摇了摇头，把它清扫干净。扫完之后也已经不早了，我赶紧去了公司。公司里的人看到我，一脸羡慕的样子，我很是奇怪。
“经理，你朋友好多啊。还交了那么多帅哥，改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正愁没男朋友呢。”一个年轻女同事走过来笑着调侃道
“啊？我昨晚没请客啊？”我一脸惊讶，转念想到昨晚的事情，不会是他们吧，顿时心里一惊。
“您动态里昨晚不是请了很多朋友来你家做客的吗？”她也是一脸的惊讶。
我赶紧翻了一下动态，只见动态里有一张照片，一群人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对着镜头在笑，都是很平常的人，没什么异样，照片里也确实有长得帅气漂亮的年轻男女。图片上配了一行文字：“欢迎来我家做客，马上就要搬家了，地址是国泰小区X楼X单元301，欢迎来玩。”昨晚十一点发的。地址正是小李的。下面很多赞，大部分是一些奇怪乱码组成的名字，不是亲朋好友，也不是同事。
我心里再次慌乱起来，尿意涌来，进了厕所，再次翻开动态，我呆立在原地，脑子也空了；照片里的人的相貌全变了，他们的脸极度扭曲，形态各异，有的扭曲的像麻花一样，只有一张嘴可以辨认，他们嘴张的很大，笑得似乎很开心。
手机界面发来新短信，我习惯性地点开，只有一行字：
谢谢你的昨晚的款待，等你搬新家后我们一定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