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服侍完自己主人的一天后,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我倚靠在房门上,疲惫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让人有些吃不消的一天啊。虽说吃不消,但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疲惫,执事的工作除了服侍自己的主人外并没有别的,所以工作内容并不困难,再加上我也曾经做过不少类似的工作,所以并不算累,倒不如说,不用担心会在工作途中遭遇到生命危险就已经算很好了。
真正让我觉得累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啊。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累。明明身体没有积攒多少疲劳,明明大脑没有做多少复杂的思考,但精神状态却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地步。
今天一整天,我几乎都是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那个奇怪的小姐在今天见到她之前,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但正式成为了她的执事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与其说她是奇怪不如说她是没有常识,既没有身为贵族的自觉,也没有当过平民的经验,不管是从贵族的方面还是以平民的角度,不论是从哪边来看都是相当另类的。
我为了活下去,一直都在不停的察言观色,因此即便对方伪装的技巧很高,我也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出对方所处的阶级,而且就算言行举止能够注意,一些下意识的小习惯也不是能够简单控制的,凭借着这样的手段,我才能在那些糟糕的地方中活下去。
但是今天我尝到了挫败的感觉,如果对方是地位很高经验丰富的强者也就算了,但是在一个洗礼仪式还都没举行的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实在是让我有一些伤自尊啊。对于自己为了活命而在危急中不断磨练提升出的本领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就算是善于伪装的成人我也有自信能轻松看穿。
但是这些本领在那个小姐身上全都派不上用场。第一次见面时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穿着和身边的女仆暴露了她的身份的话,也许我恐怕根本看不出她是怎样的身份。淋浴时,微冷的水从头顶流过,清凉的水让我原本有些混乱的大脑逐渐变得冷静下来。我回忆起今天的事,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她——我看不透。
倒不是说她是个很有心计且小小年纪就善于伪装的人,倒不如说情况正相反,今天一天观察下来,我简直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心计,对于服侍自己很久的女仆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这个才见面两次的陌生人都这么相信啊,不仅不担心自己会被下毒,完全无所谓的让我来泡茶。而且,还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就这么把“不可被发现的禁忌之物”大大咧咧的放在柜子里那种一检查就会被发现的地方。
而且别说是心计了,连伪装都不会,虽然也会说谎,但是用那种一看就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说出来的谎真的能够算作是说谎吗?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是没办法认同啊。神经大条,没有警惕性,不会伪装自己,更不会编织谎言。
啊啊啊————真的是一个,完全与我相反的人呢。怎么说呢,是那种可以理直气壮的活在阳光下的人。这恰恰是我,不想接触的对象呢········
但是,很奇怪,像这样的人我本来应该不想接触才对,但今天一天相处下来,我却并不觉得厌恶,虽然对方的确是让我头痛不已理解不能,但是很不可思议的是,回想起来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明明相处的时间连一天都没有,但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真是不可思议,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那么计划还要继续吗?我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但是,没有答案。
我能够掌握她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我无法看透的存在。本来面对这样不确定的存在,为了确保自身我应该远离才是,但是这一次我对于离开却产生了犹豫。
真的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奇怪的女孩。
让人头痛不已但是却又对其充满了好奇,明知道会被她折腾得很惨,但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虽然我的最终目的是以她为跳板,组建自己的势力。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在这里的生活,我就觉得在组建自己的势力之前,我就会被先弄的心力交瘁了,这样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
但是,不讨厌呢。
也许暂时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呢。
入睡前,我这般想着。
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离开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我并不后悔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