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方是看不到空中的透明管道的。
向上看时，只能看到一片碧蓝——永恒的碧蓝，没有一抹云彩，没有丝毫光暗的变化，一切都很光明，也很僵化。
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一点。
这是鱼筝站在人群当中，望头顶看时，产生的第一个思绪。
人群攒动，却没人高声说话。人们的踱步声、衣料摩擦声、窃窃私语声混杂在一起，却又显得有些安静而沉重。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比周围人都高处一头的瘦子走出人群，脸上带着几处新鲜的伤痕。
“广场其它人都清空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真鱼派的人。”
鱼筝看着他虔诚的眼神，感到甚是荒谬。
那瘦子转过身来，高呼道：“我们的精神支柱、给我们带来了无限快乐的——真鱼——来看我们了！”
周围顿时欢呼雀跃。
欢呼声渐弱，那瘦子满怀激情地开始叙说：
“曾经，我们浑浑噩噩，没有方向。曾经，我们追求快乐，却无法找到合适的方法。而你的出现，让我们认识到了真正美好的定义。你的游戏攻略以及解说，开拓了我们的视野，帮助我们发掘了人生的意义。真鱼，你是我们的偶像，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寄托。”
众人鼓掌，看上去这一段话深得人心。
而后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的讲述了自己迷茫人生遇到真鱼之后的振奋，有人对自己过去的恶念进行了悔过并声明了真鱼给他带来的净化，有人描述了自己在身患重病期间成为真鱼派后神奇自愈的故事……
最后，愿意表达的人们说完了，怀着期待望向鱼筝。
鱼筝有点发毛。
“说点什么吧。”那瘦子乞求道。
一时间，诸多言语涌上鱼筝心头，什么理智做自己，什么去工作吧，以至于游戏的意义，快乐的涵义，劳逸结合的重要性……一切想法都聚集起来，在脑海中搅动，变得粘稠而混乱。
但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
“爱游戏，爱生活。”
人们轰然，有的人兴奋地举起手舞蹈起来，有的人流下了激动的热泪。他们拥挤而上，却被瘦子指挥着离鱼筝最近的一群人挡住。
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冲得最狠，手中举着一台部分磨砂已经变得光滑的老一代游戏机，试图举到鱼筝面前。
“摸一摸它吧，求求你了，摸一摸它！”
鱼筝轻轻抚了一下那方型机箱，却见小孩激动得热泪盈眶，把机箱抱回怀中，跪倒在地。
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掏出了口袋中的游戏机，更加卖力地向前涌动。
眼看情况快控制不住，瘦子急忙指挥护卫的人们开出路来，将鱼筝带到一座建筑内。其中，一位白衣工作人员正在等待。
给护卫们留了几个签名后，鱼筝和工作人员依靠管道回到了高处。
而在这期间，人们依旧没有散去。他们围着小男孩，将他举起，带着他和他的游戏机箱绕场数周，伴着欢呼与祝福。
“他们平常都这个状态吗？”鱼筝心有余悸地问道。
“这个组织平常很少有广场活动。他们一般都只是在终端上联络，像这样大规模的聚集更是少见。”工作人员看着这情形，居然也擦了把汗，“他们居然把其他人都轰走，还差点造成真正的暴力冲突，这是我绝对没想到的。早知如此，我可不会告诉他们你来了，更不会让你下去见他们。”
“我还以为某些论坛上对我的吹捧，只是玩笑而已。”鱼筝苦笑，“话说回来，公司对这样的组织不进行管理吗？”
“只要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公司是不会把他们当回事的。而且这些人有一定的劳动者转化情况，很多因为你而爱上游戏的人，都成为了光荣的劳动者，为了更好的游戏设备而奋斗。”
鱼筝送了口气：“谢谢。你这样说，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能给我一份你的签名吗？”
“嗯？好啊，不过为什么……”
“我就是因为你而成为了劳动者的那种人。”
————————————————————————————————————
高空处，卢耀正看着一台仪器。其上有一具人体影像悬浮，每个部位都是半透明状态，血液、肌肉清晰可见，而各个器官或搏动或蠕动，也都生机勃勃。
在他身旁，一位老人坐在仪器前，坐着一套套复杂的操作。
随着他的操作，那具人体的肌肉纤维变得愈发结实、密集，血液流动加快，器官运动愈发剧烈。
然后只听“滴”的一声，那人体影像的身体变化愈发快速，数个位置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指示标志。心脏扩大、全身细胞疯狂增殖、脑部积水、血管爆裂……种种身体损伤接踵而来，让卢耀看得心惊肉跳。
而老人也停下操作，随手按了一个键，台上的人体恢复了原状。
“我依旧无法理解，你是怎么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的。”老人说道。
卢耀拘谨地问道：“白教授，难道说……如果我继续这样调整自己的身体，总有一天我会变得与这影像一样？”
“哼，按常理来说，你这样肆意更改身体的代谢，早该躺到加护病床上去了。不过既然你还完整地站在我面前，那说明有些道理在你身上不适用。”
卢耀心中微松：“那么教授，请问您对我以后的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哈，我对你的身体状况都看不真切，你还指望我能给什么高见吗？”白教授将仪器关闭，“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否则我真不会把你当人看。虽说公司的战斗人员，本就多多少少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但你这种程度的变化，还是有点匪夷所思的。”
卢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失望。
“你对身体的改变方式和机制太多，我无法一一厘清。但对于某些个别的机制，我倒是能提出一些建议来，你可以姑且听一听。”
卢耀的眼中顿时放出光来。
“你看你这一处的激素调节，明明调节量很大，效果却一般，显然是忽视了级联放大反应。如果你能增加细胞内原有的第二信使储量，造成的效果才会更明显。”
“还有这里的表达调控，应该在前端加入一个去甲基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