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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狼和公主

花子宣离竹屋已经不远了。

韩璧的姑姑还正如她所预言,房屋早已坍塌,幸亏还有一间尚能栖身的破茅屋还在默然挺立着,花子宣很快帮韩璧把草棚搭建起来,把两位伤者扶下马,安置在草垫之上,给他们用药水擦洗了伤口,敷上了新药,可没等他们元气恢复,花子宣便匆匆上马,赶往蔡庄。

一路上,往来无人,寂静如常,但这却让花子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不断加快速度!

远远的,月光下的竹屋,已然可辨了。

离竹屋越来越近了。

突然间,花子宣发现,竹屋前似乎有两只森森发光的绿眼睛正在转动着,向策马而至的他紧紧地盯着看!花子宣心里惊呼一声:狼!

他立即取出弓来,搭箭在手,准备射它。但这狼却岿然不动,似乎没把这顷刻将至的危险放在心上,花子宣犹豫起来,马却没有停住它疾奔的步伐,离竹屋已不到十余丈了。

花子宣纵马跃上屋前的空地,却惊异地发觉地上横卧着的韩松子!这一惊,让他差点没握好手里的缰绳,人,险些从马上栽倒下来!

他给了自己一个深呼吸,竭力平复下狂乱的心情,环视四周,发现除了松子身边的大灰狼,也没什么异状。

大灰狼紧盯着花子宣,身子后座,做好了随时攻击他的准备。花子宣拔出剑来,灰狼小心地后退了几步,花子宣趁机急抱起松子来,只见月光下的韩松子脸色青白,双唇紧闭。花子宣忙试试他的鼻息,看起来气脉尚存,他才轻舒了一口气,再仔细检查松子的身体,却见他的右臂上正插着一只四寸有余的木柄铁尖飞镖,伤口处的血痕已经凝结,花子宣低头小心闻了闻,只觉气味腥臭、扑鼻而来,他心里再次发紧!

这是一只毒镖!不过,万幸的是,毒不是太厉害的那种。

奇了怪,灰狼看花子宣似乎没有伤害韩松子的意思,也不再做出攻击状来,只是立在四五张外,紧紧盯着花子宣。

好险!花子宣看着怀中的韩松子,只觉自己的额头依然汗涔涔的了。

这狼······花子宣再看看不远处的狼,它没有伤害松子的身体,那它守在他身边作甚?

不管它了,先把松子抱进屋去再说,想到这,花子宣忙环抱起松子,疾步进入竹屋。那狼也不管他,任他把松子弄进屋里,自己径自蹲坐在竹门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花子宣把松子放在竹床上,转身准备去点燃油灯,可这猛一转身,又把花子宣惊得不轻!又是一双绿森森的眼睛,静候在屋角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花子宣没有慌乱,他掏出火镰,击燃了油灯,才发现屋角蜷缩着一只小灰狼,它的腿被布带扎着,似乎受了伤,尚未痊愈。

小狼警惕地盯着花子宣,不声不响。

华子宣没工夫去理它,他拨大油灯的亮光,小心用小刀割去松子右臂上被血浸透的布衣,准备给他清洗一下伤口。

他推门出去,大灰狼扭头看是他,起身走到一边,花子宣端来清水,放入盐巴,给松子开始清洗,盐水接触到他身上时,剧烈的蛰痛让松子略略皱眉,花子宣见了,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待他给松子清洗完,敷上爷爷自制的治毒良药,天色已经微亮了。

花子宣有些累了,他干脆就靠在竹床边,把剑放在身上,想就这样将就着休息一会儿。

连日的奔波,让花子宣疲倦至极,他很快眯上了。

可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韩松子却醒来过来!

他看看四周,只见花子宣斜靠在床头边,剑握在手上,人却睡着了。自己的伤口隐隐发痛,还有点麻酥之感,看样子,也是花子宣给他治的伤。他这药,已然起了疗效了。

头虽然有点晕,但比一个时辰前要好得多了。

松子勉强撑着坐起来,却一眼看见屋角的小灰狼!

那小狼也直直盯着他在看,见松子醒了,小灰狼爬起身来,向松子走了过来,它的腿伤仍未好利索,松子忙招手轻唤它,小灰狼眼里泛着光,使劲把前腿搭在床沿上,头轻点着,伸出舌头,添了添松子的手。

床边的花子宣被他们吵醒了,他睁大眼睛,看着松子和小狼之间的亲密无间,不由得惊异难解,他悄悄站起身来,不敢惊动了这人狼之间的温暖交融。

“你怎么赶过来了?来得也算及时!多谢你了!”

花子宣看着韩松子,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我来得晚了,少主!没料到你竟被暗器所伤!是谁?”

“丰水城里的一位故友,为那几个被杀的戎人来复仇了,我设了埋伏,可最后,还是大意了一些,没料到这女人如此下作!”

“女人?”

“嗯,是君上身边的人,没想到,也会盯上咱蔡庄。”

花子宣看看另一侧床边的小灰狼,它在松子面前,竟是如此温顺,如同是他豢养的家犬一般。

“哦!忘了告诉你,这小狼曾被我在外边救治过,也来过这竹屋,它今夜突然回来,可没吓到你吧!”

松子笑笑,对花子宣解释道。

“外面还有一只大的呢,也是头灰狼。少主,何时和这凶残之兽也交上朋友了!你呀,可真有手段呐!”

“狼记恩,也懂得回报,是种有灵性的兽。外面的,可能是小灰狼它娘哦。”

花子宣咋咋舌头,心想自己差点犯了大错,万一刚才射杀了那大狼,少主岂能轻饶了他!

“对了,你来了,韩璧呢?车阵子和咱那兄弟的伤怎么样了?”

“我们俩在村口岔道那里,差点和这几个刺客相碰面,我见他们匆匆过去,怕你一人吃亏,就和韩璧把两位伤者送回她姑姑家,安顿在茅屋里,给他们敷了新药,我才骑马赶过来。”

“车兄还没苏醒?”

“没有。只是昏睡,刚刚又受了些颠簸,要苏醒,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幸亏你早有预料,否则刚才必不堪设想。”

“此竹屋,已被好几双眼睛盯上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想和咱墨家争这宝贝来者!”

韩松子说这话时,语气突然强硬起来,花子宣看着少主,默默点点头。

看着天色渐亮,而范豹他们几个仍没有回音,韩松子心里不由得不焦虑起来。

他默默想了想,盘腿,屏息,气沉丹田,慢舒经络,开始运功逼毒。

花子宣见了,忙轻轻退出竹屋。

大灰狼和上次一样,赶快躲到竹门的稍远处。

它似乎在暗暗保护着松子,花子宣心里不由得为这懂得报恩的灵兽感动起来。

自己的少主万幸没有大碍,花子宣又操心起孤身一人照顾着两个伤者的韩璧来。

其实,花子宣从茅屋出发时,车阵子经过颠簸、再次敷药后,身体已在慢慢苏醒之中,他躺在茅草堆里,眼睛微微张开,环视着这陌生的环境,再看看前后忙着收拾杂物的韩璧,心里不觉沉重起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

“车大侠,你总算醒过来了!”身边的墨侠使劲抬起身子,关切地问候道。

“多谢你们了,对了,那个受了伤还来救我的弟兄,他人呢?”

“他和那戎人同归于尽了,死前发出火号,少主他们见到警讯后,火速来援,方才救起你我!”

车阵子听了,神情黯然,不由得掉下泪来!

“他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他叫孟斯,是个孤儿,是巨子收留了他,是巨子的义子。”

“巨子的义子?”

“嗯,我们巨子收留了很多穷苦野人的孩子,有好几十个呢。”

“江湖传言,你们墨家是为穷人说话办事的,这话我算是眼见为实了!”

“对了,韩少侠和花兄呢?”

“少主见你身负重伤,心里非常不安,见你我身子无法动弹,怕在竹屋遭到意外,他又让花兄和韩妹子护送我们到这地方来,花兄觉得少主一人在竹屋不安全,他又返回竹屋护主了。”

“你们,都是热肠子的英雄好汉!”

车阵子说完这话,情绪激动地难以自抑,他想撑起身子,试试自己能否可以大动,可毕竟重伤未愈,只听他一声闷呼,身子颓然倒在茅草堆上。

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听他们说话的韩璧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物件,跑过来看他。

车阵子对韩璧惨然一笑,眼里尽是愧疚之意。

韩璧才不管他,忙低头去看他的伤口,却见鲜血正从包扎的白布里渗出。韩璧记起花子宣教给她的办法,她轻轻解开包扎的布带,换了一条干净的,又找出野蓟草,把它嚼碎,用盐巴和在一起,小心敷在车阵子的伤口处,最后再细细包好。

看着在自己身上忙碌着的韩璧,车阵子感动地无法言语,只有默默地配合着她。

天,已然大亮了。

韩璧干得有些累了,她手里握着一把简易的扫把,紧靠在车阵子的茅草堆边,慢慢眯着了······

田村的范豹却是早早就起了床,他带着滑力子,很容易就找到了集镇上的‘浐馆’。

馆主是一名老者,见着白衣的范豹,便心领神会地把他和滑力子就领到了后堂,师仪正在客房等着他们。

“这里的馆主和跑堂的,都是咱们的人。这个浐馆这几天不留宿外人,对外早称‘客满’了。”

“其他墨侠呢?”

“都在搜罗些畜力,这里有的就是牛和骡子,还有些驴,马匹很少。”

“不行,这个集镇人口本来不多,仅靠牛马驴是远远不够的,还是少主说得对,主要的还是得靠人。”

“实在不行,就只有冒险向代虎借兵这一条路可走了!”

师仪说完这话,便紧盯着范豹的脸色。

“再等等吧,或许不久有个人会找上门来的。”

范豹说的这人,只能是许隽了。

也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晏柯和蔡丁,已经进入了浐河集镇上。

墨家本来就有秘密联络所用的黑底红边旗,‘浐馆’门口的黑旗,让晏柯很快就找到了范豹。

时间不等人,此时,已经过了韩松子规划好的时间。

晏柯是个急性子,他向范豹建议,由自己先领着一批墨徒前往蔡庄,蔡丁可以随后再带队而来。

“还是昼伏夜行为好,既然已经迟了时辰,再急也无用。”

他安慰着晏柯。

师仪安排了早饭,几个人围着漆案,吃起饭来。

饭还没有吃完,许隽便从‘浐馆’的后门进来了。

他看着这一屋的墨侠,高兴极了,但随后却心事重重的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许兄?有什么麻烦事吗?”

范豹关切地问他。

“这几日,关口连续进来不少秦地的人,代将军担心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特遣我来与你们商量对策。”

“为何不能暂时关了它?”

晏柯问道。

“除非双方交战,关口方能封堵,平时封闭关口,会被视为挑衅,秦是虎狼之国,早就在觊觎方国,咱们不能给它找这个借口来开战。”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进来的秦人,虽装扮成奴隶,其实大多都是游侠,军士极少。”

许隽以肯定的口气说道。

“现在看来,我们的行动计划更是要周密一些,行动也要加倍小心!这白天,咱们这些陌生人就在这浐馆内,不可上市面走动,出去办事的人,最好都是当地的墨徒。”

范豹站起身来,环视着众人,仔细叮嘱大家。

随后,他郑重地从怀中掏出桃木虎符,沉声说道:“众墨侠接令!”

众人见这虎符,都立即离座,面对范豹,低头,行拱手大礼。

“凡我墨者,皆奉圣令!见此令,如见巨子!这次蔡庄运宝,乃巨子密筹多年的重大行动!于民于邦于我墨家,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我等弟兄,即便付出生命,也要确保任务完成!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我等谨遵圣令!”

众人立身,齐声允诺!

范豹收了虎符,请众人落座。他见师仪有话想说,便示意他讲。

“此次运宝,集结、运输、保障、存放都缺一不可!这浐馆的后院山中,有一片山林草地,极为隐秘,可以安置一部分待出发的人,我认为,应该让本地的墨徒分批带着工具和畜力,不动声色地从来到此处,待时机一到,即刻从这里向蔡庄出发。”

师仪说完,看着一脸赞许的范豹,又回头看着晏柯和蔡丁,又说出了一个让他们俩人都高兴不已的消息。

原来,浐馆的后院山林,还有一条密道,可以径直通往风峪口!

真是天助墨家!

其他人对师仪的建议也很是赞同,师仪见状,立即安排人手前去山林布防,同时按名单通知当地墨徒按次序秘密进入集结地。

范豹请许隽转告代将军,务请加快挑选军士的步伐,师仪会安排当地墨侠随他秘密进入军营,相机带着乔装打扮的军士进入集结地。

许隽带着一位墨侠随后领命而去。

师仪请范豹到后院的山林去走走,范豹答应了。

他们骑着马并肩而行。

“这里就我们俩,有些话,我也只能在这里跟你说。”

师仪突然说道。

“请直言相告,你我同为墨徒,又相处多年,但讲无妨!”

范豹勒住马,静听师仪会说些什么。

“这批宝物,关系实在重大,现在看来,盯着它的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巨子让我在关键时,和你、松子共同商量,由韩松子决断。可我······”

“你是不放心韩松子吗?”

“兹事体大!他尚年轻,我怕他不堪重负,一旦有失,我们有什么脸面去向巨子交代?更何况,你也知道咱墨家的家法。”

范豹的脸色严峻起来,他紧盯着师仪,一字一句地说道:

“先不论家法,你也知道,韩松子在秦地多年,曾三赴蔡庄,他一直背负着密查宝藏的重大使命!这次,宝藏在地动后现世,也是松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及时冲出蔡庄,向巨子发出了通报,巨子才安排我来助他一臂之力!”

范豹的声音严厉起来:

“现在,韩松子孤身留在蔡庄,独自守护着宝藏,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在巨子身边多年,也知道巨子的看人眼光,这次韩松子排兵布阵,都显示出他的过人之处!此人和我相处多年,为人稳重谨慎、耿直勇猛、义薄云天!他早就成为我墨家不可多得的杰出人才!我们同为巨子最信任的年长墨侠,怎可临阵疑帅?”

面对范豹有理有据的严厉批评,师仪在马上被训得汗流浃背、口不能言。

看着师仪的尴尬模样,范豹转而说道:

“巨子派出你和我来辅佐他,你还看不出巨子对他的无比信赖?”

“不必多想了,我也知道你是从谨慎角度在考虑这件大事,但你也要知道,韩松子思维之缜密,远在你我之上!我们两个老家伙,能做好他的绿叶,也算对得起巨子和咱墨家了!”

范豹最后用稍显轻松的口吻,化解了这场尴尬的交流。

师仪点点头,对范豹行了个拱手礼,轻声说道:

“是我多虑了,请范兄别放在心上!我就守着这浐馆,等着你和少主凯旋归来!”

紧接着,他又指指前方的山林。

“集结地,就在前面这座山之后,四周环山,非常隐蔽。”

“咱们去看看吧!”

说完,范豹已经纵马向前,师仪紧随着他,向山林疾奔而去。

蔡庄,竹屋,韩松子运功逼毒已经两个时辰了,这期间,屋内有小灰狼陪着他。而屋外,一人、一狼在警戒着四周。

花子宣除了警戒,还要煮饭。

他从小吃苦,做饭更是不在话下,眼看天气有些热了,他索性把韩璧拿剩下的腊肉全给烧了,打算和少主、还有这忠心护主的两头狼,一起饱餐一顿。

饭快要做好了,花子宣准备去请少主用饭。

他正准备走出石围,就听见大灰狼发出了一声沉闷且不安的嚎叫!

花子宣立即纵步而上,却见大灰狼正对着已经逐渐迫近竹屋的几匹戎马在龇牙咧嘴,做出威胁状来!

花子宣迅速拔出宝剑,静立在灰狼之侧。

来者驾着几匹戎马却并没有横冲直撞、猛扑过来,为首的,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戎马,刚到竹屋下,他便轻勒马缰,跳下马来,后面的几个身形俊俏的蒙面人也纷纷下马,紧跟着这人,往竹屋走来。

竹门轻轻打开。

韩松子慢慢现身,他迈步走出竹屋,随后的小灰狼,竟也摇晃着身体,紧跟着主人,跃出这竹屋来。

母狼见了,立即奔向小灰狼,护崽心切的它,只想把这小狼重新赶回竹屋里。

快步前行的为首来客,突然扯下自己的面巾,露出白皙、娇小的脸来,直对着韩松子喊道:

“客人远道而来,韩少侠不会不欢迎吧?”

“公主!你,怎么会······”

“这里只有方青,没有公主!”

来者说完这话,已然走近韩松子。

“可否进屋说话?”

松子楞了一下,忙请来客进屋。

这位被他称为‘公主’的来客,随手关上竹门。

她环顾完简陋的竹屋,眼神随即聚集在松子脸上,盯了好长一会儿,白皙精致的脸,突然之间凝滞起来,她解下肩上披着的丝质坎肩,轻甩一下长发,长叹一气:

“时隔三年,方能见你一面,竟还如此之难。这次,要不是管飞子告诉我商惠子突然到了这天水,我还不知道你究竟还在不在这人世!”

“听说你受了伤?伤到哪儿了?看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韩松子元气刚刚恢复,他不打算久站,便走到床边,轻轻坐下。

看着似乎有些虚弱的韩松子,‘公主’没有再说什么,她用手护着黑丝襦裙,小心坐在竹凳上,静静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和怜爱,可韩松子的一言不发,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天气这么热,你何苦急急从丰水城赶来?姜夫人,可否知道你的行踪?”

松子终于缓缓开了口。

“三年了,你随巨子走后,我就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我还托人去过戎寨,可始终打探不到,你,莫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吧?”

“你放心,我娘不知道我的这次出行。来的人,都是我的贴身护卫。”

“我让管飞子抓了商惠子的一名手下,拷问之下,他才供出了她到天水的目的,我不管什么宝藏,只听得有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松子默默看着她,许久,轻轻说道:

“多谢你的关心,方青。我很好!”

方青听了这话,眼泪突然溢出眼眶,她把头扭到一边,轻试去眼泪,破涕为笑道:

“你好,这就够了!”

她忽然轻拍双掌,三声过后,一位蒙面人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公主和松子这般模样,她微微吃了一惊,却什么也不敢说。

“把那药拿来。”

女侍卫立即取出身后的行囊,打开,拿出一个鎏金小瓶,交给公主。

“这是我从商惠子那手下身上搜出的东西,他说这药能解你所中之毒。”

“解药,怎么会在他身上?”

“商惠子可算是机关算尽,她怕敌你不过,在使暗器之前,便把解药交给手下代管。谁知她仓皇退回丰水城,被我得知消息,歪打正着的让我得了这解药!”

“快服用吧,这也是天意,是上天派本公主,特地前来搭救韩少侠的!”

松子听了,不禁被方青给逗笑了!

突然,右臂的镖伤猛然一跳痛,惊动经脉,让韩松子略略皱眉。

他立即端坐竹床,屏息运功,聚力御毒!

方青忙站立起来,把药递给松子,随手又接过侍从递来的竹筒水,一并交给韩松子。

松子也不推辞,用这筒内所装的泉水,服下这解药。

这药,随这清泉入喉,苦香四溢,片刻之后,松子胸口刚才的闷痛顿感消减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浊气,身体顿觉又轻松了一些!

他不再分心,专注吐纳运气,让体内的精气通体畅行,身心的感觉已然越来越好了。

竹屋里的两位美人,静静看着这位年轻的侠士自我疗伤,丝毫没有去惊动他的意思。

竹屋外的人,却在这渐渐升起的太阳底下,一边受着热,一边担心着这屋里的人。

最急的,便是花子宣了。

这热腾腾的饭菜早就做好了,咱这少主······,莫非也是秀色可餐?花子宣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急却更想笑了!

看着这日头越来越高,花子宣定了定神,径自走过去,轻拍竹门:

“少主,该用饭了!”

松子听了,缓缓呼气、收功,他看着一直在静静注视着他的方青,不无愧疚地笑了笑:

“你们,吃过饭了吗?要不,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方青摇摇头,说她们自己带有食物,让韩松子赶紧去用饭,别让手下人久候了。

韩松子轻舒身体,顿觉气息畅通、四肢如常,他感激看看方青,对着她们,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方青急忙起身用手扶住松子,两人四目相视,方青脸顿时绯红,松子低头说道:

“此地偏僻荒蛮,却是凶险之处,你和几位姐妹望速速离去,如此,方安我心。”

说完这话,他直直地看着方青,眼里,尽是柔情。

“你,身体真的恢复如常了?我,再待一阵子吧。”

方青还不放心。

松子点点头。

“我,这才刚来。你,就忍心赶我走?三年,你......“

方青看着松子,满脸的不舍和埋怨,说话之间,眼泪再度涌上眼帘。

松子坚定地点点头,他一贯的静,在此时此刻,却更让方青难以割舍!三年来的苦苦找寻,却竟在短短会面之后,又要做这遥遥无期的分别!方青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舍得,可她知道若在此,以她敏感的身份,又会为松子带来巨大的负担,说不定,还有莫测的风险。

‘“别多想,说不定,在这屋外,就埋伏着伏兵。你早点离开这里,我才能安心御敌。”

方青毕竟还是公主,她冷静下来,给身边的侍女耳语了几句,那侍女,即刻出了竹屋。

很快,她又重返竹屋,可手上,却多了个包袱。

方青接过包袱,把它递给松子,柔声说道:

“三年前,你和巨子在丰水城时,我便晓得你们墨家的规矩,清苦养志没有错,可你也该多制备几套能换洗的衣服。”

“这是几年来,我抽空亲手给你缝制的几套单衣,也不是什么丝帛贵重之物,你且收下吧。”

松子鼻子突然有些酸,他不露声色地接过包袱,可眼神里的悲喜,都被方青看在眼里了。

待那抹枣红色慢慢走远,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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