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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虫子篇(二)

是苦虫

喝一杯苦丁茶,点柱香,一枝昨日上山折的干花倚向我那灯光弱。

听一首小曲,我就睡了吧。梦里也许我也是一只嗜好吃苦的虫子。

梦里,也是传说;有一种虫子每天必须吃苦味的食物才能活下去,而且要斗严寒、抗酷暑才觉得舒服。

传说,传说,我开始也觉得是传说,因为太过离奇。可是,我确实见到了,在一片隔壁摊上,准确的说是戈壁滩一些石头瓦砾的缝隙里,我也是一只是苦虫,我见到他们时被惊呆了,他们赤身裸体,大口的吃着苦果,笑得却那么甜蜜,满脸就一副白牙,听这里年长的是苦虫告诉我说,是苦虫活着只有唯一的使命,那就是找到一件最苦,且自己最厌烦的事情作为自己此生活着的意义,这叫“是苦”,如果在二十岁之前还没有找到,就会莫名的死去。

我很好奇这是怎么找的,向我讲述的老是苦虫领我向一条狭窄的石缝中走去,一路上碰见许多年轻的虫子他们在吃苦果粥,据说这样可以磨练他们的意志,为将来“是苦”打下基础。

虫子们有些显得很不愿意吃苦果粥。

老是苦虫说:这里还有一种植物叫“甘户”,像这样吃不了苦果粥的虫子,就会偷吃甘户,一旦吃了甘户,他们就再也吃不下苦果粥,这样,他们就不到20岁就死掉了,他们死去以后就化作苦果的根,让他们的魂魄来接受苦果的历练。

穿过了这片狭长的夹缝,前面是一片宽阔的慢坡,这片慢坡叫”幔夺坡”听老是苦虫说,这片一望无际的幔夺坡上有一种叫做“以斩”的植物,是苦虫就是到他们这里是苦的,如果是苦虫与一株以斩是苦成功,是苦虫先是在夺坡生活5年,之后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以斩到任何一处去生活了,这个是苦虫就快乐的度过这一生了。

奇异的奇异之独由村之独由

天下之大之又大,奇异之又奇异,无独亦有偶,独由村即有独由虫。

独由村在天之南,天之南再游地之北,面北坐南就是这座奇异的村落,村子有许多封闭的墙,独由虫就生活在这些封闭的墙所隔出的过道里,没有人知道这些封闭的墙里究竟是什么,独由虫漫步在独由村的街道上,旁若无人,各有形态,极像是一个个存在于独立空间的“服装秀”,当然他们展示的并不是服装,因为他们是虫子,没有着衣,而且长相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也许我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他们吧,或许时间久了也能分出个肥瘦美丑来。

这些虫子据说也能够看见对方的,只是他们认为其他所有的虫子都是在围绕着自己旋转,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和必要去关注别的虫子。独由村有好多的“无由井”,这些井相当于我们常见的水井,只是无由井里水的倒影是一片奇异的天空,听说这些无由井里的天空只为坐在井边的虫子而存在,只要有虫子坐在井边,这个虫子就会看见一片只属于自己的天空,在这片天空里不管有没有云彩或是星月,都是因为这井边的虫子而存在,也会因为无由井边虫子的想法而变化,也许是这些虫子从一出生就是喝无由井里的水生活的,所以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存在的。

在独由村你能看到的虫子要么独自走在封闭墙外的街道上,要么就是整日坐在无由井边,看着井里的天空暗自发笑。

不知什么原因,无由井中的水一直以来都在减少,最近几年来有好多井竟已经干了,以至于有好多独由虫便出现了焦虑的症状,或是不断徘徊于两口干井之间,或是抬头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猜想无由井里的天空和头顶上天空的不同,更有虫子开始探寻封闭墙里的秘密,试图爬上高墙去看个究竟、、、、、、

里沿虫

如果不分年代,我想时间并不存在,或许与也许什么也没有。

如果这是一个可以最深处,你会不会探究更深处。

不知在什么年代,不分年月,我来到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就在深深的地洞路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向地的深处挖掘,且把自己的居住地——村庄修在洞的边缘。

年复一年,如复一日,经冬又春夏,他们的村子一直迁往深不可测的地洞,他们没有想过要回到地面上来看看当初出发的地方,也许是因为隔得年代太久,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有向着前方——父辈们没有完成的工作继续。

由于里沿虫的村子修在半空里,所以他们总是要在悬壁上挖一个较深的洞然后居住,在洞口铺着一些类似藤条、根系的杂物作为出行的道路。

每天,他们都要到这条祖辈挖掘的洞底去做一件恒古不变的工作,就是继续挖掘,然后将挖出的土装满一个箩筐,由一个类似滑轮的装置运上地面

画了一天的画,累了,明天再接着写吧、、、、、、

孑音虫

这是一个有关孑音虫的世界,孑音虫只会在一段声音产生时随之产生,随着声音的结束随即结束。

偶有一日,你拨动琴弦、扣动瓦石、呼唤知音、或是在朔风中听湘江北去,你会见到这种虫子,了解他们的生活。也有说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如果没有月,旁有小溪,近有枯树,远处是远山,那么在你听到自己呼吸的同时,你就会走入孑音虫的世界。

这种虫子,形体各异,在空气中随意飘荡,不追求方向,或是卷曲的身体,像是冬天里怕冷的样子,一动不动;或是伸展开身体,在空气中酣睡;或是七八只聚在一起尽情舞蹈,不尽相同。

为了见到这种传说中的虫子,我连续在好几个深夜来到嗟溪边听自己的呼吸,终于在一个月末的夜晚,来到了孑音虫的世界。

开始,我只是在专心的听我的呼吸,当我在一抬头的一刹那看见眼前一片晶莹,那是什么?就在我为之惊诧的瞬间,我已经融入他们中间,我听到一段凄凉的乐曲,虫子们将身体卷缩在一起,仿佛很忧伤的样子,

还没写完、、、、、、

崖岸上的三只虫子

在一望无际崖岸上,生活着三类虫子,外形长得极其相似,或是相同,但行为习性相差甚远,一种虫子在出生之后就迅速向悬崖爬去,我叫他们“是以虫”,一种虫子走得不快不慢,我叫他们“着以虫”,还有一类虫子走走停停,步子不仅小,而且走得很慢,我叫他们“介以虫”。

在崖岸上有一个无眼洞,每次同时生出这三只虫子,出生后,三只虫子按照各自的方式向悬崖爬去。

一路上三只虫子发生着千百年来几乎相同的故事。

是以虫总是跑在最前面,而且要不时的回过头来训斥走在后面的着以虫和介以虫,嘲笑他们太笨,嘲笑他们不能赶上时代的脚步,看见他们拉得太远时还会加以恶语讥讽。是以虫总是很自信,晃荡着与脖子分不出粗细的脑袋,自言自语,也看着天空。心里自足的认为自己就是这条道上的领航者。

着以虫不想被是以虫拉得太远,也不想丢下介以虫随是以虫疯跑,着以虫总是瞻前顾后,没有主见;当听到是以虫不停的训斥声时,他就会加快步子,紧追几步,一旦是以虫转过头去,着以虫便慢下脚步来左顾右盼,也有时回过头去嘲笑一下自己身后的介以虫,笑介以虫总是不识时务,又笨又慢,也为自己能不快不慢的行走速度自觉得意,似乎自己就是这条路上的标尺一般。

这介以虫最是有意思,像是很懒,也像是很笨,总是漫不经心,听不见是以虫的斥骂,堆着以虫的嘲笑也不屑一顾,走一走、停一停,累了就睡,困了就歇,一副顺其自然的姿态,任是以虫速度再快也不干他什么事,无论着以虫何等跑前跑后也无所谓,他不想指责谁,也不想看谁一眼。

就这样,这三只虫子向悬崖走去。是以虫由于走在前面总是炫耀自己的新发现给着以虫和介以虫,着以虫总是很惭愧的摇摇头,并向是以虫投以差异的目光,是以虫就此也很满足,只是走在后面的介以虫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令是以虫和着以虫很不高兴。慢慢的是以虫把这种不高兴转化成了对介以虫的仇恨与更强烈的讥讽。

悬崖也并没有闲着,以每天两厘米的速度坍塌,这条路就此也在以每天两厘米的速度减短。然而虫子们什么也不知道,依然向悬崖走去。

直到有一天,是以虫以这条路上最快速度冲下悬崖,结束他的旅程,着以虫随即停住脚步,不知何去何从,无奈悬崖继续坍塌,着以虫最终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葬身与这万丈深渊中。

最后,只剩下这介以虫,他依然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或是早就知道什么,很坦然向悬崖走去,不紧不慢、、、、、、

当介以虫走下悬崖之后,无眼洞里就会出生同样的三只虫子,故事一成不变的继续、、、、、、

不予虫

高天、厚土,天地之间;有山,不与天比高,有地,不与地比久,却在毫厘之间往复,彼此较量。

在遥远的向羊集就生活着这样一种虫子,向羊集在天之北,海之南,或许距你不远,只是你不愿看见,或者说你没有打算看见而已。

偶有一日,我从山里游转回来,就误入其中,看了个究竟。这里是一个集市样的地方,搭着凉棚样的街道,没有风,虫子们在集市上游走,彼此争辩,争辩的内容不定,但都在他们之间。

在一个凉棚处,我坐下来细听了一段辩词。

两只不予虫在比较高低与胖瘦,这两只虫子长得没有太大区别,在我看来至少是这样。他们先是比较高低的,可是难分胜负;于是转向比较胖瘦,两只虫子争得不可开交,一只虫子说是他要胖一点,一个却说他要胖一点,于是找来了一杆秤,其中一只虫子高兴起来,因为他似乎重了那么一点,但另一只虫子似乎是不服输的样子,又说,那虫子是虚胖,真正胖的是自己,于是找来另一只虫子评理,另一只虫子想出一个奇妙的办法,让他们站在太阳底下,测量谁的影子大,谁就胖一些;于是两人站在阳光里,然后依照影子画了线,再去测量,由于影子边缘不够整齐,所以给测量带来很多不便,等测量完已经是下午了,虽然影子分出了大小,但是又很难服人,因为输的一方认为测量有误。他们各自散去了。

我又来到另一个凉棚下,听他们较量,这两只虫子比较好比教了,他们好像在说头的事,显然一只的头要大一些,可是他们却没有比较头得大小,而是在说头大小的优劣,头大的自然说头大的好处,头小的说头小了是要好看一些,这样的话题一直争辩到月亮上来,他们似乎有了新的发现,大头的不予虫发现自己的脸要长一些,就说脸长的要好看,但是另一只虫子丝毫不示弱,说脸长的脸上的毛也长,不好看,于是两人又在月光下比较脸上毫毛的粗细长短。

这样的比较每天都在上演着,有比较肤色深浅的、有比较鼻子大小的,有争辩后脑勺扁平优劣的、、、、、、

总之,身体上有什么他们就比拼什么,一个凉棚下面两个人,远处有山他们看不见,脚下有地他们不去看,只顾身体之间的比较,哪怕高出一毫米,他们也能争辩数天,似乎这一毫米要比一座山的数千米要大的多得多。

刚开始,我没有看出他们太多的不同,可是,听他们争辩了几日以后,我发现他们确实有细微的差别,但我还是不知道这细微的差别的争辩代表了什么、、、、、、

只谷虫

据说,每一个人出生,就会有一只推着巨大磨盘的虫子在人体里出生,磨盘里研磨的东西叫“只谷”,“只谷”需要你不断的耗费精力才能获得,这虫子也因此叫做“只谷虫”。这虫子不停、磨盘也转动不息,直到你身体最后消亡。

只谷虫在你出生的同时便出生,与你同生共死,不与分开。它推着磨盘这部机器不停的转动,磨盘里要不断加入耗费你精力所得的只谷,否则磨盘就会空下来,让你分外难受,这种难受不是疼痛,让你感觉心里空空的,比疼痛更难受,促使你不能停下来,不能让你休息。

人的童年时期,也是这只虫子的幼虫时期,此时,只谷虫还没有完全长成,所以磨盘转的很慢,睡眠时间较长,幼年的只谷虫吊在磨盘的推木上玩耍,也有时试着推动大磨,但由于只谷虫还年幼,不能将大磨完全推转起来。

等人到了少年时期,只谷虫也长得健壮了,就会去推动磨盘转动起来。

据说磨盘的转动快慢取决于只谷虫对只谷的需求,只谷虽不是实体,无法触摸,但色彩变幻无穷,味道诱人,当人在搬运不同物体时散发出不同颜色和味道的只谷,只谷虫对于只谷需求的多少取决于只谷虫身体对于只谷感受是否敏感,对于只谷感受敏感的只谷虫就会漫不经心的推动着磨盘,享受只谷的美味;相反,对于只谷感受迟钝的只谷虫由于不能很快体味到只谷的甜美,所以就会加快推磨的速度,最后演化成欲望。难免磨毁人亡。

也有说,有一种只谷虫只对其中某些颜色和味道的只谷感兴趣,这样久而久之,体内有这样只谷虫的人就会风魔,好则成为执着,不好则成为癖好和顽症。让外人看着奇怪。

只谷虫随着人进入老年,它也随之老化,老化的只谷虫一般也会随着身体的消瘦放慢脚步,每天睡眠的时间加长。也有例外的只谷虫,怕失去这诱人的只谷,依然快速转动磨盘,难免适得其反,加速消亡、、、、、、

一与

夜悠长、梦悠长、人生一世也悠长、、、、、、

世间有万物,万物有百色,百色生百味。当你在某一处山岭或是湖泊,亦或是一个特定时间段、一阵风吹过,对某种特定的气息、色彩、音色、、、感觉到身体不适,那么请记住它,它是你在出生之时缺少的一味元素,我们叫它“一与”。

这个叫做一与的动物,有时藏在某人的身上,有时只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出现,更多时候则飘荡于空气中,居无定所。有人一生不得相见,有人每天见到,也有人一生只能遇见一次。

我有一位朋友叫做“知遇”。他在一次与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起喝茶时,忽然感觉身体不适,全身瘙痒,手脸瞬间肿胀,于是送医院。回来后,我告诉他,他的一与可能就住在那位姑娘的身体里,他不信,觉得荒诞,笑我痴梦。

第二次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觉得蹊跷,于是又找我说,我只能劝说他不要和那位姑娘交往了,因为他的一与确实住在那姑娘的身体里,再见面就会生出大病来,他又追问,我就只好将这个一与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因为人无完人,一与虫就是造人时所缺的那一味元素,每个人都有所缺的那一味元素,因为在造人时没有加入,所以,他就漂游四方,以“一与”自称,假如有朝一日与此人相遇,一与会因为长久的漂泊怀恨在心而抱怨,这种抱怨也有时会转化成对组成此人其它元素的仇视;此外,此人的身体里因为缺少这种元素,当见到时就会不自觉的心痛,总之,一与会瞬间冲向此人,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于是就会产生我那朋友当时见面的一幕。

一与的世界是神秘的,他们一生漂泊,没有朋友,遇到自己久违的居所但又无法安居,还要落得“主人”躲避、逃离之苦、、、、、、

一步虫

一步并不遥远,今夜的雨有些急,我想我是想起了什么,在跨过流水的路面——灯光的倒影璀璨,那是昨夜我想起关于很久以前的黎明,有一轮太阳,彩霞满天,时而有风掠过眼角,有一只虫子在思考,这只虫子就是你的前身,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一步”

一步是一种奇异的虫子,其实它早已死去,这是我在梦里或记忆里再次来看它,它的一生只有一步,且它只在这个时间里——唯一的这个时间里出现过,它为了这一步一直在思考,不是因为它怕跨过这一步之后失去它的生命,而是它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迈出这一步,以及如何迈出,因为他知道这一步真的很重要,在它的这一步之后,它以后的虫子们就不再是一步虫,也不再想起它,但走的肯定是它的路,眼前是茫茫草原,在远处是沙漠或是大海,他在想,也许还有树林,可是它真的不知道前方真的会有什么,为了这一步它思考了一生,夜里它看夜空,看是否能给它一些提示,白天它听鸟儿鸣叫、风儿吹过树梢、白云飘过山头,希望能给自己一些指示,可是它埋怨自己愚钝,不能明了上天的旨意,于是它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影子,就像看着他自己一样整天发呆。

春夏秋冬,日新月异,风霜雪雨,它都站在这里,在无聊的时候它就看蚂蚁搬家、蜜蜂采花,偶尔有驴子向它投来直直的目光,所有一切都在它这里到来又远去,只有它仿佛一直站在这里,自考着这一步,这从来就没有迈出去的一步、、、、、、

它在这里度过了青春年少,也度过了成熟与年迈,如今它老了,真的老了,它想在生命临了之前镇重的迈出这一步,可是生命就要结束了,它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晃、、、、、、

在它倒下的一瞬间它总算迈出了左脚,这是它最后的一个动作、、、、、、

浮游

沧海无尽崖,浮游游无间,傲视红尘一眼泪摧山!

浮游生于浮游,居无定所,体轻且无形,游于红尘之外,在天之涯,有一处名曰“至止”地,无水,却有水的精神;无土,却有土的气息;无石、无木、亦无火,却透露着人间之外与之中的混淆,你不能明了,这在与不在,似与不似之间就是浮游的家,浮游不应日出月落而作息,以无琴弹有声,以无眼观万千,游刃与空无中,如若回荡于群山万壑之间,乐而不显于其笑,使人不可以知晓其性情与形影。

浮游游于人间,不看人间一眼,不在人间任意一处停留须臾片刻。在黎明有远行的商旅;在炎炎烈日下,有忙碌的众生;在雨后有漫步的情侣宾朋;在黄昏有暮人思归;在夜里有男欢女爱与情仇孤寂;浮游之在于游走,游走既是一切的一切。

浮游生活的时空不与人世间为同一空间,却在这一时间的另一空间。好似风吹过柳树,风与声音都在这一空间和时间,但又不在同一领域一般,浮游既是如此。

浮游没有听说过人间是如何美好的,也就不知道人间是何等痛苦的,浮游既是浮游,不应如此,有一日,浮游游于迷离处,做一梦,梦中,迷离替浮游问先祖:

“要是浮游看人间一眼该如何?”

先祖看着远处的云山,说:

“迷离,你看那云山是那么美,可是瞬间就会坍塌。

我再问你,云有形吗?迷离无需回答。然后你再想云怎么会有坍塌。那么,真要浮游看人间一眼,人间的山肯定会坍塌,但浮游不在人间,也就不谈坍塌。”

梦醒之后,浮游就一直想看一眼人间,可是终也没有看见,因为它没有眼,也无须有眼,只是浮游、、、、、、

放养自己的动物——的卢

阳光还是一样的灿烂,原野上是美丽的金黄色和厚实的绿,有几棵树,枝叶异常的茂密,空气新鲜的像是远古以前,鸟儿在光里穿行,有一种动物在这里游荡,那是“的卢”。一种动物,只是一种动物,我没有办法描述它的相貌,也许,只是因为描述它的形象没有什么意义。

站在山顶,我想它是在看小人书吧,低着头撑着一柄大伞,从山梁的一边走向山的另一边而后返回,或者静静的躺在山梁上,铺着雨衣,我想它是在编花篮吧,眼里带着微笑,时而打瞌睡,用手扇着呼出的空气,就在这阳光里睡了。

不远处,就是被放养的另一个它,的卢一生就只做这一件事,放养自己,日出时的卢们吆喝着“放养喽”,赶着自己在晨光里,穿过小路,跨过河流,来到这半坡上,放养自己,山上有暗红色条绒花,是这山上最美里的花朵,四月开放,一直开到九月,枯叶蝶飞在山野里,嬉戏玩耍,追逐打闹,甜蜜的恋爱。

的卢饿了采集山里的野果子吃,渴了喝山里的泉水,半坡上有野葱调味,河里有形状各异的石头供的卢玩赏。的卢对着觅食的自己总会唱这样一首歌:

“我可爱的自己啊

在这阳光绚烂的下午

你不要感到孤独

风儿在草丛里游荡

你看看远方

一天就会过去

像河里的水在流淌

听我静静的歌唱

条绒花依然在四月开放

、、、、、、”

当日头西落,鸟儿归窝,的卢赶着自己在山雾里往回去的方向走去,穿过山林,越过河流、、、、、、、

夜里的卢看着月光静静的睡去,就在一棵树下,放养的自己就在旁边的树上,嘤嘤做唱,无需区分是忧伤还是喜悦,因为在这静静的夜过去之后就是新的一天。

这里只有春天和夏天,时光到了九月便会转回,没有三月,直接进入四月,因为四月的花会开,九月的树叶还没有落、、、、、、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的卢就这样过着,从不忙碌,在时光里走去走来,将自己放养,这里不谈理想,与信仰、、、、、、

崅丈虫的回忆丈量术

有一天,我对数学产生了兴趣,我发现它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些数据计算,而似乎与我们的情感或是别的有些铆合,因为我在眼前见到了一种叫做崅丈虫的动物。它给我一个有关于回忆的一种计算方式,让我很是新奇。

传说,崅丈生活在山崖伸出去的一段崖臂上,崖臂就是在平直的崖壁上,蓦然伸出去的一段细长岩石。崅丈虫在成年之前一直生活在崖壁上的岩穴里,在成年之后的那一天它们便离开岩穴向崖臂上走去,它们的寿命就以崖臂的长度计算,走完崖臂的那一天就是它们生命的终点,它们将葬身于山下。

忽然,崖壁问我,你猜崅丈虫多久走完这短短的崖臂?我看看这不足我手臂长得崖臂,没有立即回答,因为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因为这崖臂实在不是很长,我不想崅丈虫如此短命。

崖壁告诉我,崅丈虫行走的路线是很有意思的,奇数天向前走,偶数天向回走以前所有路程的一半,它们并不懂丈量之术,也看不见自己所走路程的全貌,可是它们却能精确的完成这一行走路线。

据崖壁说崅丈虫之所以可以精确的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它们是一种及其恋旧的动物,恋旧的值数恰巧等于向前路程值数的一半,以后每向前走一段路,恋旧的思绪便加多一份,所以往回走的路程不是前一天的一半,而是以前所有路程的一半。

崅丈虫之所以在短短的崖臂上度过大于崖臂长度数倍的年岁,就是因为它们这一回忆丈量术。

我正惊叹与这小小虫子的奇特之处,崖壁又对我说,那你知道它们的寿命为什么不同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崖壁告诉我,它们由于对岩穴思念的不同,每天走出的距离是不同的,思念越深的每天走出去的越少,否则反之,所以它们寿命的长短还取决于对岩穴的思念程度、、、、、、

倮变

我早就发现,当一件事情或一个事物一但开始,就只是一件事情或是一个事物的开始与结束而已,与当初开始时的趋向并无关系。

倮变,一种与整体断裂,以及后来变相一系列虫子的统称,严格的说这个群体并不像一个严谨的物种,因为其相貌混杂,变异前后差距之大,让人很难把其归于一个物种,但他们确实属于一个变化链上的物种。也许你见过在粪池里翻滚的幼蛆,你很难和成虫的苍蝇联系起来,倮变就像是幼蛆和苍蝇的差别。

据说,倮变是时间的分裂,也有人说倮变是一种不是物的物。

那天,我在一片空白处,见到了它,一个圆形的、乳白色的物在这黑暗中出生;随后就迅速的在白如纸的空间里爬行起来,已经是一个黑色的、虫形的动物了,这里没有任何的路,或者说可寻得线索,这只虫子如果能够找到线索,那就只有是自己的足迹了。

空气,天空,脚下都是白色的,就像是落大雪的雪域,看不见别的,倮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身黑色,与这环境很不相合,它不能记住自己在黑夜里出生,曾经白色的身体。只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并走在空白的路上,用自己的身体涂黑这白色。

如果有意义,那就只能在这黑色里找寻,或者或有这样的故事发生,假如有两只倮变,其实远比两只要多,他们就会比较用身体在白色上画出的形状,近而比较形状的大小,像什么,或是形状的意义,像是图腾,慢慢参拜吧,信仰就在期间了;或者产生了艺术,在千万次的比较中,关于这形状的艺术。

再或者追问这黑色的差别,就叫做本质吧,但万不会问及那个有关黑夜和白色的圆球的事情,因为它已变。

直到一日,这白色都已经都被染成了黑色,倮变就像是刚来到这白色的世界一般,迷失了不止是方向,还有在白色中,自己黑色身体找到的所有意义,无论如何再也不能看见那黑色的痕迹,甚至黑色的自己、、、、、、

也许,这是在宣告一件事情的结束,另一件事情的开始,也许是另一个黑色和白色圆球的开始,或是别的,但都是一般如此。

饮泪

话说泪也是水,谁说不能喝。

有人泪洒干灰,欲浇灭斜阳、搅拌这红尘,泪雨瓢泼;可也有一种动物饮泪自醉,这种叫做“饮泪”的动物就居住在眼睛角落的某一处。奇小,居于眼睑,就好似人居于大陆,一粒黄豆大小的泪珠对饮泪来说就可足足享用半生。

传说,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有两个饮泪就同时分别出生在两个眼角上了,这两只饮泪便是同胞兄弟,可是终其一生不得相见,所以含恨饮泪。饮泪,不食它物,只以泪为珍品,对于饮泪来说不可一日无泪。

饮泪在千万年的演化过程中,将泪按照不同的“地理位置”划分出好多品种,在眼角里的泪是泪中的上品,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出生在这里,对这眼角的泪含有倍加深厚的情感,终生难忘这家乡的泪。眼角常年有泪,仿佛是一眼永不干涸的泉,于是取名曰:泪泉。饮泪一生最主要是饮食这里的泪。

在眼睑的“沟壑”里存放的少量泪,由于量少,而且短时间内就会挥发消散,像是雨后的积水,天晴之后就气化了,对于饮泪来说就犹如匆匆路过了。所以就叫它们是:过客泪。过客泪咸而涩,是泪中的下品,不到万不得已上不了饮泪的菜单。饮泪在眼睑上长途跋涉,犹如在沙漠里求生,这过客泪也就成了他们的救命水了。

在眼睫毛上有时也会泪,由于饮泪身形特别小,所以对他们来说眼睫毛可以说是高耸入天,不可攀登了,他们将这些泪称作:天泪。是泪中的上上品,如能饮上一口,那可不枉过一生了。

还有一种泪,就是夺眶而出的泪,对于饮泪来说可谓求之不得,此时它就可以醉生梦死了。

一直以来就有这样一个传说,在两个眼睛之间有一个通道,如果饮泪可以穿过而不被泪淹死,那么两兄弟就可以见面了。

所以饮泪才这般狂饮,就是想有朝一日穿越这泪河、、、、、、

尐与

在天地之间矗立着一道一道的墙,墙的两侧都立着两个似人形的物,世间似乎没有别的了,一片烟海,一线碧空而已。

这墙横竖交错横亘千年,数量有增有减,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与”,“与”不高不低,刚好没过两侧物的头顶,“与”不长不短,刚好三步。立在“与”两侧的物也有一个名目,叫做“尐”。

有些墙因为历经岁月而斑驳,或残破,却从没有倒下——在尐离开之前。

两个尐面壁而立,看不见对方,据说都是为了一种“尐与”的动物。“尐与”因为墙而存在,墙因为尐而存在,墙在、尐在,尐与在,尐走墙倒,尐与覆灭。

有说,尐与能散发出一种香气,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浓烈,两尐就因此而来。尐与渐浓,而墙渐损,直至最后墙消融若水,两尐可以相见,但自古就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形,只见得尐走墙摧,一切不复存在,新尐随之而来,新墙随即而立、、、、、、

也有说,尐与能散发出一种恶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如毒药,将墙两侧的尐毒死,或昏厥过去,这墙也会随着恶臭的散发而渐高,最后尐死墙毁。却没有人知道,这尐为何而来?若不是为了要死在这注定要倒下的墙下不成?

洗墙族

有一墙,只有一墙。墙横跨南北,长约 1 里,冬夏一色,黄土的质地,黄土的版筑——清晰可见,墙头有草,开花的草,春开秋谢,花形如太阳,色如赤炎,冬天墙头盖满雪,也落满花的枯枝败叶,就这一墙在天地间。

有一物,确有一物,忙碌的动物,似人形,身体上没有什么具体的细节,甚至面目,不曾停歇,不曾停歇。

这洗墙族在墙的两侧各有一支,从未谋面、、、、、、

任白云随风游走,西风过尽,洗墙虫都无日无夜在这里洗墙,煎熬这烈日当头,冬雪迎风,这是他们唯一的工作,出生只为了它,死去也为了它,毫无怨言,双眼紧盯着墙头上的开花草,也看着湛蓝天空、、、、、、

墙面上一如既往的生长着那如同伤口炸裂的苔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间歇、、、、、、

这里有一条河,环绕着这墙,墙两侧的洗墙族到河里打一种似泥浆的水,很是浑浊,也是黄土的颜色,不分昼夜的在墙面上擦洗,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及洗墙的意义。

也不知道这墙从哪里来?洗墙便是他们生命的一切、、、、、、

一却

因为着——只因为有一个,一个也因为着——只因为有另一个,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和做的是什么?这就是这个世界,但不是一切。

“一却”在一片广袤当中,或许有日月星辰,还有别的,如天空和云彩,有两个斜靠在一起的物,只能是两个,千万年来都是这样,一个是另一个存在的理由,也是彼此存在的可能,他们相互靠着,依偎着,也说着话儿,斗着嘴,是依存的彼此,也是战斗的对象,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加起来才叫做一却,还是分开以后,谁叫做一却,为此他们也要争论不休。

诸如此类,谁是谁的依靠?谁的力量更大一些?究竟谁离不开谁?

这样的问题,没完没了,就连一阵风吹过来,都要争论这风是因为谁而来?一说因为风从自己这边而来,当然是为自己而吹的,一说,风吹往自己身后,最后归于自己一边,所以是为自己而吹的、、、、、、

总之,这天下雨、出日头,月缺月圆,云飞风走,都似乎是因为他们某一方而生,除此而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偶一日,天空下着无名的雨,乌云密布,其中一只一却不明原因的消失了,只剩下其中的一方留在了这世上,这留下的一却猛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存在,以及存在的意义,这雨为谁下?甚至怎么会下雨?或者说这应不应该叫做雨,或者应该是什么?这一切,他都不知道,无法定义,他想责怪这可怕的到来,可是他也没有了所指,只能张张嘴,终将无话可说、、、、、、

吃羊粪的人“艾员”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向阳的山坡上,半开的羊圈门,投影斜躺在羊圈里,门是用粗糙的杨树木头套的,下面横的四根,上面竖的四根,木头上没修掉的树皮被蹭裂,有一只苍蝇落在了上面,土夯的墙,版筑模糊,只因为这羊圈年久失修,羊圈另一侧有一间高房很显眼,下面是用实土夯筑的土墩,几节台阶被踩的坑坑洼洼,通到了高房的门口,门紧紧的闭着,有个人在偷看窗外明媚的阳光,这个人就是艾员。

艾员是以前羊把式收养的义子,听说艾员当年讨饭晕倒在羊把式的羊圈里,是羊把式用羊奶救的他。羊把式没儿没女,无依无靠,就把他给收留了,可是大家怎么也不明白喝羊奶活过来的艾员不知怎么就喜欢上吃羊粪了,这让乡亲们无法理解,艾员醒过来之后,见人就说自己是来自远方。并以文化人自居,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有人说他很像邻村的一个人,上过学,不知什么原因在城里呆了几年就又回来了。

艾员是个可怜的人,早年有过一个女人,可是在生第二个儿子时难产死了,两个儿子也先后在十五六岁时离开了他,有人说是因为艾员常常训斥两个儿子的原由,也有人说是因为艾员经常当着大家的面吃羊粪,儿子们感到羞愧就离开了。

儿子们离开后,艾员就显得更加孤苦可怜,于是村子上的人就轮流给他送饭吃,记得我也给他送过几次,我一个人不敢去,每次都是拉上邻居家的的小青一起去的,放到羊圈的台阶上我们就往回跑。听村里人说,艾员长得很吓人。

有一次,我们把馒头刚放到台阶上,回头的时候却看见艾员在我们身后冲我们一个劲的笑,他满头的乱发直飘到了脸颊上,手里拿着刚从羊圈里捡回来的羊粪,他看看放在台阶上的馒头,又指了指手里的羊粪,用瞧不起我们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紧接着说:“你看这羊粪像不像馒头。”

头一仰,口一张,一颗羊粪就吃到了嘴里。我们惊了一下,恶心起来。我看看小青,小青也看看我笑了。

艾员也看出我们对他的不理解,于是又指指天上的太阳说:“你看这阳光照着草儿成长,羊粪让我活着。”说完似乎很得意的又吃下一颗羊粪,就像自己是佛祖看透了什么一样的自我陶醉。可是我们也看出了他吃下羊粪时的那股难过劲。

听说艾员最喜欢以羊粪做各种比喻了,他有时将羊粪穿成一串当做佛珠,有时当着吃鸡蛋的人大口大口的吃羊粪,似乎是想告诉那个吃鸡蛋的人点什么?因为他一边吃一边说:“你看这羊粪和你那鸡蛋长的多像啊。”

一天,村子里的人举行跳高比赛,就在羊圈前的平地上,三根竹竿,两节立着支起一根横着的竹竿,年轻人们卷起袖子,挽起裤管,跃跃欲试,艾员却在一旁哈哈大笑,用羊粪摆成一排,自己也躺在一旁,边吃羊粪边说:“看看你们跳的那玩意和我的羊粪像不像啊?”说着便坐了起来,斜着眼睛蔑视大家一眼,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大家的无知,有一种举世皆醉,他自醒的满足感。

艾员并不是只吃羊粪,也吃村里人送他的食物。

而且每次吃了羊粪回去之后都要呕吐,用水涮自己的嘴好多遍,然后在半夜饿的实在挺不住的时候吃村里人送来的食物,虽然是在半夜,可他总是要到门口巡视上一圈,回来后藏在被窝里吃,他怕有人看见传出去毁了自己的名声,毕竟自己是以吃羊粪自居并嘲笑大家的人。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就不太在意艾员奇怪的举动了,只当做这个人不存在,或者没看见,送饭的人也越来越少;艾员由于长期的饥饱无律,身体逐渐消瘦,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告诉村里人他要用羊粪和自己的身体在高房里做一件艺术品,他本想以此激起村里人的注意,或许会有人给他送来一些食物,向他投来仰慕和赞叹,可是村民们已经厌倦了他这样胡话,没人去看过他。

等几个月后天,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死去,屋里的被子都被吃掉多半,羊粪铺在床上,屋内一阵阵恶臭、、、、、、

敖坎

忽有一天,我在去往一座深山的巷子里、、、、、、

这是一条经营小吃和饰品的街道,我在一家素食馆,就着咸菜吃了一碗素面,豆腐做的臊子,飘了几片韭菜的菜叶,我往碗里加了少许醋,饭很可口,很和我的口味。

吃完,我开始溜达着向巷子的深处走去,在一家玉店我停下脚步,我看到一位商人将一块还没有加工的璞玉拿给店老板看,我向来喜欢这天然的东西,但市面上一般都是经过打磨、雕饰的玉制品,很少有璞玉,那商人自称是青海人,说这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昆仑玉,他在昆仑山收购来的,老板拿来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商人看我也有兴趣,就指着窗外那座云雾中的深山对我说,就是在那座山上收到的。

我出门向着那商人的手指的方向寻去,大约走了半晌,我见到了一户人家,在一排松树的掩映中,青烟袅袅,门口栓了两匹马,我扣了扣厚实的木门,没有人出来,我便试探的推了一下门,门开了,一片4步见方的小院落,一条木制的掩廊通到了二楼,看有人进来,楼上下来一位老者。

我微笑着向老人询问去山上的路,老人顺手向山上指了指,说:“不远了,可是路不好走啊!”

老人听说我是要去寻玉,便招呼我上楼去坐,给我倒了茶,端上干粮,从堂屋里取出一个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奇怪的石头,石头有两个拳头大小,上面有不规则的红色小圆圈,其余部分均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映衬下发出温润的光泽,我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这应该是一块好玉,但我以前从未见过。老人说这是他好多年前骑马在山顶上捡到的。

告别了老人,我顺着山间小道一路走去,在快到山顶处没有树木,就连草都很少见到,一片乱石峭壁,我几经周折才爬上山顶,山顶上一片空旷,我俯下身来找寻慕名而来的璞玉,可是我却看见了一种动物。

这动物只有我鞋面一般高,如人形,呈黑色,在乱世间穿行,用自己的身体在石头上撞击,还有两只同时发现了一块石头竟然打了起来,让人好不奇怪,我在想——这山上如此多的石头,还有必要打架吗?

正看得入神,有人咳嗽了一声,我猛地回头,只见刚才那老人也爬上山顶来,他见我看那小动物,就对我讲起了故事:

这种动物叫做“敖坎”,他们只生活在这山顶上,每当见到一块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就会闭上双眼想象这石头就是自己的“敖坎”,便开始头击身撞,磨碎这块石头,其实这石头和他想象的敖坎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它的一种想象,它完成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敖坎。

我问老人敖坎是什么?

老人说他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按照传说,敖坎应该只存在于敖坎的心里,随着他们心中的敖坎结束,敖坎就停止撞击那个石头,敖坎心中的敖坎再次产生,它就又开始撞击那个被假象成敖坎的石头,周而复始,直到他们生命结束。

我依然没有明白老人所说的,于是问:那石头岂不是很无辜?

可是当我回头时,老人已经不见了,我也并没有在什么山顶,而是依然在街上,眼前是行色匆匆的人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我先前吃过面的地方也还在、、、、、、

夻乆

在去往眼睛的路上,我迷路了,这里没有路标,也许这是件好事,我却因此遇见了住在大脑里的原居民——夻乆。

夻乆停下手中的工作,问我:“你从哪里来啊?年轻人。”

“我、我从外面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闷了。

夻乆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画笔,说:“过来看看吧,年轻人,你所说的外面是不是这里。”

“这是你画的吗?和我在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样。”我问道。

夻乆像是看透一切的露出了一丝笑:

“你在外面看到的肯定和我画的是一样的了。

哦!这样说吧,因为你所能看见的都是我提前画好的。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不是我不在这里提前画好,你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这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一个瞎子吗?”我辩解道。

“年轻人你听我说。”夻乆拉我坐下来,拿出一叠厚厚的画纸给我看,这是关于夜晚的一些图画,一张一张的给我讲解,很早以前的人们看见的夜空是这样的,它指着一幅图画说:

“你看,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团黑黑的浊气,天空中不是星星,有的只是一些神灵,天空和你的眼睛没有距离感,月亮像是洞口,或者神灵的眼睛,还有野兽是恶魔、、、、、”

看完,他又不紧不慢的拿出另一幅图画:“你看,这是又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又画的,天空是一口大锅,锅底上有很多窟窿,那就是星星、、、、、、”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想,我自问道。

接着他又翻过了几页,拿出一张对我说:“你看到的夜空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的啊,那还用问吗?!”我说。

夻乆笑笑说:“我现在给你看完一幅画,你看见的天空将不是黑色的了。”

我很是怀疑。说着他将天空涂成了深蓝色的,我看看外面的夜空确实变成了深蓝色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问。

不要着急,他说:“其实,你看见的只是我画好的图画。并不是什么真实的夜空。”

“那你究竟是谁?真实的夜空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夻乆给我讲起了自己家族的故事,夻乆是一种住在大脑里的寄生动物,就像我们见到的水滴或是粘液,在每一个人出生时,夻乆就分裂出一个住进去,并继承夻乆的描绘工作。这种描绘就相当于一种儿时的游戏。刚开始,这一切和这个人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游戏和外面的世界是否有关联,只是一个“借宿”者和被“借宿”者的关系,但后来的夻乆才发现,虽然自己的描绘不是为了这个人的看见,但是这个人所看见的却渐渐依赖夻乆的描绘;甚至到最后,夻乆描绘什么,这个人就只能看见什么。

至于夜空是什么样子,夻乆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在按照一定的逻辑在推演描绘,他们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夜空,以及这个世界别的东西,这种推演是他们的本能,且早已开始,他们只是在延续,没有别的。

据说一种东西一旦开始,后来的事情只能延续,也只是延续而已、、、、、、

象元、象井与旋风的故事

有一对兄弟象元和象井,来到一片沙漠,在沙漠里游荡了许久,荒芜的沙漠没有什么风景,偶尔卷起沙子竖立在天地间的旋风打破他们的寂寞,似乎向他们昭示着一种神奇的力量。

每当旋风刮过都会留下一些沙子堆起的圆弧,兄弟俩总会追着旋风跑上好长一段路,为看这沙漠风景,也为看这旋风留下的沙痕,找寻其中的奥妙。时间长了,这不时经过沙漠的旋风似乎就成了他们的朋友,兄弟俩也和旋风打招呼,有小一些的旋风他们就用帽子扣住,偶然还能从旋风里见到一些沙漠里见不到的东西,有一次他们就在一个大的旋风里找到了鱼的骨头、龟的鳞甲,有时也找见过绿色的树叶,在他们眼里这旋风就像是一个神灵,充满神秘,也充满幻想。

一天,象元拿着帽子去扣一个较大的旋风,可是这旋风刮得凶猛,将象元连同帽子一起卷上天空去了,象元又是惊恐,又是兴奋,他抓紧帽子,因为他相信这顶曾多次扣住旋风的帽子有降住旋风的魔力,象元第一次到这么高的空中,似乎一伸手就能够着云彩,象井看见象元被旋风卷走了,一路追来。

傍晚时分,旋风停了下来,象元掉在沙堆上,不过沙子很松,象元并没有受伤,两兄弟看着旋风留下的巨大圈形痕迹,露出了不一样的笑,象元多半是因为这次高空的旅行而兴奋,象井则是因为一路上追着旋风看见的那些沙痕而惊叹,一定是那些沙痕有神奇的力量才带自己找到了兄弟。

两人都自信找到了这旋风的秘密所在,于是他们在这旋风停下的地方开始了各自的创举,象元要用这沙子堆砌一个高高的沙环,复原自己曾经见到的美景,象井则要用这细沙堆砌一个连着一个、更多的沙环追逐美好。

这样过了很久,象元一圈接着一圈把环形沙堆砌到了很高,已经超过了自己在旋风上看见的高度,可是砌沙的工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勾起了他往高处的强烈欲望,但沙子不是泥土,堆砌的不会太高就会倒塌,象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着着重复的工作,只为那一圈高过一圈的高度,没有人能知道那高度代表什么?

象井在这片沙漠上一个接一个的堆砌巨型的沙环,去向远方又回到近处,盘绕在这沙漠里,日复一日,堆砌成圆环的地方不久就被大风移平,象井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一环接一环的继续堆砌,象井坚信那一圈圈的沙环是希望,虽然他不知道他所希望的是什么?

旋风还是一如往常的偶然从他们眼前经过,去向远方、、、、、、

兀孖虫和墙洞

兀孖是一种懒洋洋、似人形的动物,它每天都出去晒太阳,因为晒太阳对它来说就是生活的全部。

这条路是它每天的必经之处,路就在一堵墙的墙根,这墙高入云霄,首尾没有尽头,在路消失的地方,墙依然在向前延续,不知通向何处?墙上有一个洞,这是它很早以前就知道的,虽然这个洞没有挡住兀孖的去路,虽然兀孖一再告诉自己这不是老鼠的窝,便就是蛇的居所。

可它依然还是在某天经过这里时,又一次的站在了这个洞的面前,并凑过去想看个究竟,洞里漆黑一片,不知深浅,这更勾起了兀孖的好奇,也许是因为它从来没有走到过墙的尽头,也许是因为它过于想知道墙的后面到底有什么?或者只是因为洞本来就具有的诱惑吧。

它看了一眼,又离开了,并向后撤了半步,它的目光依然落在洞口,并对自己说:

“我是来晒太阳的,对吧?这个洞并没有挡住我的去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关注它呢?”

它一边自语一边又撤回了余下的那半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投影上,才又猛抬头想起太阳来,皱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阳,圆圆的在天上照着,就像这洞一样的神秘,一低头,却又将目光落在了洞口,猛地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我为什么不去看个究竟呢?”

在这个念头的指引下,兀孖又回去了。

洞里几乎没有什么光,还有蜘蛛网挂在兀孖的头发上,刚开始兀孖还有因为恐惧而想回头的想法,可是不久就适应了这黑暗,好奇驱使着它的脚步。洞里没有什么更多的奇观,更像是火车隧道,这样的笔直让兀孖有些单调的倦意,先前的好奇也渐渐消解了,不知走了多久,兀孖才看到了久违的光亮,它飞奔到洞口,手扶着洞门长出了一口气。

这里是和它先前生活几乎相同的平地,不远处也有一堵墙,这种相似让他感觉欣喜又惊诧,也许还有些乏味。不过,不管怎样,他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晒太阳,像以前一样生活了。每天,兀孖总是沿着向阳的那堵墙走到避风的角落里享受阳光,脸上总露出满足的笑。

开始他并没有过多的注意那堵墙,因为它太想念陶醉在阳光里的时光了,可是时间在考验着一切,包括幸福和满足。慢慢的在他晒足太阳、打哈欠的时候也瞥一眼身后的墙面,它开始注意到,那墙上竟然有好多个和先前看见一样的洞,偶然的看一眼,渐渐被久久的凝视代替,虽然他一再的告诉自己墙的背后还会和上次一样还是墙,可是不知为什么?最后它还是走进了其中的一个墙洞。

洞里一片漆黑、、、、、、

了离

乱石林立,盘桓古道,山涧鸟鸣,古树参天,云雾中,一位老者身着长衫、肩荷行囊,手拄枯枝在山道上向山中行走,踩着山道上满是青苔的石头,老人撩起袖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绣花锦帕拭一拭脸颊上的汗,喝了一口水,咧着身子向山道的更远处望一望,再看看头顶上穿过树梢的太阳,独自嘀咕道:

“这山可真大啊,都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山顶啊?!”

这位老人是县衙的一位文案。

他在一次偶然翻越县志的时候,发现一本书里提到在县城附近的山林里有一种叫做“了离”的动物,很是有意思,疑似人类的另一个分支;终日打坐,只在出生后睁开眼睛一次,之后再不看这个世界一眼,因为根据他们的传说,只有出生后第一次看见的世界才属于他们,也才是真实的世界,他们也将一直生活在那片净土中,如果以后再睁开眼睛,另外的世界将进入身体,他们将再也不会生活在那片净土里。

这位文案平生本来就喜好自然,以山水为乐,得知此事以后,他平时没什么事就到县城附近的山里游玩,陶冶性情,这座山树林茂密,绵延数百里,虽然他多次来过,但每次都只是在山林的边沿处绕行浅游,这次他另辟蹊径,抄一条小路向山里探寻,可是走出没多久他就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路,但是风景绝佳,偶尔传来鸟雀清脆的鸣叫,溪水穿行在暗石与沟壑间,阳光隐约闪烁,光点打在老树的青苔裂痕处。

再往前,有一片灌木丛挡住了去路,但低着头委身也可以穿过,灌木枝上布满荆棘,却丝毫不能断阻游人的兴致和好奇之心,老人用手中的枯枝拨开荆棘,约莫半个时辰猫着身子的穿行,前方渐渐明朗起来,高大的果树,松鼠玩耍嬉戏,一条小径曲折蜿蜒伸向山中,远处似乎有人。

老者上前几步,看见几只似猴子又似人样的动物,正学着人的样子静坐在树下,闭目养神,呼吸均匀,吐旧纳新,老者开始没有过去惊扰,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后,才又走过去搭话:

“你好——你好——你好、、、、、、”

老者一连呼了好几声,静坐的动物们没有一个转过脸来,也没有一个睁开眼睛。老者试想这也许便是县志里记载的“了离”了吧。

老者随身也带了些吃食,于是在这里住了下来,想一探究竟,一连观察了好几天,发现了离们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对这里的环境很是了解,即便是在夜间也能准确的找到吃的野果,走到河边饮水,生活极其简单,大多时候坐在树下,也用随手捡起的果核做以游戏,抛起,落入手中,准确无误,让人惊叹,他们也在在树上攀援游荡,如入无人之境。

老者回到县衙,没有对外人讲起这次奇遇,只是辞去了文案的工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耒末

“快点出现新的东西吧?挽救我即将结束的生命?”

一只耒末身披黑衣在暴风雨中呼喊,山顶上电闪雷鸣,耒末托着类似于扑蝴蝶网子样的工具在雨里艰难行走,黑云压顶,稀稀拉拉的小草倒在混着污泥的雨水里,整个耒末村笼罩在大雨里,雨马在风中急速飞落,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溅起水花,形成一层白雾。

村子里几间低矮的房舍似乎不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苍老的大树根部死死的抓住泥土,树冠被吹得东倒西歪,树叶泛起白莲,有几个耒末在村里迎风同样举着网子,像是在捕捉什么东西。

这是耒末村,一个处在大山深处的小村落,因为村里居住着这种被称作“耒末”的动物而得名,耒末是一种身穿黑衣不愿见光的动物,以捕捉新鲜的事物为生,一般在夜里出来活动,阴天也是他们出没的绝好时机,那怕像这样的阴雨天,他们绝不会放过。

耒末一生都在捕捉中,或者应该叫做找寻,耒末只有每次捕到新的事物才可以存活到下一个十天的黎明,如果在第十个黎明到来之前,他们还没有捕到新的事物,就只能在忧郁中“幻死”。幻死是最为奇异的一种死亡方式,我觉着更像是自杀。他们会因为没有捕捉到新的东西,然后尽力的想象着自己已经死去,然后呼吸也会渐渐停止,随之消亡。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但这在耒末的世界来说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雨渐渐小了,云慢慢退去,耒末们踏着流经村巷的泥水,向低矮的屋子里飞奔而去,一道彩虹出现在山顶上,横跨天际,那只刚才在山顶上呼喊的耒末慢慢倒在地上,做哀伤状,手里依然举着托起大网的杆子,身体不停地抖索。他已经连续十个晚上没有捕到新的东西了,前几个晚上他一连扑到7只鬼脸虫,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想的预兆,因为传说捕到这样的虫子是不吉祥的,只有刚学会捕捉的耒末才会捕到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它几乎什么也没有捕到,看见的只有满天的星星和滑落天际的流星。

他本来在今天早上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孤独的倒在墙角下,闭着双眼,等待着阳光的升起。可是,没想到这一场大雨让自己多活了半天时光。当第一滴雨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想肯定是上天眷顾他的生命,自己肯定是得救了。于是,捡起扔在地上的网子,奋力向山上跑去,因为在以往下雨的时候,他总是能在那里扑到以前从来没有扑到的东西,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扑到任何东西。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网子微微动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颤动表示网子扑到了新的东西,他拿着网子看了又看,却一脸迷茫,因为他看见网子上一无所有,阳光刺眼。于是,他又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他没有发现其实网子刚才确实扑到了新的事物,那就是阳光,可是他根本不认识,只好伤心的离去了、、、、、、

夂个虫

眼前茫茫一片,那是天际,在干枯的山梁上,朔风吹过一年又一年,不曾看见绿树红花的往复,但见日月星辰的变迁,辗转于世间的云就像是串门子的闲人,自由来去,夜晚无数的星星就像不眠的眼睛一直在那里,有一种动物,一直就站在山梁上,一排排,眼睛直视着前方,形似枯木,他就是“夂个虫”。

夂个虫是一种奇异的动物,站在一座山梁的高墙上,这是一座类似于沙漠的山梁,寸草不生的高墙,每当有山风吹过,都会刮起一阵黄沙。那山梁有多长,高墙便延伸到多远,夂个虫也就有多少,一个接一个的站在高墙上,就像是后足站立的猫鼬,前足抱在胸前,静静的立在墙头,好似锯齿。

白天的夂个等待从那遥远的遥远处传来新鲜的事情,每当夂个看见或听说了一个新鲜的事情就会将自己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原来的自己,继续站立在高墙上,只是瘦小了的许多,一半是那个传说,被夂个挂在穿越天际的一条绳子上,然后渐渐风干,这条绳子上满是悬挂起来的夂个,像是夏天晾衣服的铁丝上,挂了一排灰色的袜子,夂个被一次有一次的分成两半,随之自己越来越小。

每到傍晚,夂个将进入梦乡。被挂在绳子上夂个的另一半,脸和身体都变得扁平,似一张白纸,远看就像是一个个的小纸人挂在黄昏霞光里的绳子上,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们便随风飞上夜空,在夜空里用手指将夜空割成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小方块,然后两两一组回到绳子上,开始做一种分割天空的游戏。

游戏的输赢用走绳子的方式来决定,获胜方将割占对方空间的一半,这样一直分割下去,可因为一半的一半还是一半,永远分割不完,这个游戏一直被持续到黎明到来,夂个的另一半依然被挂在绳子上,夂个也会从梦中醒来,继续那守望远方等待的新鲜事情,将自己分切。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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