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有自己的主意,说起来我开始确实是对你这桩事儿不大满意,但后来想了想,这么多年了,你也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我对你总是亏欠许多,现在你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我怎么能不顾你的想法去强行阻挠呢,后来我去和那林家郎君见过后,也觉得那孩子是个有担当有主意的人,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老了,管不了许多,但你记得,我永远是你阿娘,无论你怎么样,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虽然不是什么高官贵人,但也不是什么低贱人家,要是那林家郎君那边你觉得不好了,就直接和阿娘说,咱们绝对不委屈自己,知道了吗?”李如月拉住陆云雀的手细细的叮嘱着她,眼里尽是怜爱之色。
“阿娘,你就放心吧,别担心我。”陆云雀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
用午食的时候大房并未去前堂与付家其他人一起吃饭,而是吩咐了后厨把饭菜送到了院子里,几年来陆云雀第一次和付家阿爷,付缈,李如月三人一起一桌吃饭。
付家阿爷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吃饭时也对陆云雀颇为照顾,一直问她喜欢吃什么,叫她不要客气,付缈也没和她多讲究,还是和平时一样嘻嘻哈哈的,李如月笑着看几人,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用完饭后,趁着喝茶消食的时候,付家阿爷送了陆云雀一个红玛瑙吊坠,说是给晚辈的一点心意,希望陆云雀会喜欢。
陆云雀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羞涩的说了几句谢词,看着可爱得很,倒让付允才对这小丫头更喜欢了几分。
因为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付允才没在院子待多久就离开了,临走时特意把李如月叫到一旁对她低声说了些什么,李如月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付允才又说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等付允才走了一会儿后,李如月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对陆云雀说道,“你付家阿爷刚刚和我说,叫我晚上去付家其他人用晚食的时候带上你,让你和我们一起上桌吃个团圆饭。”
陆云雀闻言很是惊讶,阿娘嫁进付家已经好几年了,付家长辈和其他几房都是知道她还有个半大的丫头,但也都选择性的忽视掉了陆云雀。
而陆云雀自己虽然每年都会来几趟付府,但基本上都不会久待,尽完礼数就走,付家每年仲秋节都会筹备一场晚宴,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算是应了团圆的意念。
陆云雀当然没有参与过这个,平常就连见都没怎么见过付家其他人,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付家阿爷怎么突然要我过去一起吃饭了啊?”陆云雀开口问道。
“你付家阿爷说晚上一家人都要一起吃饭,你既然是我的女儿,那自然也算是半个付家人来,往年你走得早,没留下吃饭,正好今年有了机会,便随着我们一起,也应个团圆的意不是。”李如月笑吟吟的和陆云雀解释道。
“可我和其他人都不认识..”陆云雀有些犹豫。
“不怕”,李如月安抚她,“你付家阿爷说了,你只管跟着我们就是了,到时候和阿缈一起给长辈们行个礼,遇到其他房的人了,就让阿缈给你打照应。”
陆云雀失笑,既然都已经决定了,便也答应了下来。
付家离西市不远,府里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李如月是个爱热闹的人,便带着李如月一起出府闲逛去了,还带了李婆婆和一个小丫鬟。
几个人一直逛到了快要用晚食的时辰才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付家阿爷和付缈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两人都换了一身衣裳,尤其是付缈,居然穿了一件宽长衫,要知道,平日里这人不是穿便服就是劲装,怎么方便怎么来,今日换上这长衫,再把头发用玉簪束好了,整个人都有了一股年轻人特有的英姿,也有了几分贵气,这倒让陆云雀呆了一呆。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付缈一见从外面走进来的李如月一行人,顿时叨叨了起来,陆云雀只觉得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哪有什么英姿飒爽少年郎,还是如平时那般粗钝,刚刚应该是自己生了错觉。
李如月今日心情颇好,也不和付缈一般计较,拉着陆云雀下去整理了一会儿后,就和付家父子一起往前厅去了。
付家一共三兄弟,另外两房人口也不多,长辈的话大概就是还有几个叔爷和婶娘,付家老爷子独身一人多年,平日里也不大爱出院子,所以和其他兄弟的来往也不多,仲秋节虽然是给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带了口信,但基本上都是派了些晚辈来拜访过久算是了了事儿了,所以这晚宴还得付家本家这几家一起吃的。
陆云雀他们到的时候晚宴还没有开始,付家老爷子是早就过来了的,坐在堂前正座上喝着茶,旁边坐着个圆脸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三个打扮讲究的十六七岁小娘子。
“那是我家二叔,平日里爱和晚辈开玩笑,后面的是他的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年幼的堂弟,看着样子应该是出去玩去了,等会阿爷他们去行了礼后我要去给阿翁行礼,你也一起吧,称呼什么的你跟着我一起叫就行。”付缈微微低头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陆云雀低声说道。
“嗯”,陆云雀点点头,示意明白。
李如月夫妇两人走进门后便一脸笑意的走到堂前,弯腰对着堂上的付家老爷子拘手行礼。
付家老爷子笑呵呵的让两人坐下,付缈见李如月二人退下去了,连忙带着陆云雀走了过去。
“阿翁仲秋安康”
“阿翁仲秋安康”
陆云雀跟着付缈一起低下头行礼。
付家老爷子笑着看了看陆云雀,一边对着她招手一边说道,“你就是如月的那个女儿吧,我记得你的,我做寿的时候你来过,只是当时人多,没仔细瞧,今天这仔细一看,当年的小丫头已经亭亭玉立了,甚好甚好。”
付家老爷子说罢便对着旁边的丫鬟点了点头,丫鬟会意,递给了老爷子一个木盒子。
老爷子接过后看着陆云雀开口说道,“你既然说如月的女儿,自然也算是我付家的晚辈,我这把老骨头平日也不多出来走动,今日见了你,这小东西就算是我给你的一份心意,你拿着吧。”
陆云雀闻言连忙走上前去把盒子接了过来,又对付家老爷子说了一番谢言。
付家老爷子又问了她几句家常话,正当付家老爷子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三房的人走了进来,便让付缈带着陆云雀退了下去。
付缈闻言如释大负,连忙带着陆云雀退到一旁了。
其他两房的人倒没怎么问陆云雀的话,毕竟大家心里对陆云雀的身份都有数,多说了搞不好会落得一片尴尬,左右又不会多见,互相说两句客套话也就过去了。
几个晚辈都各自坐在自家大人身侧,陆云雀中规中矩的把饭吃完,老爷子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用完饭就回院子了,小辈们也闲不住,用完饭坐在凳子上左右顾看,几个大人知道他们是想出去玩,也不拘着他们,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去寻乐子去了他们则开始闲聊了起来。
陆云雀和付缈也退了出来,他和另外两房的堂兄弟堂姐妹们平日也没有过多交集,所以也没怎么玩到一起,拉着陆云雀就去了后院赏起灯来了。
“你往年的仲秋节怎么过的呀?”付缈一边走着一边笑着问陆云雀。
“嗯,和三婶儿一起去茶楼喝茶。”陆云雀开口答道。
“喝茶?”付缈一脸疑惑,“仲秋节这么热闹,你们就去茶楼喝茶?”
“是啊”,陆云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们俩都不想去凑那个热闹,闲在家又显得凄清,便出去找个茶楼,寻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看街景花灯,也还不错。”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付缈无奈的笑了笑,“得,正好你今年过来了,那就让我带你去凑凑热闹吧,也让你不那么无聊。”
付缈说罢就推着陆云雀往府外走去,陆云雀本想拒绝他的,但想到待在府里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可以干,便也顺着他一起出去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街上的彩灯也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比白天还多了些,其中不乏一些穿着俏丽的小娘子,都三五一群的到处逛着,当然还有一些俊俏少年郎,约起几个友人,在河上租一条船,一起饮酒玩乐,一片快活气息。
陆云雀跟着付缈在人群中穿梭,路过卖灯的摊子,付缈给她买了一盏小兔子灯,自己又挑了半天,拿了个精致的莲花灯在手上。
“原来付家哥哥还喜欢这灯啊”,陆云雀抬头笑道。
付缈见陆云雀看了眼他手上的荷花灯,又看了看他,一脸狡黠,转过头有些心虚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买个灯不是很正常吗?随手拿的一个而已。”
“哦~”陆云雀拖长声音,“随手拿的啊。”
“你别纠结了,快走吧,前面还有变戏法的呢,去晚了就挤不到前面去了。”付缈说罢便转头往前走去。
陆云雀心里虽然有几分疑惑,但也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