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压抑。言季风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一跪一站的两人,浑身散发出威严之气。
“说说,怎么回事?”
“老爷,我想着和康王府定的纳征之期就要到了,就去心儿房内看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却没想被我发现心儿屋内藏着几件男子的衣物,而且看那大小款式,绝非是老爷的尺寸,要更大一些。我询问心儿,没想心儿尽出言无礼,更是诬陷我要害她。老爷,我自问来到府中后一直尽心尽力,绝对没有苛刻对待心儿,她自己做错了事,却怪我......。”徐氏似受了好大委屈,越说越哽咽,最后说不下去便用帕子捂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言季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眼光看向心儿,心儿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句没有辩解,其实她正在听言辛辰为她出谋划策。
“心儿,男人最心烦那种哭哭啼啼的只会说冤枉,求清白,却始终说不到重点的话。看你老爹的模样,应该也是个有些智商的人,不如提出疑点,扰乱视听,让他自己去寻答案,反而不会听信徐氏的话。”言辛辰看了这么多宫斗剧,每次那些被冤枉的“白月光”上演苦情戏,都看得他心焦急躁,直骂编剧脑残。没想自己也能赶上趟,他可不能让心儿也变成“脑残”受害者。面对男人,还是得用男人的方法。
“心儿,你无话可说?”
心儿听见言季风问话,立即向言季风深深磕了一个头,“父亲,女儿只是有几个问题。”
“你问!”
“母亲今日身边跟了一个武功极高的嬷嬷,平日从未见过。这位嬷嬷何时到我们府上的?”
“这位嬷嬷将心儿屋内翻了个遍,最后不顾劝阻强行跳到我屋内房梁上,才翻出一个包袱。可之前我与小翠都从未见过这个包袱。包袱哪里来的?”
“母亲如何仅凭几件男式衣服,就笃定心儿暗地私相授受?还在众多下人面前指责于我,心儿实在无力辩解,只得前来求父亲主持公道。”
“这些事都是有人证的,父亲尽可去查问。”心儿说完这句,便缄口不谈。
心儿所提问题恰恰击中言季风敏感处,军中之人最忌讳来历不明的人,如果混进了一个奸细,那便恐有亡国之灾,一双鹰目转而紧盯徐氏。“来人,将夫人身边那个嬷嬷带来!”
门外士兵答令“是!”声音洪亮如钟。
徐氏正愣愣的看着心儿,嘴巴都不自觉的张成O型,在她看来,心儿不过一个深宅闺秀,没见过世面,哪怕告到她爹面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没想到几句话就将祸水东引,将了她一军。听到言季风命人找来郑弗嬷嬷,她开始有点心慌。郑弗嬷嬷的脾气,不知会不会惹怒老爷。
郑弗嬷嬷和小翠都等在书房外,后面还围了一些之前去“检查”心儿院子的下人,他们都揣着一颗观望之心,等待此次大小姐和夫人面对面硬拼结果,这可能会改变整个将军府的掌权大局。
郑弗嬷嬷进了书房,便看到徐氏一个劲对她眨眼。她又听到重重“哼!”的一声,言季风站在最前面,正凝目探究的看着她。
郑弗嬷嬷明白徐氏的意思,不甘不愿的弯膝行礼:“老奴见过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
“郑弗。”
“什么时候来将军府的?”
“老爷,郑弗嬷嬷是父亲和母亲为我安排的随嫁嬷嬷,是我的......”徐氏急忙插话。
“我是在问你吗?”
听言季风如此问,徐氏不敢再开口,眼睛却红了一圈。
言季风走到郑弗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忽的,出其不意便挥出一掌,直击郑弗嬷嬷面门。郑弗嬷嬷虽低着头,却感受到凌厉掌风袭来,出于本能,抬手一挡,向后一转已躲开几步之远。
“嬷嬷好功夫啊!连我的士兵都难接我一掌,让你在府里为奴,真是屈才了!”言季风出言讽刺,随后便回到书桌前坐下。
“我是老夫人派来保护夫人安全的!”郑弗嬷嬷可从未被人如此奚落,江湖脾气渐露。徐氏在一旁悄悄摆手,急得满头大汗。
“保护?一个堂堂的将军夫人,在府中养尊处优,需要什么保护?”言季风又看向徐氏。
徐氏见情况对自己不利,又拿起帕子擦着眼泪说:“母亲当年担心我嫁为续弦,会受人欺负,才派郑弗嬷嬷守护身边的。可我嫁过来后,府中上下对我都很好,我便一直让嬷嬷在府中做些打杂的事,所以很多人才未见过嬷嬷。此次也是因为李嬷嬷犯错,我才重新安排郑弗嬷嬷来照顾我。”
徐氏这话说得到有些技巧,一是提醒言季风娶她做续弦是委屈了她;二是赞许言季风婚后对她不错,让她不在担心处境,顺便也解释了郑弗嬷嬷的来历及神秘出现的原因。
徐氏四两拨千斤的方法果然起效,言季风未在追究郑弗嬷嬷的事。徐氏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又将话题拉回心儿身上。“心儿刚说郑弗嬷嬷故意从梁上翻出包袱,实在是误会,那是你的房间,平日你都守在屋内难得出门,我们怎么知道梁上有东西,难道不是你自己藏在上面的。”
“母亲,我也很疑惑,为何我屋内会有这些东西?”心儿仍然心平气和的否认。看这情况,父亲已经起疑,徐氏无法再强行栽赃,她便无所惧了。
果然,言季风已经很是厌烦,这摆明了是个局,只是不知她们到底谁冤枉谁。这些个弯弯绕绕,猜来猜去的戏码,让他觉得头痛。他一拍桌子,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够了!这不过就是个误会!我会加派人手守卫王府,此事不要再提了!”
“可是,老爷......”徐氏心有不甘。
言季风看了眼徐氏,又看了看心儿,沉了一口气道:“心儿,此事你做法欠妥,虽说你母亲误会你,让你心中委屈,但你不该在府中一路嚷着你母亲要害你,让那些下人如何看待你母亲。此次回去后,罚你禁闭三日,不准出房门,好好悔过。”
心儿听到这话,略有些难过,但是仍然向言季风磕头:“是,女儿知错了。”
“无事你就回去吧。”言季风转头不看心儿落寞的样子。
心儿告退后,言季风又将郑弗嬷嬷赶出书房,见徐氏面色难看站在房内,便走过去拉起徐氏的手。“夫人,为夫事务繁忙,多亏你将府中安排得井然有序,为夫很是感谢你。不过此次你确实鲁莽了些,毕竟心儿是我的女儿,哪怕她真有错处,也不可这样大张旗鼓去寻她拿她。而且她马上要嫁入康王府,你得好好维持你们母女关系呀。”
言季风递了个台阶给徐氏,徐氏也只得依言而下。“老爷,我也是一时情急,是我鲁莽了,下次会注意的。”
“嗯,那就好,你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向外解释,让下人们都不准乱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至于那个郑弗,我看她年岁大了,脑子不清楚,你还是让她告老还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