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是哪来的水?”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整个沧澜大陆都处于夏季,虽然锦州毗邻西凌,但目前白天的温度,也是很高的,在这个大夏天的,要找到这么凉的水,还是不易的。
那端水的士兵闻言,立刻回禀:“回少将,这水是属下们,特意去千层峰下面的千珠泉打来的。打来之后便放在营帐后面的地窖里,所以才会这么凉。”
“嗯,还能找到比这个更凉的水么?”凤无忧应了一声,轻柔的将红天额头那块毛巾换掉,扔进水盆,而后看着那两个军医:“最好是能找到冰块!”
那两个军医一脸的难色,他们身为医者,何尝不知道现在用冰水敷头,效果肯定比凉水好,但眼下这六月的天,能找到如此清凉的凉水,已经是很不易了,更何况是冰水。
若是在锦州城,冰块也许还能找到,但在这与锦州隔了半天路程的小镇,想要找到冰块,难!
凤无忧见几人的面上都露出难色,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苛刻了,又拧了一块毛巾:“罢了,再换一盆凉水来吧。”没有冰块,只能用凉水了。
那端水的小士兵顿了一下,脸色也浮现出一抹难色:“少将,这已经是最后一盆凉水了。”地窖的凉水,本来是给将军一人享用的,本就不多,昨夜将军便开始高热不退,那时候便用了许多的凉水,再加上今日,地窖里存的凉水,已经所剩无几了。
凤无忧一愣,伸手摸了摸红天那滚烫的额头,眉心紧蹙,想了想,转头看着军医:“军营里有白酒么?”
两个军医闻言,立刻眼前一亮,他们怎么连这样的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将军出事之后,他们便一直守在这里,病情没有好转,他们便一直心急如焚,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军医立刻吩咐下属送来军营里备着的白酒,凤无忧将那坛子打开,而后看着软塌上昏迷的红天,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一旁的士兵:“你来,把将军的衣服给退了,然后用毛巾沾着酒,为将军擦擦额头,脖子的动脉附近、腋下,还有手心脚心这些地方,仔细点,千万别碰到胸口。”
“是!”小士兵恭敬的接过凤无忧手里的毛巾,开始为红天宽衣。
整个营帐都是男人,红天是要脱光上衣的,凤无忧虽然与红天是父女,但到底也是男女有别,凤无忧吩咐完,便带着珍珠走出了红天的营帐。
……
“珍珠姐,你怎么来了?”凤无忧站在营帐五十米开外的草地之上,疑惑的看着珍珠。之前是因为红天的事情紧急,让她没有时间细问珍珠来到底是干嘛,现在正好有时间问问。
珍珠看着凤无忧的脸色,讪讪的笑了笑:“我在城里看到主子你神色匆匆的,所以猜测会不会是红将军出了什么大事,我放心不下红将军,所以就跟着来看看了。”
凤无忧闻言,不由得有点好笑。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是与西凌对峙之时,其实她真的很想八卦一下珍珠姐跟自家老爹的“奸、情”,对着珍珠笑的颇为暧昧:“珍珠姐啊,你与我老爹也没见过几次啊,怎么你就看他看对眼儿了呢?”
按理说,珍珠能在江湖上混,见过的人那肯定是不少的,居然也会学着那些闺阁小姐,玩“一见钟情”的戏码,果然,世事多奇妙啊!
珍珠顿了一下,而后笑的颇为神秘:“主子,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是真心待将军的,现在将军受伤了,身边也缺少一个细心的人伺候着,这样主子你在与呼延瑞瑾斗的时候,才能完全放心啊,属下愿意留在将军身边伺候他,主子,你可千万不要送我走啊。”
珍珠何其聪明,一句话便将凤无忧将要出口的话给堵在了喉间,没错,凤无忧原本是打算将珍珠送走的,这里是军营里,随意出现身份不明的女子,毕竟影响不好。
但珍珠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凤无忧低着头想了想:“那好吧,珍珠姐你便留下吧,那我可把我爹交给你了,我稍后吩咐卫兵给你安排一个帐篷,等我打败呼延瑞瑾回来,珍珠姐你可要还我一个完好的爹爹啊。”
珍珠闻言,脸上一喜:“多谢主子。”
凤无忧朝着她暧昧的一笑,而后,清澈的眸光偏向一边,只见一个灰白的身影,从不远处一窜,然后跳进了军营后面的树林,凤无忧见状,脸色一变。
珍珠看着凤无忧的脸色变了,也意识到一丝不寻常,但等她偏头去看的时候,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主子,怎么了?”
“珍珠姐,你回去看看我爹,我过去看看!”凤无忧吩咐完,便御起轻功,朝着那个灰白的人影飞掠而去。
凤无忧才窜进树林,便感觉一股杀气朝着自己袭来,凭着感觉提起内力对上那一股杀气,“嘭——”的一声,二人内力相撞,形成一股半透明的波光,四散开来。
凤无忧被那股力道震得退后几步,双手负于身后,不动声色的甩了一下,缓解因为内力而被震得的生疼的感觉,幸好她的袖袍够宽大,这才完全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
凤无忧冷冷的眸光,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只见他大约五十岁上下,手中拿着一把拂尘,身着一袭灰白的道袍,倘若凤无忧从未见过他的话,或许还会认为他眉宇之间,也许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但,这个人,凤无忧不止是见过,而且还一直在寻找的人。他就是那日在南齐国寺,思过崖打死净慧大师的那个什么璇玑真人!他的武功,上一次与百里明月都能不分胜负,凤无忧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到了眼下,凤无忧也总算明白,为何武功高强的红天,会被神秘人伤到如此严重的境地,那个神秘人,一定就是眼前这个杀千刀的老不死!
璇玑真人看着满脸镇定的凤无忧,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轻笑了一声,感叹道:“五十年的内功修为啊,想不到你短短的时间,虽然没有达到第九重,但却能融汇贯通并驾驭得了,果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啊。”
璇玑真人的这番赞美之词,并没有让凤无忧的脸色缓和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轻笑一声,反唇相讥:“若非当日真人你不念兄弟情分,亲手从净慧大师的体内逼出这五十年的内功修为,凤无忧又怎会有机会得到这内力呢。”
璇玑真人的话,是发自真心的赞美,但凤无忧,确是在讽刺,也是在揭璇玑真人的伤疤,如此的针锋相对,是很容易激怒对方的。
天知道,那日净慧大师的内力被凤无忧误打误撞的占有之后,他心里有多恨!
但,璇玑真人到底是年逾五十的中年人,又是多年修道的人,控制情绪的能力自然是比一般的人要强上一些的,听了凤无忧的讽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不屑的笑了一声:“小小年纪,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哼,说起牙尖嘴利,跟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凤无忧也毫不相让的回嘴。
璇玑真人闻言,冷笑一声,好心的开口:“年轻人,这么争强好胜,一点都不肯示弱,日后会吃大亏的!”
璇玑真人的几句话,其实对凤无忧都没有恶意,但对于璇玑真人,凤无忧毕竟是亲眼看见他谋杀了自己的师弟,而且,现在他还插手西凌与南齐的战事,所以凤无忧是真的很难对他提起好感。
“真人,你这么大年纪,嘴巴上还不积德,以后也很有可能会遭报应的!”凤无忧冷冷的还击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怀疑的目光在璇玑真人身上上下打量:“不知真人你孤身一人,偷偷摸摸的溜进我红家军军营,是要意欲何为啊?”
璇玑真人闻言,脸色僵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溜进来了?他是正大光明的进去好么!
虽然红家军的士兵个个英勇善战,但以他那早已经登峰造极的武功修为,那些普通的士兵,又怎么可能会察觉到他的踪影呢?
看着璇玑真人不说话,凤无忧挑了一下眉:“我说你不会在外面输光了钱,没钱吃饭,偏偏呼延瑞瑾又嫌你碍事,不给你饭吃,所以是专程跑来我军营里偷东西,拿去卖吧?你真是无耻!”
“你!”璇玑真人此刻的内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凤无忧了。居然说他偷东西?他堂堂的西凌国师,用得着跑到她的军营里来偷东西么!
凤无忧此话,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看着璇玑真人那突变的脸色,凤无忧的心情更好了:“怎么?真人你做贼被我当场捉住,自知理亏,所以开始心虚了?”
璇玑真人闻言,看着凤无忧的脸上笑意全无,那意思,要是凤无忧在胡说,他就要动杀意了。
凤无忧看着那杀意,又挑了一下眉:“璇玑老儿,你可想清楚了,这里可是我红家军的地方,你要是敢乱来,只要我吼一声,马上便有千军万马跳出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璇玑真人闻言冷哼一声:“你以为那些个红家军的士兵,本尊会看在眼里?”
“看不看在眼里,你心里清楚。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武功再高,我红家军可是有四十万,就算用车轮战,你也不是对手啊,咱们先说好,等下我真的叫出红家的人把你揍一顿,等到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是老人家啊!”凤无忧嘴上,绝对是秉承着一贯的气死人不偿命的思想,但手上,却也丝毫不怠慢,全神贯注的提起内力,随时应对着璇玑真人的出击。
虽然璇玑真人并不能理解“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是想要叫人来揍他这个意思,他还说听得懂的。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欺负老人家?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欺负的本事了。”
说着,他的话音才落,手中的拂尘便朝着凤无忧的面门袭去。而凤无忧感觉一股杀意直袭面门,飞快的一偏头,拂尘擦着发丝滑过,而后凤无忧接着偏头的瞬间,一个下腰,避过璇玑真人手中的拂尘,飞快的抽出腰间的混天绫,提起内力与他打斗起来。
璇玑真人的内力,在整个沧澜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凤无忧的内力,承自净慧大师,再加上百里明月至纯之力的引导,而且她领悟力极强,此刻与璇玑真人过起招来,竟然不输多少。
凤无忧也自知自己的武功,若是真的跟璇玑真人硬拼,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目前要做的,便是拖着他!
毕竟他已经是五十岁的身子骨了,怎么能跟她十七八岁的身板比?
所以只要拖,拖到他体力耗尽的时候,那他便不是她的对手了!
大约过了两三百招,二人之间好似并没有什么胜负。
璇玑真人一边与凤无忧打斗,看着凤无忧只用了七成内力,他好像知道了凤无忧的意图,于是,他的脸色变了一下,而后趁着打斗的功夫,从腰间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洒在空气之中。
凤无忧没有想到他会出这招,只感觉自己猛吸了一口气,而后便是一阵馨香入鼻,而后整个人顿了一下,只感觉目光所及的场景在不停的晃动,最终眼前一花……
在晕倒前,她骂了一句——草泥马的,竟然用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