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一声，她也管不上锅了，赶紧捏着个黑炭跑出去，蹲在地上把自己的想法记上。
列好自己要的东西后，她次日一早就去了趟医馆上，回来后，她赶紧一个人关在小木屋，不知昼夜。
有事忙的时候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和罗子瑜约定好的日子。
这天，依旧是书团和那个黑衣人来小木屋接她。
“楚姑娘，你这是……”看到楚小柳的样子时，书团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楚小柳看看低头看看自己，不经意的挥挥手：“哦，这几天忙着给镇南王准备惊喜，没时间洗澡而已。”说着，她抖了抖满身的黑灰色灰尘，有着淡淡的异味。
书团脸色微僵，连忙道：“没事没事，楚姑娘随我们来吧，公子久等了。”
楚小柳也没意见，转身从屋里提了一捆被布包着的东西就下山了。
这次没上次那么寒颤，至少有了辆马车。大概晃悠了一会儿，几人到了府雅楼。
可能是这次和上次的样子差别太大，她一进雅阁，原本慵懒闲散躺在雪狐毯上的罗子瑜瞬间如临大敌的坐了起来，浑身紧绷道：“你身上怎么都馊了？”
楚小柳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摊手道：“公子，我这都是为你讨好镇南王而付出的代价，你也不用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吧。”
两人心照不宣的忘记了上次不开心的事情。
这时，外面突然来了一个身穿轻纱的侍女，一进门，她就慌慌张张道：“公子，画圣说他要走，让我们姐妹众人拦不住呀。”
紧接着，外面又是一阵惊呼。
人还没到，一道潇洒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罗子瑜，你这个心黑手狠的，明知道我一向怜香惜玉，这些天还专门让这些小美人天天缠着我。小爷受够了，不陪你玩了。”
话音刚落，纪云潇就准备走。
“我答应你的要求。”罗子瑜淡淡开口道。
纪云潇步子一顿，转过头冷哼一声：“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我才不信。”
罗子瑜没有回他，只是吩咐道：“书团，准备笔墨纸砚！”
“你真的决定提点一下我的画技了？”纪云潇扇扇子的手一顿，狐疑的看着罗子瑜。
罗子瑜嘴角微勾：“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纪云潇今天有几分正经，连忙走过去，自来熟地揽着罗子瑜的肩笑道：“可以可以，只要不是让我逼良为娼都可以！不过你先说到底是什么条件？”
罗子瑜看着身体前倾，准备偷听的侍女，给书团使了个眼色。
书团连忙一把拉过跟乞丐差不多的楚小柳，对着那些侍女道：“你们几个好好伺候楚姑娘沐浴，给她好好装扮一下，不可无礼。”
几个侍女脸上有些不愿，但还是走到楚小柳面前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楚姑娘，请吧。”
同样在偷听的楚小柳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其实她也挺想知道罗子瑜给纪云潇说的条件，直觉告诉她，纪云潇绝对会被罗子瑜坑。
沐浴的地方离雅阁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因为楚小柳身上太脏了，洗了好几桶水才洗好，所以那些侍女也折腾了许久。
“楚姑娘，你先起身吧，让我们帮你把头发烘干。”在侍女的轻声细语下，楚小柳缓缓从水桶里站了起来。
因为大家都是女的，所以楚小柳也谈不上羞涩，只是任她们摆弄。
等她穿好贴身亵衣后，几个侍女捧上来了十几件做工精美的衣服，金银绣线，花开富贵，琳琅满目。
每一寸丝帛，都是寻常人家一辈子得不来的。
“楚姑娘，这些都是公子给你准备的，你看看你要哪一件？”这时，刚刚伺候她穿衣的侍女道。
楚小柳吞了一口口水：“可是我也穿不了这些啊。”说话间，她选了件看起来最简单的竹青色衣袍。
“穿不了就丢了吧，我们这样的府邸也没将这些衣服放心上。”说到这里，那侍女微微抬了抬下巴。
似察觉到自己说话太过倨傲了，她连忙笑着对楚小柳道，“近些年，我们公子管着府里八成的财务生意，是府里日子过得最舒坦的人，他既然看重姑娘，便不会在意这些衣服首饰，还望到时候姑娘进门了，多多照看一下我们。”
“进门？”楚小柳诧异道，只差一口老血喷出来。
“难道不是吗？”那侍女略微谄媚的笑了笑，“公子这些天对姑娘的事情可上心了，衣服首饰都是重金从京城寻，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至于胭脂水粉什么的，更是宫里的御赐之物。”
“我们这些人也在公子身边呆了许久，不敢与姐姐争名分，只是希望姐姐到时候能可怜可怜一下我们，让公子给我们一个好去处。”
说完，那群侍女纷纷点头，楚小柳看得一头黑线。一下子想到了罗子瑜要纳她做姨娘的话，莫名的，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看向这些侍女时，她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其实她大抵知道，上次她顶撞了罗子瑜后，他是不会再对她起什么心思的，现在之所以给她弄这些，不过是因为要见镇南王、怕她到时候拿不出手而已。
但事关机密，她也不好解释，干脆就让那些侍女误会到底了。
“楚姑娘，弄好了，你看看吧。”一番繁琐的收拾后，楚小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快把脖子压断了，然而看向如人高镜子里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晃神。
这次可不是她上次随意的收拾了，而是真正的精心打扮。
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嫩得很，但莫名的，那看起来老气庄严的竹青色在她身上却刚好合适，一稚嫩、一端严，有着莫名的视觉冲击。头上的缂丝银饰吊着长长的玉石坠子，和竹青色裙上的银色云纹和水浪相辅相成，冷艳中带着几分清丽。
“楚姑娘，公子……找你。”书团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声音忍不住一顿。
女子没有不爱美的，楚小柳看着镜子里的人满意点头，回头看着书团道：“我们就快点过去吧。”说完，她就朝门口走去。
现代华丽的汉服她见过许多，先前虽然惊艳，但真穿上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更没有一般人的束手束脚。所以楚小柳动作间没有丝毫别扭，反而带着几分不卑不亢。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十分惊异的事情。
这不是一个农家女的样子！
当她到雅阁时，原本在说话的罗子瑜和纪云潇都忍不住止住了声。
还是是纪云潇先回过来神，他对了罗子瑜下巴微挑：“镇南王规矩多，我最不喜欢。这样吧，要是你家的小丫头能说出我画里的东西怎么改进会比较好，我就和你一起去见镇南王，怎么样？不然我宁愿不要你那一半的画技秘诀。”
罗子瑜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寒幽幽的。
纪云潇突然打了一个寒蝉，连忙裂开嘴笑到：“镇南王喜欢我的画，我去能让你省不少事吧。”
罗子瑜微微陷入了沉思，抬头看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楚小柳：“你来试试，要是你说不出来个一二，你自己看着办。”声音里带着几分倨傲。
楚小柳微微皱眉，压住心里的不适，直接无视了罗子瑜，看着画圣干脆利落道：“我本山野粗鄙人，画圣既然看得起我，那我就大胆论技了，万一有言语过激处，还望画圣海涵。”
说着说着，她眼睛眯了眯。
对于明显拿她当靶子的人，楚小柳自然给不了好脸色，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纪云潇看着面前态度谦卑的人，丝毫没有听出里面暗含的怪异，反而微微点了点头，瞥了眼罗子瑜赞叹道：“没想到主子虽然自大，但他手下的奴婢却十分识趣，还没开始就知道先服软。”
罗子瑜和楚小柳交锋这么多次，自然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现在听到纪云潇的暗讽也不气，只是捏着小酒杯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手下不养庸人，万一你被一个小婢女给煞了威风，看你有没有脸面。”
纪云潇满眼不以为然，随口道：“一个山野农女而已，哪里有机会接触笔墨纸砚，书画真迹，你太高看她了。”
楚小柳听着他们在上面拿她当物品一样品头论足，也懒得说什么。
古代想等级意识就是这样，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
“画圣，不知道你让我鉴评的画在哪里？”脖子被压的有些疼的楚小柳直接了断道。
纪云潇抬眼看了她一下，从身侧抽出一幅画，让书团展开后道：“这次从京城来这里，路上见过许多风景，特别是这幅山崖落霞图，见过的人无不赞叹，不知道你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好？”
说完，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丝毫不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等画卷完全展开了，楚小柳才看清上面画了些什么，第一眼，的确是震撼的。
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笔直挺拔，似被人用剑劈了一刀一样，偶有遒劲怪松，斜生在山崖上。崖顶有着瓶口般大的泉眼，似被人倾倒的水壶一样，流下一道银湍的水痕，落入云雾缭绕间，若隐如现。
天边一轮红日悬挂，红色落霞满天，孤鹜齐飞，带着几分大气端雅。
“怎么样，好看吧。”看着楚小柳迟迟没说话，纪云潇用扇柄拍了拍自己手，挑眉道。
楚小柳用手指在云霞下揣摩，没有说话。
纪云潇笑了笑，偏头对着罗子瑜道：“你输了，快放我走，还要把画人的下半部分技巧教给我。”
罗子瑜嘴唇紧抿，盯着全神贯注的楚小柳没有说话。
许是察觉到了他目光，楚小柳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时，她才似回过神一样，连忙上前道：“公子，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