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的来到一家名为‘众乐乐’的茶馆门前,里面一浪一浪有节奏的喝彩声吸引了燕樊。
往里面看去,是个很有特色的地方。
站在门口就能看见中堂上的戏台,此时有一个说书人在台上唾沫横飞,动作夸张像是在和空气打架,时不时的还往桌上拍一下醒木,吸引客人们的注意。
台下的客人或是叫好,或是叫吵。
总有人往台上丢些东西,或是铜钱,或是果核,也有不知名的杂物。
说书人时常会被砸到,因为这样的缘故,虽然穿着宽大的衣服,也难以掩盖他瘦弱的体型。
但依然是挺着胸,气昂昂地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没有中断。
这就是生活真正的模样吧。
燕樊心生感叹,正好想要歇歇脚,口袋里也有银子,被店小二引到楼上,点了壶推荐的碧螺春解渴。
不多时,一壶冒着热气的碧螺春端了上来,还有些许附赠的茶点,小二将茶水摆好,又斟了一杯推到燕樊面前,欠了下身便离开了。
小心地啜了一口以为很烫,没想到温度刚好入口。
耳朵里听着说书人嘈杂的嘶吼,眼睛瞟向窗户外面,看着琼楼玉宇飞檐勾阑,双眼渐渐没有了神采。
一路走来,见识了些人间烟火气,他才稍微感觉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
看吧,并不是什么地方都有妖魔鬼怪。
不是每一天醒来,都会奇奇怪怪。
今天就是很正常的一天。
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人,从来没有什么要穿越的想法,最多会幻想一下能重生,投资一下两马的生意,然后买些房产,做个温饱富足的包租公。
作为一条咸鱼,惊奇冒险的生活从来不是他的追求,只要生活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唉,上辈子他没办法做到,那这辈子呢?
估计更难了吧。
心里虽然想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计划却是打算等宁采臣乡试完之后,继续和他一起研究剩下的书籍。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顶着个危险的身份,要想有安全感,得有真本事才可以啊。
说起宁采臣那个家伙,还真是个心大的人,和女鬼眉目传情之后,又手刃了那么多的行尸,现在居然安静下来读书。
也许有着想要追求的东西,人都会变强大吧。
那我呢?
是要努力学习剑术,找到控制飞剑的办法,然后成为名副其实的燕赤霞吗?
也许是吧。
想着想着,一壶茶水喝到了底,记不起是什么味道,但是很解渴。
台上的说书人已经讲到了‘下回分解’,这才弯腰从一堆杂物中,寻找寥寥无几的赏钱,台下跑上来一个穿着平常,大概四五岁的孩子帮忙,应该是他的孩子。
燕樊决定起身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招手唤来了店小二。
店小二见到是燕樊要结账,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还是好奇地问道。
“客官往常不都得听完桃红姑娘的小曲才舍得走的吗?”
听到这话,燕樊已经知道面前的店小二认识自己。
没有像当初遇见宁采臣一样露出破绽,仍然是掏出银子要结账,嘴里说道。
“你这小厮记性倒是很好。”
“那可不,我爹为了让我记好账可还没少训我。”
店小二听到夸奖也很高兴,看到桌上是个被小剪过两次的大钱,从腰间取下小秤和剪子。
随后用手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拿起剪子往大约五分之一的地方剪下去,竟然毫不费力。
将那小砣的银子放进秤盘,勾起系在上面的短绳,稍稍拨弄了一下秤砣保持平衡后,将秤杆递给燕樊看。
“银重六钱,计三百七十五文;上好碧螺春一壶三百文,座钱十文,共计三百一十文,得找您六十五文,换做六个大钱,一个小钱,您收好。”
这个时候一文钱的购买力几乎等于没有,所以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渐渐的被淘汰成,以五文为一个单位的建安五通宝,和以十文为单位的建安十通宝。
其实和燕樊上辈子的世界挺像,几乎很少看到一角钱这个单位了。
燕樊反正不太懂,只是拿起剩下那块大些的银子,在手掌里上下地抛动,思索着怎么套话。
就在店小二收拾好东西要离开的时候,燕樊嘴里露出玩味的笑意对着店小二说道。
“今天我没什么兴趣听曲,倒是想试试你的记性,如果你能答对我的问题,那么我就用这块大的和你那块小的交换,如何?”
“要是我回答不了呢?”店小二倒也很谨慎。
“那就罢了。”
“好,您问吧。”
“其实很简单,你知道我在金华城的哪里落脚吗?”
“客官您这是在逗我玩呢,还是故意要打赏我啊,您不就在边上的客如潮住店吗?也就是最近没怎么来,往常……”突然店小二觉得不太对,有些疑问的说道“您不会是换了地方住吧。”
“哎呀,亏了,没想到你是真记得我。”
燕樊得到想要的信息,脸上做懊恼状,不舍的把银子换给他,拿上剩余的零钱下楼离开,尽量让自己不显得太过匆忙。
出门左拐,可不就有一间挂着‘客如潮’招牌的客栈。
入了客栈,埋头正在算账的掌柜,竟然是个风姿绰约的妇人,眉目紧蹙似乎账目没算明白。
红艳的唇嘴嘟了起来,显然很气恼,如葱如玉般的酥手往边上摸索寻找着什么,又没找到。
生气的抬起头来,正巧看见燕樊站在边上,立马转换成了笑脸,迎了出来。
刚一靠近燕樊身边便捏着鼻子,甩着手里的袖绢道。
“恩公,您回来啦,啧啧啧,这风尘仆仆的味道,我让小六子给您烧桶热水,好好洗洗。”
说完,又热情非常地带着燕樊上了楼,开了锁。
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换洗衣服,叠好放在床上,顺手就要给燕樊宽衣。
燕樊被这个操作震惊了,连忙躲开,身子变得很僵硬,有点不知所措。
妇人见到燕樊的窘状,掩着嘴笑得很开心,烦闷都一扫而空。
没多久,两个伙计合力搬来半人高的浴桶,灌了个六分满个热水进去。
待到燕樊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浴桶里,仰着头,双目茫然。
我是谁?
我来这里干什么?
谁扒光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