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弃妩宫
稍稍偏头,便看见了正在过来的乌丸邦的身影,游握了握,便又放开,“我过去母后那边啦!”
乌丸邦走近,却也无话可说,游甚至有些蹦蹦跳跳的身影,完全就像个小孩子。
齐素也配合地冲他背影笑了笑,“游真是可爱呢!”
乌丸邦轻轻呢喃,“是么?”
手却已经又揽上齐素的腰,凑到耳边的呼吸依旧是灼热,齐素却只是想笑。
任由他抱着亲过来,直到那一张唇凑到嘴边,舌伸进来,她亦没有拒绝。只是她这边,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一切都任由他来,只是不作任何回应。
乌丸邦心下明了,却吻地更加忘情,齐素由着他带着腰,尽然三两步飞奔,已经到了大皇子的帐篷。
乌丸邦有些着急地开始解衣服,齐素依旧是微笑,一点也不反抗。
两人赤条条在床上,乌丸邦一如既往吻遍她全身,她不否认他床上功夫很销魂,来之不拒绝,身体本能的反应她也不反抗,一切任由自然,只是没有任何激情。
脸因为****烧成嫣红,乌丸邦在上面低吼,“叫我的名字……”
齐素配合地低低重复,“乌丸邦……”
“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的微笑从开始就不曾脱下,“怎么不知道,乌丸邦啊!”
“叫我邦……我听见你叫他游了……”
齐素吃吃地笑,“邦……他还只是个孩子,和孩子比,你还在怕么?”
他怎么不怕?他怕得要死。
“不要走……”
齐素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在这里。”
她因为疲倦而睡去,乌丸邦摸了摸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轻吻一下,将她****搂入怀中。
她睡觉的样子,就像一只猫。
蜷曲着,浅浅地呼吸,前胸后背,全身的雪白都在他眼底,看起来都好像泛着柔和的光芒。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忍着悸动,迅速穿好了衣裳,再躺回床上,重新将她搂入怀中,“不要走。齐素,你说过你已经来了,就不会走的。”
“我不会放你走的。”乌丸邦抱着她,重复着这一句,也睡去了。
齐素在这一天晚上又做了一个梦,乌丸邦的确是在她的身侧,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她承认这些感觉都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快了,她却只有一种从所未有的疲倦。
疲倦是心上的,身体喜欢,又怎样?
齐素啊齐素,她好像飘起来,想到了秋玑,秋玑公主说,“身体算什么呢?”
她笑着点点头,“身体算什么呢?”
来赤比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流歌,另外一部分原因,她在梦里笑了笑,我终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原女子。
逛青楼的次数再多,所知道的女子的道德标准,还是要从一而终。
是有多少人一次定终身,是有多少人发现一觉醒来旁边躺错了人,如果有选择,是有多少人愿意做秋玑?
很少很少,少到连齐素,也不愿做这其中一个。
不然我怎会对你说,“我在努力……”
不然我怎会对你说,“我终究是来了。”
“乌丸邦,你知不知道,这就是承诺?”
梦里的人在怀里小声地出声,乌丸邦低头,感觉胸前的衣裳有细微的湿润。
她的眼角,慢慢地滚下一滴泪。但仅仅只有一滴。
乌丸邦有些慌乱地擦去这一滴泪,想要细听之时,已经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然而他还是听清了承诺二字。
齐素是什么人,他原本以为自己知道,但在这一路过来,她善变的脾气,又让他捉摸不透,也许是优柔寡断的人,也许是异常坚绝的人,不管是怎样,他伸手将她搂得更紧,如果一个躺在你身边的人,你却感觉从未看清她的心,他不免腾起一种本能的忧惧。
阿历好像并不是介意乌丸邦和齐素两人一起的事情,因为是将军的女儿,性子豪爽,反倒让齐素也不好拉下脸。
次日起早,男人们又是出去,阿历身手不凡,对打猎也很有一番经验,本来就是和她将军老爹一起来,有意要露些本事。
奈何齐素又不是什么琴棋书画骑射打唱样样精通的人,自己不会,干脆就不凑这个热闹。
乌丸邦早上起来,她心里知道,却不睁开眼,窝在床边装睡。
男子低头,亲吻了他的双眼,便听见收拾猎具起身的声音。
待到他出去后,齐素慢慢坐了起来,又慢吞吞穿好衣裳,却没有了半分要打扮的意思。
婚事已经定下,她是不可避免要多一个妹妹了,之前的确是有抱着捉奸的想法过来,是以刻意装扮,如今一切明了,自己却觉得万分没意思,反倒什么也不在意了。
她本不是会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当初讨厌曲高阳,无非也是这个原因。女人倘若真的有人来爱,他自己就不会再去做这些事,已经是在和别人分享,还要想尽心思去讨好,她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她齐素做不到。
她原本喜欢的是素色衣服,奈何赤比服饰颜色多是浓重,也就只好将就,她皮肤苍白,倒也十分搭配,显出一股赤比女子不常有的清幽之气来。
挑了一件浅色的纱袍,齐素懒懒地洗漱完毕,吃了点东西出来,便在林子旁边走走,四处逛逛。原以为男人们都走光,没想到出来就碰上了游。他似乎是在刻意等待。
齐素有些意外,但稍稍一想,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因为今日的衣服有些松散,她出门伸懒腰的时候,仰着脖子,便自然露出了昨夜疯狂之后的斑点红痕。
游目光骤然收紧,双拳捏地咋响,齐素是回转身来才看见他的,心里明白,却依旧是笑了笑,拉好衣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四弟今日怎么没有出去?”
游笑了笑,答得十分直白,“为了陪皇嫂呀!”
“乌丸家的男人……”她低头用鞋子碾了碾地,再抬起头来,忽而笑得异常灿烂,“果然都是喜欢抢别人家的东西呀!”
游承认,他在这一笑之下,有一瞬间的失神,发现齐素有些奇怪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以前很迷人,现在……也依旧迷人。
齐素笑眯眯上前来,竟然踮起脚捏了捏他的脸,“这么漂亮的孩子,皇嫂要是不喜欢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游心下一动,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皇嫂,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女子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在他细瘦的腰肢下,头点的得别有深意,“看得出来。”
游却忽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这未免也太直白?
齐素拍了拍他,却立即转移了话题,“我不是说要给你加油的么?带你皇嫂去吧!”
乌丸邦早已经出发,至于为什么她不是跟着二哥,而是选择了跟着自己,游没有问。
这也无须问。
游的马暂停在帐篷边沿,齐素瞟了瞟,黑身白蹄,竟然是匹骓。
她原本不会骑马,这会儿看见这匹马,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竟然有一股冲动,很想要试一试。
她伸手两指并拢,吹了一声口哨,婉转有声。那马听见,略微打了个响鼻,竟然径直走过来。
齐素有些惊奇地摸了摸它的头,它便顺应着抚摸的方向闭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它听我的话诶!”
游也有些不可置信,但转而也化为愉悦,“皇嫂这么受欢迎,马喜欢也是正常的啊!”
缰绳就在手上,齐素感觉自己手中隐隐渗出汗珠来,心怦怦跳得快极了。
她一激动,便飞快地踩上了马镫,刚刚拉上了缰绳,一夹紧马肚子,那马便好像一阵风,嗖地冲出去了。
后面听到游呼喊的声音,齐素感觉到风都吹拂在脸上,从未感觉如此舒畅。
她有些惊异自己的天赋,又在心里骂,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骑马?
骑马是这样一件美妙的事!
林中树木飞快地从旁一闪而过,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带起,飒飒作响,齐素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在空中挥舞,欢快地大叫。
回头去看,游已经骑着另外一匹则枣红色的马也赶了上来,速度迅疾,很快便与齐素并肩。
她朝他欢快地大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会骑马!”
游没有说话,只是比起手,向她伸出拇指。
而后又很快超越了她,马尾甩在前面,隐隐传来他招呼的声音,“跟上来!”
她拍了拍马脖子,那骓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立刻加速,飞奔上前,续上游的脚尘。
两匹飞速的马在林中嬉戏,你追我赶,马上乘坐的是两个异常美丽的少年人,少女的笑声好像银铃,咯咯地响,直要进到人心里去。
游是有意的。
他把方向引到了皇帝与皇子们今日狩猎的范围之处,乌丸邦看见这么一副景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于是当阿历也骑着马,背着一筒子箭,在远处叫着姐姐和游的名字纵马过来的时候,齐素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慢慢拉着缰绳,让马速慢下来,也是大方地微笑,“阿历妹妹。”
阿历见到两人,有些高兴,“邦哥哥说你是中原来的,没有打猎的习惯,所以没有出来……”
她又看了看齐素乘坐的马,似乎有些怀疑。
游上前打圆场,“皇嫂天分好得出奇,刚刚上马就会了,是不是很神奇?”
齐素点点头,又转身问马的名字,游解释,名为追山。
阿历很快笑笑,指着不远处集结的人群,“邦哥哥也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人拉着马徐徐过去,阿历在前,跑得很快,乌丸邦也早已迎上来。背上也背了一筒箭。
于是四人对立。
齐素与游在来方。
乌丸邦和阿历在往方,都慢慢拉住了缰绳停马,气氛忽而有些诡异。
乌丸邦低头看了看齐素身下的马黑身白蹄,是游的追山。
游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齐素亦是。
他顿时觉得两人刚才嬉戏的笑声异常刺耳。
“爱妃。”
齐素自觉地拍了拍马肚子,拉着马过去,站在了乌丸邦的左侧。右侧已经有阿历。
皇帝也看见了他们,纵马过来,却是一闪而过,驶向远处,一众大臣们便都又跟上。乌丸邦与游也都是见状随从。阿历亦是。
齐素不着急,便不紧不慢,让马小跑在后面。
游回头过来,似乎在叫她,她挥了挥手,表示没有兴趣参与。
距离很快拉远,齐素几乎是没有掌握马的方向,任由它走着。前面便轰然传来了欢庆声,好像是射中了什么。
她懒懒地拉绳,便立即又有一骑轻跑过来,她猛然抬头,听见他的声音,“皇嫂,这里!”
一如那时,那个少年在马上,笑脸清澈如水荡漾,“素素,这里!”
她愣在原处,感觉天旋地转。
画面支离破碎,但却异常清晰。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一张脸,斜斜飞上去的眉角,那时他的表情还是异常纯真,在马上呼唤他,“素素,快点啊!”
明白那一股就算是看脚,也可以认识的莫名熟悉感。
知道他是风流戏花丛的十三王,也一样敢摊开有恃无恐,知道他一定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胆量,为什么他喝醉酒,一笑得像个孩子,自己就有些慌乱。
他并非没有暗示过。
现在想来,每一样都是他,提出婚约的并不是她,也许不是齐泰,也许是他。
“你会站到这一列么?”
“就这样下去,行不行?”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到恨她?”
因为我把你忘了。
她木愣地望着远方那个渐渐跑近的少年身影,感觉心抽地好像要脱离自己。
“高阳……”
游在马上,只见齐素骤然晕开的笑脸,手便无力垂下,从马背上堕下。
原本尚在庆祝的众人,听见这一声呼声,便都又朝齐素这边飞奔过来。游本来离得最近,然而最先冲上来的还是乌丸邦。
他的马原本要比普通的马驹好得多。追山在齐素那里。
游也有过一瞬间的迟疑,毕竟乌丸邦才是她合法的丈夫。
女子一身素衣,从马上滚下,乌丸邦飞奔到前,立刻跳下身来,抱着她又上马,载回了营地。
齐素在迷迷糊糊之中记忆犹自翻滚,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张脸。
那脸在马上,那脸在马前嬉戏,那脸扬起来说,“素素,素素,素素……”
她不耐烦地敲他的头,“我听见啦!”
他便一伸手把她抱起来,“就是喜欢叫你啊!”
她不想醒来,怕醒来就知道,自己已经离这人太远,远到不愿意承认。
好像有一双手拿着凉凉的东西敷在她头上,她也顾不得,只是一把抓住了这一只手,不停说对不起,“不要走……”
那手一滞,随即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
女子在昏迷中嘴角荡漾开来浅浅的微笑,“高阳……”
乌丸邦霎时僵硬,手抽出她努力想要蹭上来的脸,表情顿时冷得发冰。
一众侍女们纷纷退下,不敢触动霉头。
“你到底还有多少个男人?!”
他在帐篷内来来回回走了不下百遍,终于还是忍不住怒气,大步跨到了床边,摇醒了病症中的人。
齐素感觉肩膀被箍地生疼,强力睁开眼,只看见他发怒的脸。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知道不是曲高阳……你现在在梦里唤他的名字,却在做我的妻子,齐素……”他侧脸边的肌肉在隐隐咬动,“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