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锋跟着道:“你家远不远?”
扁锋知道旺财的肉铺距离不远,却不知道这屠夫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毕竟当时的乞讨生活大多都在街上。
旺财道:“我家就住在肉铺的后面,原先那铺面是租赁的,不过房东因为山匪的缘故,自己跑路了,将那铺面无偿给了我了。”
其实,现在整个大竹镇有很多的空房子,那些能跑路的也只能带些随身之物,什么房屋田地带不走的,都扔在了那儿,十室九空不说,十室六空、七空肯定是有的。
旺财现在的新家很宽敞,一家子六口人只占了一个角落,最主要的是那房东留下的房子太宽敞了,旺财一家子只占据了一个小四合院。
进了旺财的家,扁锋才知道什么叫一贫如洗。
旺财的老婆领着两个孩子在眼巴巴地等着孩子他爸回来好做晚饭。
旺财的老爹老妈,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躺在躺椅上,等着儿子的归来。
那个少妇本来应该是俏媳妇,可是此时的她却一脸的菜色,至少在扁锋的眼里是这样的。
扁锋自己是讨饭出身,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只不过在最困难的时候,扁锋自己走了,虽然不是自己的本心,可是终究是走了,他走进了那个一眼望不到头的竹林,他遇到了和尚,遇到了他的姐姐。
可是眼前除了那个俏媳妇,那两个孩子显然是饿急了,都把手指含在了嘴里。
因为这屋子里,除了一些旧家具外,扁锋都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吃的。
显然,那俏媳妇是等丈夫归来。
儿子女儿等着爸爸回来。
老爹老妈在等儿子与回来。
他们都在等,等丈夫、爸爸、儿子。
他们都在等那个做屠夫的男人将今晚的晚饭带回来。
其实,扁锋早已看到这男人手中所提的猪肉了,那猪肉只有一小块,也就不到一斤重的样子。
初时,扁锋还以为,这屠夫的家庭虽然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最起码应该是吃穿不愁的,因为在中玄大陆,屠夫是最低等的职业,就算那些种田的,都比他们高上一等,毕竟,屠夫是以杀生为职业,就算是打猎的猎户,那是因为好多野兽是害人的,而生猪虽然养大了就为了吃肉,可是毕竟那生猪不会害人。
当然,到底是哪种职业是中玄大陆最低贱的职业,扁锋也不知道,但是杀猪虽然是个比较赚钱的行当,但是因为低贱,所以,真正以杀猪为职业的屠夫还是属于少数。
屠夫将手里的那块猪肉交给了他媳妇,跟着道:“晚上有客人。”
旺财媳妇道:“是这位小兄弟?”
旺财道:“他是位高人。”
媳妇低声道:“家里没米了。”
丈夫也低声道:“能不能先去借点?”
这夫妇两虽然说话低声,可是扁锋却早已听见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扁锋撇了撇嘴道:“死要面门子活受罪,既然家里都无米下锅了,今天借了明天咋办?”
好歹明天都是关键的一天,自己虽然出了一个主意,可是成不成却需要明天才知道。
屠夫老脸一红。
两个孩子都放下了含在嘴里的手指,那男孩则指着扁锋对自己的父亲道:“这位哥哥就是父亲你的客人?”
这男孩子最多也就七八岁,也许缺少营养的缘故,属于那种瘦不拉几型的,他的旁边是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比他略微小一些,不过也属于那种营养不良的一员。
扁锋也些为这两个孩子担心,自己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出来讨饭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形势并没有现在这般险恶,就算是讨饭,也可以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要不是自己一时贪心,收养了一只流浪狗,而且还给它取名旺财的话,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讨饭呢。
扁锋道:“我可不是你们的哥哥,我是你们的叔叔。”
扁锋忽然象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了两个鸡蛋,不多那鸡蛋上面有些花纹,原来扁锋掏出的竟然是两个野鸡蛋。
扁锋道:“谁叫一声叔叔,这鸡蛋就是谁的。”
两个孩子显然是饿的狠了,一见扁锋手里的鸡蛋,也不再问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直接蹦道扁锋的面前,甜甜地叫道:“叔叔好。”
扁锋将手里的两个鸡蛋递给了小一点的女孩子。
男孩子眼巴巴地瞧着妹妹手中的鸡蛋,咽了一下口水道:“叔叔,刚刚可是我先叫的。”
扁锋道:“可是你是男孩子,而且还是哥哥,作为一个男子汉,是不是应该先照顾女孩子,何况还是自己的妹妹呢?”
男孩子道:“可是我也饿了,今天一天就早上吃了一点点。”
扁锋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掏出两个野鸡蛋。
男孩子接过这个刚刚让叫叔叔的家伙手里的鸡蛋,不过,毕竟是做哥哥的,拿着两个鸡蛋先跑到爷爷奶奶身边道:“爷爷,奶奶,给,这是叔叔给的鸡蛋。”
妹妹一见哥哥将自己刚刚得到的鸡蛋给了爷爷奶奶,也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另一个鸡蛋递到哥哥的手里道:“哥哥,我给你一个。”
屠夫没有说话。
屠夫老婆也没说话。
扁锋的眼睛有点酸酸的,想要流泪,可是却拼命抑制住了,但两眼有点红。
屠夫将手里的猪肉交给了自己的老婆。
屠夫的老婆瞧了瞧手里的猪肉,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走开,却被扁锋叫住了。
扁锋道:“这么点肉怎么够一家人吃?”
难道一家人的晚餐就吃这么点猪肉?
屠夫道:“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而且能够吃上猪肉的人就更少了,以前一天可以卖一头猪,现在四五天都卖不完,好在现在天气凉爽,不过都四五天了,这肉都有点异味了,不吃有点可惜了。”
扁锋以前的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可从没见过一家子穷到这个份上,毕竟以前的中玄大陆虽然算不上富裕,可是填饱肚子还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自从出现乱象以来,这日子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扁锋也知道,这家人一直都在坚守,可是这坚守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屠夫岔开话题道:“你为什么要我家的孩子叫你叔叔?你最多只能做他们的哥哥。”
扁锋道:“我就喜欢做人家的叔叔,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