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细心,绅士,温暖。可也因为这样,才叫人气愤。
戚艾回到房间,扑面而来的暖气稍微缓解了一些寒冷。瑟瑟发抖的身子也在房间里得到舒缓。
可是,她的双手却一直在颤抖。
“小艾,你怎么了?”
说话的,是她的助理,罗文静。大学时候的同窗好友,因为外形的关系,没有进军演艺圈的机会。
戚艾为了能让她可以生活,就把助理的工作交给了她,与其说是助理,还不如说是像好朋友一般的关系。
她对罗文静依赖大过于所有人。
“我...我没事。”
罗文静拿来一条毛巾,将她头发上的水认真的擦拭干净,又找来厚实的衣服。督促她把剧服换下来。
冲好一杯红糖水才坐在身边,“你啊,就是嘴硬。”
“文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当初你接下这部剧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可是你就是不听啊。”
戚艾接戏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全好了,可以无恙的面对那个人。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不断在影响着自己。
对此,她简直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我接下这部剧,不是因为他。”
罗文静认同,“我知道,你沉静了四年,就是想找到一部喜欢的剧来重新进入观众的视野。”
“可是,你却一直在逃避最关键的问题。”
人捧住热腾腾的水杯,暖气让她的脸颊也接收到温暖的气息,“我没有逃避,只是不想再想起来而已。”
“可是,他对你...”
“文静,我只想好好拍完这个电视剧,别的什么都不想考虑。”
她从上大学起,就卸下了自己身上全部的光芒,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学生入学。跟她们这些人一样,每天上课,训练,吃饭,考试。
甚至好几次有剧组找上门,她全部拒绝了。为的就是好好的学习表演。
这样的一个人,有她自己的坚持,可过头了,便是执念。
罗文静心疼她,但从来不打探其中原委。有的时候甚至嫉妒她放弃了那么好的资源。
后来,听她说了一些故事,才明白戚艾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坚强。
反而一直都是个小女孩。她表面强大,却也渴望别人的关心和保护。灵动活泼也会每每在深夜里缺乏安全感。
一次次在宿舍听见戚艾小声啜泣,她实在有些害怕。那个如深渊般的演艺圈,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好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罗文静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恬静的让人心安,说出的话总是能让戚艾得到慰藉。
她没有回应,只是看了眼罗文静,然后微抬下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
“文静,你像听故事吗?”
“你当真愿意说了?”
戚艾以前不愿意,更多的是不想触碰着烫手的回忆。可就像罗文静说的那样,或许总让自己处于疼痛状态,真的可以脱敏。
再然后,就彻底遗忘了。
而另一边。
梁郡亭脸上的表情淡然的要命。手里却紧紧攥着她厌弃的羽绒服,在走廊上徘徊了很久。他不想回房间,也不想研读剧本。
想起再次相遇的这段时间,一个又一个冷漠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一点。
自己伤她至深,深到已经无法挽回。而道歉,显然是最无力的一种途径。
那他,又能用什么方式去补偿呢?
“你在这里干嘛?不熟悉剧本了?”萌姐从谷子哥的房间出来,脸上有些微红。
看见梁郡亭失神站在酒店走廊,她赶紧上前询问。
可是人却像没有听见,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梁郡亭,你傻了。”
“萌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不稳,差点跪坐在地上。萌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手掌传来的冰凉,让她害怕。
“你不是生病了吧。”这南方的天气真是高深莫测,指不定谁就中招了。
梁郡亭摇摇头,“我没事。我先回去了。”推开她的手,向自己房间走去。
可是萌姐不放心,脚步不停,跟着一起进了房间。
能让他失魂的要素,从前有两个,戏拍的不好,歌写的不好。
如今,萌姐确定,还有第三个。
“今天跟她拍了一天的戏,也没见你这样啊。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梁郡亭看在沙发背上,两手撑在脑后,眼神空洞,“就是后悔了。”
萌姐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模样实在叫人不安。带了他四年的时间,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时候。
好像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他要的,只是一个人封闭在孤独空间里静待死亡就够了。
“我还记得,你四年前找到我,说一定要走到最顶尖的位置上去。”顿了顿,“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愿意带新人。”
“你知道,是你身上的什么打动了我吗?”
梁郡亭无奈一笑,“可能是我的坚持吧。”
她却摇头,“不是,是你眼神里的感情。”
“当时我很好奇,你明明可以依靠偶像身份就获得很好的生活,根本没有必要在我这里低三下四。”
“你有野心,有你一定要达到的目标。可是,我很确定,那个促使你产生这个目标的原因,是一个人。”
良久,一室寂静。
是萌姐再次开口,“如今我敢打包票,这个人,是戚艾。”
铮铮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不远处,梁郡亭的思绪好像也被拉回到那个时候。
是不是人长大了以后,就爱摸索过去呢?
那些只会在梦里出现的画面,一下子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无论是欣喜也好,痛苦也罢。
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该是承担苦果的时候了。
可那些回忆,很奇怪。像干枯的藤蔓一般,没有感情的缠绕着他,致使他永远停在原地,无法向前。
梁郡亭试过放下,努力忘记。可似乎这些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算痛楚也不愿意抛弃。
而抽身了的那个人,好像已经在往前走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我也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