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还君一泪
刘潇雨倒吸一口气,“我能做得好吗?”一点底气都没有,想到贾欣欣带着小皇上到南风城,刘潇雨心道,“绝对不能让贾欣欣知道小皇上不是他的儿子!”
随着月光跳动的水波上,一道火花一灿,瞬间化作灰烬随波逐流。刘潇雨离开江岸,慢慢向黄江城中走去。
第二天刘潇雨便引兵往顺水赶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码头突然停运,许许多多的商旅和过客站在码头骂骂咧咧,刘潇雨感觉到不妙,心道,“莫不是贾四通察觉了我们?”但是她们做得十分隐蔽,按道理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隔江相望而不能过江,刘潇雨心中闹得慌,见水势平缓,便起了游泳过江的念头,只是早春之日,江水极冷无比,刚一碰水,全身就像被极寒的冰封存了般。刘潇雨望着触目能及的顺水,心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此时此刻,女兵们纷纷聚集在顺水的城楼下,只等刘潇雨的号令,立马向皇宫而去,只是刘潇雨迟迟不来,倒是把在一旁的净梦急得够呛,看见午时已过,自己便带着女兵入城。
迎面而来的便是四王爷贾菲菲,他身穿一件黑色披风带着斗笠,要是换了别人真的就认不出他来。净梦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会回到顺水来?”
贾菲菲把郑如环交给他的任务全部将给了净梦听,净梦哀叹道,“没想到郑太后竟是这么一个为了国家而机关算尽的人,到头来落过一世骂名。”
贾菲菲从净梦那里带走一百余名女兵,化整为零,全部消失在顺水城中。
对于顺水城,女子一般都不会出门,最近几日却频频可见女子穿过,倒是引起了不少非议之声,净梦带着这么多女兵,心中没有个底,再说也不知道郑如环是怎样安排的,心中祈祷着刘潇雨能快点赶到顺水。
踌躇了半天,刘潇雨还是决定从黄江游到顺水,寒冷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一去,不知道结果,为了这个国家里所有的人,刘潇雨必须扛起肩上的责任。
湿哒哒的跑到顺水城,却听见全城封锁,不许外人进入,刘潇雨整张脸拉长,心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在顺水城里,贾四通调集所有的侍卫队把皇宫围得严严实实,贾欣欣也锒铛入狱,只有少数皇上的贴身侍卫紧紧把乾清宫守住,皇上和顾扬儿这才安稳无事。
顾扬儿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十分机灵,换了一身宫女装扮潜出宫,径直投向三王府,见这里已被侍卫围住,心知这里也被贾四通给霸占,便想起四皇叔是边关的大元帅,自己就偷偷的来到城门口,而城门已经封锁,禁止出入。
顾扬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大声哭着娘向城外闯去,那些看守的侍卫见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在寻找娘,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门外的刘潇雨一见,边冲上前抱住顾扬儿道,“我的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让娘想死了!”
顾扬儿看见刘潇雨,先是一愣,然后迎合着挤出几滴泪水,看得旁边的侍卫们无不泪流而下,但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城里的人不能出去,城外的人不能进来,她们这对好不容易相见的母女有可能就这样隔城相望不得见。
刘潇雨跪在地上,求道,“求求官兵大老爷,你让我带我女儿出来吧!”
侍卫们看着她们如此,又不能放出人,便想出一个办法,把刘潇雨和顾扬儿关在一起,送进暂时的牢笼里。
刘潇雨谢过侍卫们,便随着侍卫队进入了顺水,带着顾扬儿又哭又笑的被送进牢笼中。
不知道何时空中烟花一灿,刘潇雨和顾扬儿同时抬起头,很美,美得让人垂涎若渴。刘潇雨紧紧地抱住顾扬儿,一滴泪水不知不觉的从眼眶中滑落,顾扬儿抬起头看着刘潇雨,两个人就像漂泊很久的孤魂再次飘荡回故乡一般,去年的一草一木,凋谢的凋谢,长大的长大,落于一地的珠儿,滚进流逝的江水中,找也找不回。
尾随侍卫队,刘潇雨没有回首瞥视一眼烂漫的烟火,它是个错误,错误的时候错误的怒放。带走这些华丽的光环,刘潇雨和顾扬儿坐在牢笼里,对视一笑,化作彼此沉默的眼,在时间弹指间的灰烬中找也找不回。
看着侍卫们一个个走开,刘潇雨伸出手牵住顾扬儿,不用言语,她们彼此知道彼此所想的一切,“出去!”她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小皇上,关在这里只是刘潇雨进顺水的一个计谋。
铁质的牢笼,上面被一把时间久远的铁锁深锁,刘潇雨从天上拔下一根凤钗,轻轻一掰,铁锁打开。刘潇雨偕着顾扬儿偷偷绕后牢房的大门,潜行出了牢房。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刘潇雨埋下头,紧紧抱住顾扬儿,泪水滚滚而下。
“还记得那一天吗?”
刘潇雨抬起头,咽下泪水,笑道,“都已过去了,我还能记得什么?”
随着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随之化作一地桃花随风招展。
刘潇雨带着顾扬儿消失无人的大街,偷偷地潜入三王府,后院里的桃花如火,燃烧着这不属于任何人的桃花园。刘潇雨没有功夫顾及这些,她转身来到东香阁,把那所甚无几现代盗墓装备换上,外面再套了一件古装,带着顾扬儿又跳出三王府。
顺水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大街小巷上除了来往的侍卫队外,没有其他人。街上的树木也沉默,沉默在冬日的凄凉之中,久久不肯发枝。
从顾扬儿那里得到净梦她们还没有行动,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寻找她们,而顾扬儿知道她们的行动后,别告辞了刘潇雨,冒险潜入宫中,抱住比她小的皇上,坐在乾清宫期盼着。
穿上盗墓装的刘潇雨身形矫健许多,到了各个关卡都很容易翻越而过,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净梦她们,刘潇雨着急起来。
望见贾欣欣画了便装站在无人的大街上,轻轻一笑,随之消失在贾欣欣眼线之中。
因为贾欣欣的窜逃,顺水城里的防守便严格了许多,时不时有侍卫挨家挨户的搜查,弄得整个顺水城里人心惶惶。本是出游的春季,一个个反而躲在家里祈祷着快让这场宫闱之变快点结束。他们不在乎是谁当皇上,他们在乎的是生活还要继续。
夜晚的顺水就像白天一样,无论哪一个角落都能看见侍卫队的身影,刘潇雨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打听净梦的下落,万分焦急的时候,婷喜背着篓子走上前。刘潇雨看着她沧桑的容颜,一滴泪水弹拨而下,化作婷喜的一笑,随之消失在大街深处。
刘潇雨眼眶里泪水滚滚,轻轻的问道,“姐姐为何成了这样?”
婷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坚定的笑道,“这是命,接受了命,一切苦难都只是暂时的!”
刘潇雨也开始相信了命,或许发生这一切也是她命中注定,她低下头。
“不管怎样,贾四通绝对不能抢了自己侄子的皇位!”婷喜看了一眼刘潇雨,刘潇雨点点头。
婷喜拉住刘潇雨向黝黑的死胡同走去。
来到婷喜住的地方,小得不能再小的一间茅草屋,低迷的油灯在风中跳动,婷喜从床榻上去处一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提给刘潇雨道,“这是土灵珠,是我父亲叫我给一个有缘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着它,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记得,无论怎样都要把它交给一个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听我爹说过,她会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都过得好,而只有土灵珠能留住她的心!”
刘潇雨眼眶一湿,他们不知道刘潇雨要这五件宝物是要离开这里,紧紧地握住土灵珠,“这就是我想要的!?”这一句话让刘潇雨禁不住大哭起来,这不是她一直想找的吗?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在犹豫什么?
婷喜上前紧紧地抱住刘潇雨,刘潇雨就像个小孩肆虐的哭泣着,这么久了,她完全适应了这个假朝阳王朝公主的身份。
婷喜道,“妹妹,姐姐知道净梦那小妮子在哪里?”
刘潇雨一听,猛然抬起头,道,“她在哪里?”刘潇雨现在只想一心把郑如环交给她的事情做好,这不仅是一个承诺,还是她的责任。
婷喜画了一个妆,虽然没有以前的姿色,但是仍旧很漂亮,对着那块已经模糊的铜镜,轻轻的捂住自己的脸,好久没有这么清楚的看看自己了,婷喜兴起而作:人生多少事?事事皆如意?繁华转身,却寻不到,昔日背影。那年烟火一灿,何年再寻归?且笑轮回,催老人颜。人生练就的不是皮肉,练就的是一个人的心,落于一地,心跳伴呼吸轮回。
挽起袖口,轻轻的抬起手,歌一曲兮泪一滴……
惆怅句,相思意,几年离索几年忆。挽纱推门影飘离,月色空低迷。扯破空镜笑成泣,落地不见踪迹。歌一曲兮泪一滴,唱到落魄时,枉做戏,枉做戏,枉做戏……
刘潇雨冲上前紧紧抱住婷喜纤弱的身影,泪水如滔滔的江水,绵绵不断。婷喜仍旧在笑,仍旧在笑,仍旧在笑……
婷喜牵住刘潇雨的手一路出了茅草屋,刘潇雨从未把目光移出婷喜那张脸,饱含沧桑的脸,在微笑中迷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然间婷喜停在大街上一动不动,刘潇雨随之扫视一遍,只看见大群的侍卫队把她们俩紧紧围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婷喜,她仍旧在笑,笑着走到贾四通的面前,像狗一般的跪在地上。
刘潇雨摇头的叫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婷喜仍旧在笑。
贾四通大喝一声,“上!”
刘潇雨脱去外衣,紧身衣裤把她身体的轮廓显露得唯美异常,拔出剑纵身而上,和侍卫队厮杀起来。
泪水迷乱双眼,刘潇雨自嘲着,“都变了,都变了!”
不知道从何处飞射来一支箭,刘潇雨一个转身,整个人随着箭支缓缓的倒在地上,一滴血从伤口滑落,参合着泪水染透了紧身衣裤。
没有人哭,刘潇雨自己也在笑,笑自己过去的无知和自作聪明,到头换来的是什么?“我不怕死,死亡不是终结,但是我怕我没完成的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前就死去!”
刘潇雨猛然睁开眼睛,半蹬在地,伸手握住箭柄,用力一拔,血喷涌而出,刘潇雨撕开布条绑住伤口,站起身,一手一把利剑,脸一横,大叫道,“奶奶的,谁上杀谁!”整个人飞扑而上,一个侍卫的身体两断,所有侍卫向后退三步。空中又飞来一支箭,刘潇雨挥剑挡住箭,眼睛开始发晕。
听着贾四通阴阴的大笑,望着婷喜淡淡忧伤的脸面,最后一次了,刘潇雨感觉自己的生命慢慢关上大门,那丝微弱的光芒随着慢慢合上的眼睛而消散。
“快给我上!”净梦带着女兵冲了过来,贾四通慌了神,下令抵抗,自己挟持着中毒的刘潇雨而去。
贾菲菲在那边带着女兵围住左丞相府和二王府,贾欣欣便冲进皇宫,救出围困在乾清宫里的小皇上和顾扬儿。
贾四通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对着追来的净梦叫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净梦一见刘潇雨,立刻停止追逐的脚步。
那边贾菲菲引兵而来,正好碰见贾四通他们,贾四通道,“四弟,你真的要杀了你二哥吗?”
贾菲菲不忍,便让出一条道,贾四通带着婷喜闯过去。
贾欣欣带着小皇上和顾扬儿追了出来,重重围住贾四通。
“三弟,不对,应该叫你阿蛮,你的阴谋得逞了,你开心了!”贾四通和贾欣欣打着别人不懂的暗语,贾欣欣哈哈大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现在只是还给了我!”
贾四通抚摸着刘潇雨的脸蛋道,“这就是你最爱的女人,我今天毁了她,让你永远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中!”
贾四通举起手中的刀,猛然间整个人倒在地上,看了婷喜一眼。
婷喜跪在地上抱住贾四通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执迷不悟!”婷喜看着贾四通,自言道,“你为什么到最后还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贾四通一笑。
婷喜也笑道,“你说过会和我一起安安静静的走过这一生,难道你忘了吗?”一杯酒,一种情,你弹琴,我赋歌,那种生活随着婷喜那一滴泪水而涣散。婷喜握住在贾四通胸口插上的一刀,用力一推,贾四通永远沉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