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云碧雪番外
海蓝克和郝风利用过年这个理由解散了军队,桑木镇立刻像沸了水的锅,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不明白这位年轻的世子想要干什么。族里的几大长老焦急地找到了郝岚瑟,郝岚瑟望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问:“如果按归纳族的祖制,几位长老认为归纳族的前景会如何?”几位长老沉默了,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场三族之战,再加上先前两位世子汗位之争已经让归纳族走入了最衰弱的时期,要想恢复元气最少也要七八年,但丁哈和那刺会给他们七八年的时间恢复吗?郝岚瑟依然波澜不惊地道:“既然旧的制度已经无法给归纳族带来好的前景,那就需要变革,世子解散军队就是变革的第一步,打破旧的制度才能建立及更好地发挥新的制度。”其中一位年龄最大的长老道:“世子的新制度我们已经看过了,但我们觉得这会动摇我们归纳族在桑木的统治地位的。”郝岚瑟点了点头,“从表面上看是不利于归纳在桑木的专制,但长老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近百年来桑木镇的人们像一盘散沙,一有风吹草动,人们不是眷恋自己的家园,而是丢弃这里,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己只是个过客,而不是这里的主人,谁来统治他们,他们都是一样的生活,只要躲开战争可能带来的伤亡就可以了。归纳族的前几任汗王哪个不是爱民如子,大家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意识呢,是因为归纳族的祖制限制了他们的参与权利,使他们没有做主人的意识,也就没有这份保家卫国的责任。而你们归纳族争的是什么?只是桑木镇这块地盘吗?还是这块地盘上居住的人们给你们带来的利益?”几位长老不再说话,但依然眉头紧皱,郝岚瑟又笑道:“几位长老比我更清楚归纳族目前的情况,世子的改革就算失败了,再糟糕也不会比当前的情况更糟糕的了,何不让世子试试,试就有机会,不试可永远不会有机会。”几位长老默然了。
过完年,海蓝克开始在镇上张贴告示,重新招兵买马了,他突破了祖制,不分族别,待遇平等,这让镇上的人们再次热血沸腾。不到十天就招收到八九万人,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成了各级别领队的考核,而且身边还招来了几个颇有军事谋略的人才。他和郝风日夜在军营中加紧练兵,一心想在雪化之时再去讨伐丁哈和那刺。郝岚瑟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她找来海蓝克和郝风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就算到雪化时,也不易出兵。”海蓝克问:“为什么,我觉得我现在的部队战斗力提升的很快啊。”郝岚瑟看着他摇了摇头,“请问世子,你是打算先打丁哈还是先打那刺啊?”“当然是丁哈了,那刺离的比较远。”郝岚瑟翻了个白眼,“那刺离你比较远,但离丁哈很近啊,你能保证那刺和丁哈不会再度联手对付你吗?”海蓝克挠着头干笑了,郝风眼前一亮,“难道岚儿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郝岚瑟看了他一眼,“我的办法就是继续修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兵分两路,一起把他们全部消灭,不再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郝风颇失望地笑了笑,海蓝克急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况且,丁哈和那刺也不会甘坐着等我们去打啊。”郝岚瑟笑了,“怎么会让他们干坐着呢,当然要为他们找点着急上火的事情做了。”两个人一头水雾地看着她,她拿出了一张自己绘制的桑木镇简图,“你们看,桑木镇东面是安卡山,西边是罗亚山,只有南北一条通路,而我们三族主要以打猎为生,粮食是用毛皮和药物向南面来的凤景粮商换取的,而桑木镇又是凤景粮商到桑合和桑邱的必经之路,我们只有切断这条路,就会中断丁哈和那刺的粮食贸易,到时候,凤景粮商就会把大量运进来的粮食囤积在桑木镇,我们还可以压价收购来补充军队粮草,而丁哈和那刺因为缺粮,你不用去打他,他也会军心涣散,民心不安的。这样用不了两年我们再分兵两路,就可以轻松地一举拿下那刺和丁哈。”郝风和海蓝克双眼放光地看着郝岚瑟,郝岚瑟不好意思地傻笑,“呵呵,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虽然这个主意我这个贸易行的老板受益最大,但我绝对全力支持你们。”郝风笑了,“岚儿,我真怀疑你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个办法太好了,即赢得了时间,又扩充了军需还能有力地打击敌人,真是一箭三雕啊!”海蓝克也哈哈大笑,“郝大娘,有了你三族何愁统一不了啊!”
春天转眼就到了,海蓝克在郝岚瑟的授意下加固了桑木镇北面的城墙,并把桑木镇改成了归纳城,他也由归纳汗王变成了归纳城主,他派了一个团的兵力严密地把手着归纳城北面的出口,许进不许出,而归纳城南面的出口却自由进出。大批的粮贩进入归纳城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他们的最后一站了,他们虽然抱怨粮价被压的很低,但又不能把辛辛苦苦运进来的粮食在运回去,这让郝岚瑟狠狠地发了一笔横财,她盘下粮商们所有的粮食,够归纳城封闭三年所有人的用度了。同时她也从粮商口中打听到,凤景皇朝开始打仗了,皇太后和皇帝逃到了南边的双虞城勾结那里的那哈族起兵讨伐四王叛逆,四王中的齐王带着平王也判出京城,在平王的领地也起兵讨伐留在京城的顺王和安王,顺王带兵迎战太后和皇帝,安王留守京城,派心腹大将去迎战齐王。郝岚瑟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算放进了肚子里,那个安王现在恐怕没时间顾得上郝风兄妹了。
而因为天朝打仗,逃往北方的凤景人也很多,他们也大批地涌入了归纳城,这又充分地扩充了海蓝克的兵源,海蓝克的军队从八九万一下子扩充到十五万,照这样看用不了两年,海蓝克就可以实现分兵两路,一同消灭丁哈和那刺的愿望了。而丁哈和那刺在迟迟不见前来的凤景粮商时,才知道海蓝克做了什么,他们一时慌了手脚,两位汗王不得不再次尽弃前嫌地坐到一起商讨应对的办法。而就在这时,两个黑衣人拿着凤景皇朝安王的密信找到了他们,这封密信又让他们看到了曙光。
而这时候在凤景都城里,昔日云丞相府的围墙已经残败不堪了,但里面茂密的高草还是散发着阴森的鬼气,住在这附近的人早就不堪忍受这种恐惧的折磨,纷纷搬离了,使得残败的相府更加诡异,更何况还流传着人们在白天都看见了白色的幽灵的传说。云碧雪闭着双目斜倚在假山壁上,疼痛使他的身体越发单薄,他已经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心也越来越冷了,这有利于体内的血魔再次叫嚣,一个黑衣人手持着利刃悄无声息地来到他面前,“主人要你和我回去。”云碧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今天不想杀人,你走吧,回去告诉他,我已经没有耐性和他玩这种游戏了,别逼我杀了他。”黑衣人冷笑了,“就凭你!”云碧雪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伸出了他那如葱玉般的食指,一股无形的剑气射向黑衣人旁边的假山,轰的一声,半截假山的碎石崩裂开来,黑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拔身而走,片刻豪无踪影,血龙在体内冲撞的疼痛再次袭来,云碧雪扶着假山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他那如天使般的俊颜滴滴滑落。
我利用外来的力量冲破了安王在我体内所下的结界,离开了宜欣院。初得自由的血龙需要大量的人血来补充能量,我不愿意继续杀人,但血龙会因为得不到满足反噬我的血,那样我很快就会变成干尸,我想活下来,我想去找寻我失散的亲人。我记得离京郊不远有一座翠微山,那里有一个土匪窝,说他们是土匪,倒不如说他们是安王的雇佣军,由于主人和安王常年合作,而他们开始一直把我视为物,所以他们的一切肮脏交易,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翠微山的土匪有一千多人,安王原来没回都城时,京城里的情况和主人那里的动静全部由他们负责传递,我把目标锁定了那里。
一夜的时间我吸干了留守在山上的七百多人的血,望着满地的干尸我惊呆了,我无法想象,在我没有清醒意识时,我体内的血龙这么可怕,看来它已经成魔了。体内一股强大的真气好像要灌顶而出,疼痛使我无法挪动一步,我知道这是血龙在向我示威,我盘膝做在了地上,根本没有力气再动一下。我知道如果我放弃自己的思想就不会那么疼痛,也不会因为讨厌自己而痛苦,但是我不能,我还有我挂念的人。就在意识和血龙苦苦纠缠的时候,我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吆喝声,淫笑声和女人的哭喊声,十几个山贼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回来了,他们一跨入寨门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满地干尸吓怔了,那个女人吓晕了过去,我艰难地站了起来,拼命地压抑着体内又显兴奋的血龙,我想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对抗他们。这十几个人也许是看到我过于的单薄和苍白,在缓过神来眼里露出那种我很熟悉的,在安王眼里经常看见的那种贪婪的目光向我扑来,虽然我的内力很强,轻功也很好,但对于武功招式我完全不懂,以前杀人的时候是放纵血龙在做,我完全没有意识,我本能地躲闪着向我扑过来的山贼,由于体内的疼痛让我的脚步沉重滞缓,一个山贼扯住了我的衣袖,哧的一声露出了我半截手臂,他居然把扯断的衣袖放到鼻子上狠狠地嗅了嗅,然后发出x荡的大笑,随着他的笑声恶心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划了下来,其他山贼也发出了x荡的狂笑,他扔掉衣袖,像饿虎一样向我扑来,这么丑陋的嘴脸几度让我想放弃自己的意识,任凭体内的血龙将他们吸干,但我还是拼命挣扎着,因为我不愿意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躯壳。我艰难地抬起了手想去推拒以扑到我身上的人,体内那种膨胀的内力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无形的剑气刺穿了对方的身体,对方瞪着惊诧的双目瘫软在地上,其他山贼没被这个人的死所吓住,反而更疯狂地扑向我,我闭起了眼睛,任凭体内的这股真气无形的宣泄,顷刻间,扑上来的十几个人都倒了下去,剑气刺入他们的身体却没有留下一点伤痕,这说明乾元神功的第八层我已经突破了,也预示着我和血龙的斗争更艰巨了。
我安抚了叫闹不休的血龙好一会,才又回到了来时的状态,当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昏倒的女人醒了过来,她紧紧地抓住了我,“公子,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是来京城投亲的,路上被这群山贼截住了,他们杀光了我的家人,把我弄到这里来,求求你带我离开。”我望着这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犹豫了一下,淡淡地开口道:“你看见这满地的尸体了吗?都是我做的,我不是正常的人,你确定要跟我走吗?”那个女人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体不停地发抖,半天没有说话,我心中恹恹地想道,没有人会愿意和我这种怪物相处的,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还在期待什么呢?我转身要离开,那个女人突然又抓住了我的衣袖,“公子,我和你走,请你带我离开这里。”一丝重来没有的喜悦注入了我的心口,这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感觉离人这个字这么近,那遍体的疼痛好像也随着这丝喜悦淡化了。我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丝喜悦把我几乎重新推回了地狱。
能于一个正常人相处是我重来没有的经验,所以我特别的小心翼翼,她跟在我后面总是离我三步远,说话很少的我开始开口问她的名字,她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我姓张,你叫我张姑娘好了。”我的心开始渐渐地失望了,我看得出来她怕我,不愿意和我有太多的牵连,但试想一个正常的人,谁不怕一个吸血的怪物呢?我们下了翠微山,她好像明显地松了口气,我问她,“你要去哪里?”她这回没有犹豫,“我要去京城投亲,公子你送我过去好不好?”京城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我弟妹已经离开那里了,而那里是安王的天下,他一定在四处搜捕我,但看到她那祈求的目光我点头同意了。
京城离翠微山也只有三四里路,这次张姑娘却走的很快,她走在了我前头,只有路过的行人对她露出丝不怀好意的目光时,她才会站下脚步,回头看我一眼,而就这一眼也扫除了我在光天化日下无法隐藏自己的焦躁心情,我一直不适应在阳光下暴露自己,因为那样让我觉得自己离人的差距太遥远。我们很快进了都城,张姑娘的脚步更加匆忙,她三拐四拐把我引进一座高大的府门外——监察御史府,没想到,她要投靠的亲戚还是朝廷高官,这时她已经敲开了府门,开门的是个老家人,他吃惊地看着这位张姑娘,“小姐,您不是和夫人去利州了吗,您怎么自己回来了?夫人——”张姑娘打断了他的话,“别问那么多,我爹呢,叫他赶紧带人出来。”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紫色便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家丁出现在门口,张姑娘向中年人扑了过去,并转身伸手指着一直在十步开外的我哭喊道:“爹,快叫人抓住这个人,他是个妖怪,是山贼,娘和下人都被他杀了,还要强迫我,要不是我机智,恐怕就见不到爹了。”中年人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拿下他!”从大门口冲出了好几十下人瞬间围住了我。我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我以为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人愿意和我相处了,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身体更痛了,我划过一丝冷笑,看了一眼依然躲在中年人怀里的张姑娘,她的目光以不是可怜,哀婉,而变得通亮,狠辣。能怪这位姑娘把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我头上吗,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妖怪,她一路上对我的防范已经告诉了我这个事实,是我自己欺骗自己,以为会有正常人能够接纳自己,哪怕是利用,心在地狱边缘徘徊,我几乎压制不住血龙的兴奋欲出了,我忍着剧痛提起内力飘离了这个让我看清事实的地方,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