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霁。
天空被洗得湛蓝,没有一片云。
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而湖边的花丛一片寂静,不时从中冒出几声小鸟的对鸣声。
晨光照进亭子里,淡红的阳光铺在人的身上,十分暖和。
江梅儿从黑雨衣里爬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的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
李小白正煮着鲤鱼汤,看见她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下雨好入眠,你昨晚没睡好吗?”
少女用纤巧的双手擦着朦胧的双眼,撇撇嘴,没理他。
她起身走到湖边,小心的捧起一掌清澈湖水,在自已的小脸上轻轻地拍着。
碧绿的湖水映入天上淡红的朝阳,缤纷多色的湖水在她纤白的双手间漏出,就好像是一条条多彩的丝带。
她那清丽无比的小脸被双手拍的有些微红,肌肤中白里透着淡红。
李小白在亭子里斜斜地看着江梅儿,恍惚间他觉得自已仿佛在看一副缤纷多彩的少女洗脸图,忍不住叹道:“好美呀!”
只是一说完,他就立刻感觉不对劲,立刻低下头添上几把柴火继续煮鱼汤。
少女当然听到了,她转头狠狠地瞪了李小白一眼,刚才用清澈的湖水拍得微红的俏脸似乎又更红了。
她噘着小嘴大步走进亭子里,大声说道:“鱼煮好了没有?我饿了!”
少年心虚地赶忙应道:“煮好了。”
清晨人的身体各部分都会开始觉醒,肚子会最先发出声音,而嗅觉会变得比平时更灵敏一些。
鲜美的鱼汤味溢满了亭子,往外飘去。
江梅儿接过李小白盛的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正准备大块朵颐。
忽然,亭子外有人在高歌:“湖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兮!”
“是哪里在煮鱼?又是谁在煮鱼?”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火急火燎地从桃花林中走来。
李小白和江梅儿一愣,这里果真有人!
少年站起身,仔细望过去,那人穿着一身干净青衫,腰畔悬着一把干净的剑,一张白皙清秀无须的脸上,闪动着喜悦。
那中年书生大步迈进亭子,瞧见亭内的少年少女,又瞧了瞧锅里冒着热气的乳白鱼汤,亲切地问道:“两位少年郎,可是你们在煮鱼?”
江梅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没有言语。
一旁的少年怔了一下,道:“是啊,我们在煮鱼做早饭,这位先生可要一起用饭?”初见生人,他只是客气一番,他以为这亭子是这个中年书生的,毕竟在人家用来观山湖景色的亭子里当伙房煮鱼,可能会得罪人呢。
“既是这位小公子盛情邀请,那我也不推却了。”他笑吟吟地坐在长木凳上,挽起袖子,一脸真挚地看着李小白。
少年摸摸头,只好把刚刚给自已盛好的那碗鱼递给了这个中年书生。
江梅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叔,你是这里的人吗?”
那中年书生迫不及待地嘬了一口热腾腾的鱼汤,笑道:“小姑娘,我确是在这里生活,不过,我不是大叔。”
少女又问:“那你认得大雾峡里面的路吗?”
“当然认得!”中年书生斩钉截铁道。
“我们有两个同伴在大雾峡里走丢了,你能不能带我们找到他们?”江梅儿殷切地看着这个中年书生。
“当然不能!”
“为什么?”江梅儿戚着眉头问道,她有些失望。
“这又不关我的事。”中年书生头也不抬。
李小白皱着眉头,恳切地说道:“这位先生,这两位同伴对我们很重要,还望先生能施出援手!”
那中年书生干净利落的把碗里那条鱼啃得干干净净,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说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呀!”
他放下碗,折下一根鱼刺,咧着嘴,旁若无人地剔起牙来。
清丽少女冷笑道:“大叔!你吃了我们的鱼。”
“嗯,这鱼肉味道不错,鱼汤也很鲜啊!”中年书生点点头,对这顿早饭的质量表示赞赏。
“这鱼不能白吃。”江梅儿咬着牙。
“所以呢?”中年书生清瘦的脸上带着笑意,望着眼前气鼓鼓的少女,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趣。
“所以你必须带我们找到那两个同伴!”
“要是我说不呢?”中年书生淡淡地说道,似笑非笑。
“嗖!”
少女的梅花鞭已经从细腰畔甩了出来,李小白赶紧拦住了她,劝道:“算了,我们再另找别人帮忙吧。”
江梅儿恨恨地看了那中年书生一眼,不甘心地收回了梅花鞭,转头就坐在长木凳上吃自已那碗鱼,嘴里一边气鼓鼓地啃着鱼头,一边还在嘟囔着:“人模狗样地白吃人家东西,一定是个饿死鬼。”
少年也很无奈,只好自已重新盛了一碗鱼汤,他得填饱肚子,时候不早了,他们得赶紧上路去找人。
那中年书生听到江梅儿的抱怨,站起来,笑了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小姑娘,我可是读书人,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江梅儿哼哼几声,没理他。
这中年书生笑着摇了摇头,对正在努力啃鱼的李小白说道:“这位小公子,你们为何走进这大雾峡?”
李小白想了一想,答道:“我们来大雾峡找亲戚的,有个同伴是认得路,可惜路上走散了。”
正在对付鱼头的少女瞟了李小白一眼,没有出声。
“哦?”中年书生若有所思。
“敢问小公子姓名?”中年书生接着问道。
“李小白。”
“哦。”中年书生听到这个平淡无奇的名字,没有什么表情。
李小白好奇地问道:“先生姓甚名甚?”
江梅儿正啃着鱼,抽出空恨恨地说道:“他就叫饿死鬼。”
中年书生笑笑,不打算跟这个一肚子气的小姑娘计较,他轻轻说道:“我是这片桃花林的看门人,所以这大雾峡里面的人都叫我丁桃花。”
少年问道:“这桃花林是丁先生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替人看着这片桃花林。”中年书生脸上浮现出一丝寂寞。
“冒然闯入桃花林,打扰先生了。”少年带着歉意说道。
中年书生摆摆手,大度地说道:“无妨,你们来了正好有我鱼吃。我虽然不能直接带你们寻找你们的同伴,但我可以带你们见有能力找到你们同伴的人。”
李小白欣喜地问道:“丁先生要带我们去见谁?”
丁桃花笑了笑,说道:“等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万一带我们走到陷阱怎么办?”江梅儿忽然警惕起来。
中年书生忍不住笑道:“看来梅花城的少主果然机警过人呀!”
亭内一片安静,春风拂过。
少年怔住,他怎么会知道江姑娘的名字?难道他也是追杀江姑娘的人?
江梅儿已经反应过来,迅速放下碗,一把抽出缠在腰间的梅花鞭,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警惕,喝道:“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小白见状,也迅速放下鱼,右握紧那把大菜刀,他原先的那把扫帚挂在那只笨驴儿身上,此刻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少年冷静地问道:“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请如实说来,否则还请丁先生速速离开。”
中年书生转过头看着亭内的两个人,手上没有动作,脸上还在微笑,道:“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我得带着你们一起走。”
晨光落进亭子。
原本有些宁静祥和的亭子,现在则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