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上去很温和，就像玄村里的老神医。
莫小白定定地站在这里。莫非屋内的人就是老神医，不，应该说是虚空道人。
宋万德向莫小白说。“还不快点进去。”
莫小白瞅了瞅紫衣侯和九天玄女，俩人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九天玄女林晓煊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林晓煊说。
“师傅自有他的打算。”紫衣侯看了眼莫小白的背影。“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哪里见过啊。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想多了也累，恐怕从今日起，玄门三痴要多一个小师弟喽。”宋万德两手抱着剑，脸上漾起微笑。
莫小白推开轻轻掩上的门，走了进去。
莫小白看见一个白发银须的老者正低头写字。
“坐吧。”老者并没有抬起头来。
莫小白大致已经想到这老者就是玄门道人了。其实莫小白百思不得其解，原先以为紫衣侯他们知道自己是魔王转世的。
但是刚刚在外面听他们谈话，和对他态度来看。紫衣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魔王转世。
不然早就把他宰了。
“你是玄门道人？”莫小白坐下看着正埋头写字的老者。
“正是，玄门道人就是老夫。”
莫小白看着玄门道人正写下最后一笔。
玄门道人放下毛笔，抬起头来，把写好的字拿了起来细细地观赏了一番。“看看怎么样？”
“玄空道人？不不。老神医，你是老神医？”莫小白惊喜地叫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玄门道人。”玄门道人把字帖在莫小白面前一亮。“字写得怎么样？”
“我不懂这个。”莫小白急忙摇摇头。“你真不是老神医？”
“不是就不是。”
“太像了，这不合理啊。”莫小白直摇头。
玄门道人又把字帖抖了抖。
莫小白看见苍劲的“天下”两字跃然于纸上。
“何为天下？”莫小白说。
“就是天地万物，包括山川河流，还有人心向往。”玄门道人把字帖放在案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莫小白如实回答。
“十六年前，魔王在诸葛村转世。整个诸葛村一夜间血流成河。”玄门道人定定地望着莫小白。“那一夜啊，发生了太多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莫小白故作镇定地说。
“你想知道吗？”玄门道人把头凑到莫小白眼前，吓了莫小白一跳。
“也不是很想知道。当然，如果你愿意说，我也愿意听听。”莫小白说。
玄门道人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完，走到凳子边坐下。沉默良久又站起身，围着莫小白转了好几个圈。
莫小白心里直打鼓，这玄门道人好像把什么都看得通透，却又不说出来。
“那个大魔王啊，因为修行了一种逆天功法。差点就称霸于世。最后让我和师兄给封印了。可惜啊，这终究是个劫啊。
十六年前，魔王冲破封印。诸葛村红光冲天，帝星又黯淡无光。这天下恐怕要大乱啊。”
“听说过。”莫小白笑笑。
“你好像并不惊讶？”玄门道人突然凌厉地望着莫小白。
“诸葛村离玄村并不是很远，我以前经常一个人跑到那边去玩。别人都躲得远远的，我倒是图个清静。经常在村里晒太阳。”
“你在一群死人堆晒太阳，不瘆得慌吗？你不知道诸葛村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知道啊。”
“那还去，你不怕吗？”
“怕什么，死去的人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不成。”
“你一个孩子走在村里，心里就真的一点不怕？”
“都说了，我喜欢清静。”莫小白看了看桌上已经笔墨干透的纸张。“我喜欢这两个字，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玄门道人一愣。“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这幅字？”
“因为它霸气啊。天下不就是脚底下的路吗？”
“说得对啊。”玄门道人笑笑。“听说你想修行玄门外功？”
“我气海雪山被堵，不学外功怎么办？”莫小白看了眼玄门道人。“玄空道人呢？他长得跟你很像啊，没回来吗？”
玄门道人直接愣住了，他定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
“玄空道人莫名其妙就从玄村消失了，而且没有一个人记得他，这太奇怪了。”莫小白说。
“我师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坐化了啊。”
“那玄村里的老神医是谁？以前听父辈说，他可是玄村第一个村民啊。可如今居然没人记得这样一个人。”
“孩子，这大概就是你记错了。”玄门道人不安地说。“当所有人的想法或者意见跟你不同时，那就一定是你错了。你肯定出了幻觉。”
“幻觉？怎么可能。那个糟老头子化成灰我也认得。我敢保证，玄村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人一夜间突然消失，而且所有人把他给忘记了。”
“你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这些年来，你脑海里幻想着有这样一个老神医住在村里，然而没有。说他是我师兄虚空道人，更是无稽之谈。”
“可是。”
“好了。”玄门道人突然喝道。“不要去纠结那些并不存在的事情，一个人的一生是如此短暂，要在短暂的有生之年，做些有意义的事。
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幻想上。
更不要妄想那些并不存在的事情存在。
因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不要等到了迟暮之年，明白这些道理也是为时已晚。
你气海雪山不通，本不能留在玄门。
但我看见你这样一个毫无修行根基的少年，凭着意志从玄山脚下，爬上这万级石阶。普通人恐怕刚开始就要选择放弃了。
你不但攀上石阶，还通过了考验。
世上的路，从来都不止一条。
既然内功修行走不通，外功修行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莫小白眼睛都快要瞪直了。
他指了指自己。“这就是，我可以留在玄门了。”
“是的。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了。”玄门道人说。
“师傅。那么说以后我跟外面那三个人就是师兄弟了？”|
“是的。”
“那什么时候开始教我练功？”
总算是可以留下来了。
“不急，你先从玄门的后厨杂役做起吧。”玄门道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等等。去后厨做杂役是什么鬼？”莫小白追上去正要问个明白，刚刚打开的门一下子合上。莫小白的鼻子刚好碰到门板上。
疼得他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糟老头子莫不是在耍自己吧？
莫小白推开门走出去，看见大剑师宋万德还站在那里。
“你出来了。”宋万德走上前去。“从今天起，刚刚师傅他老人家说了。让我带你去后厨，你就先在那里安顿下来。想必师傅是有自己的安排。”
“这都哪跟哪啊？”
“一个杂役，不就是一做苦力的吗？”
“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