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鬼畜说。
“你究竟是谁？”
“按照辈分，你得叫我声鬼叔。”鬼畜冷冷地望着莫小白。“如果你真想找到当年杀害诸葛村村民的凶手，你就要去参加玄门的招徒考试。”
莫小白没有说话，他拿起茶壶，里面的水早已经干了。
鬼畜手指轻轻一动，一小股清澈的水潺潺流进茶壶。
莫小白在茶壶里没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看见了另一个沧桑的男人。脸上还有未干的血痕。
这个人是他自己吗？
“好好看看你曾经的样子。曾经你是那样意气风发，与世间斗，与天斗。最后却落得个元神被封印的下场。
现在你虽然轮回转世，却再也不是曾经的魔王。
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当年半点傲骨模样。”
“你为何对我的事情，如此熟悉？”莫小白抬起头来。
“孩子，当你还不是魔王的时候。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孩子，你问我天下有没有能够让自己迅速强大的功法。
多年后，你找到灵气满满的地狱之门。
在这里苦苦修行，获得了别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境界。
你知道这片沙海是怎么形成的吗？是所有修行门派围剿你时，一把大火给烧的。
大火烧了差不多半个月。
才将本来一望无际的鸢尾花和森林给烧尽。
这么多年，我一直守在这里，等待你归来。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回来。”
鬼畜说着说着泪湿了眼眶。他在这里守候着，等待魔王元神冲破封印，转世轮回。
莫小白用手擦擦身旁的石凳坐了上去，他仿佛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盘腿坐在对面的石板上。
男人心如磐石，一心只想修行得道。
可这修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生告诉他，人来到这个世间。必将经历所有苦难和快乐，最后一切都化作尘埃。
人死后，欢声笑语也随之灰飞烟灭。曾经的想法和做过的事情，都会埋葬在岁月的泥沙下。
莫小白觉得先生说得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人干嘛还要活着呢？
人活着就是为了心中所想，就是奔着希望而去，虽然有时候不知道那希望是什么，又或者是在哪里。
“你是我亲人吗？”莫小白说。
“比亲人还亲。”鬼畜淡淡地笑。“斗转星移，你又轮回一世。而我却还在人世间徘徊着，不知该往何处去，也不知哪里是我的归宿。”
鬼畜转过身去，寂寥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那块巨大的石盘。
莫小白看着那个有些凄怅的背影，他突然很想上前去安慰他，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
从沙海回到家后，莫小白悄悄溜进房间回到自己的床上。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老神医与玄门道长是师兄弟。按照鬼畜的说法，玄空道人的修为跟玄门道长不相上下。
原来玄空道人住在玄村是为了监视他。
莫小白有些想不通，他有些怨恨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知道鬼畜口中的那个魔王，当年是什么样子。
翌日。莫小白很早就起床了。
他害怕玄空道人来找他。
莫小白甚至连怎么对付玄空道人的话都想好了。
一个令人头疼的事实摆在面前，若玄空道人把他是魔王转世的身份公布于世。必将给这个家带来大麻烦。
这个家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莫冲和莫林儿都会活在别人的唾沫中。莫父和莫氏也会抬不起头来。
莫小白有些愤恨自己是魔王转世了。
他现在也只好接受自己就是魔王转世的事实。
不知道今后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莫小白坐在自家门口，从吃完早饭一直等到吃午饭。从中午又等到傍晚。
最后月亮升了起来，屋子里亮起了油灯。玄空道人也没来。
莫小白又爬到房顶上，坐在上面看着玄空道人的家。一直等着他出现。
整个晚上都过去了，莫小白在房顶也没能把玄空道人给等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又继续等，他两手托腮，看着玄空道人家的方向。他在等待玄空道人的宣判，宣判他这个转世魔王的种种罪孽。
莫冲走了过去，跟莫小白坐在自己家门口的石阶上。
“你在看什么呀？”莫冲说。
“看风景。”莫小白继续两手托腮，看着路的尽头。
“这哪里有什么风景可看，你是不是病了？”
“是，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明天玄门就要开始招徒考试了，你真不打算去吗？”
莫小白没有回答哥哥的话，他指了指路的尽头。“你说老神医今天会来我们家吗？”
“什么老神医？”莫冲说。
莫小白用手摸了下莫冲的额头。“哥。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连老神医也不记得了。”
“莫小白，我看你自己病得不轻吧，玄村根本就没有什么老神医。不信你问莫林儿。”
刚好莫林儿向他们走了过来。
“小妹，你告诉这个呆子。我们村什么时候有老神医了?”
“什么老神医？我们村除了咱父亲懂点药理知识，哪里有什么神医。”莫林儿也在两兄弟身旁坐了下来。
这下轮到莫小白惊愕了。
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关键是谁也记不得这个人了。
可是这个糟老头子明明在玄村住了很多年。
“我还没傻。你们俩跟我去老神医家看看。”莫小白起身走下台阶。
莫冲和莫林儿只好跟在后面。
莫林儿在后面悄悄地对莫冲说。“大哥，二哥是不是疯了？”
“我看是疯了。”莫冲叹气。
莫小白走到老神医住的地方。那本来是个两居室的茅草房，一间用来睡觉，一间用来放他的那些瓶瓶罐罐。老神医还在外面搭了个很小的厢房，里面用来烧饭。
莫小白跑到老神医住的地方。茅草房没有了，那里变成了一片竹林。
这怎么可能？
到底发生什么了？
莫小白想起了沙海上的事情，转身就向沙海跑去。
莫冲在身后喊。“莫小白，你去哪里啊？”
“沙海。”莫小白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跑到村头那棵大神树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莫冲和莫林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莫小白向他们挥手。“你们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莫冲在他身后大声喊。“莫小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莫小白说完又向沙海方向跑去。
莫小白跑到他打开地狱之门的地方，没有大石板。他把周围都刨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那块大石板。
这还真是邪门了。
鬼畜也不见了。
更让他唏嘘的是，老神医在玄村住了这么多年。是玄村最早的村民，可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老神医走了，连着人们的记忆也带走了。
否则莫冲和莫林儿，不可能无端地记不起这样一个人。
莫小白决定回到玄村一家家地问。
当莫小白敲开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门，说有没有看见老神医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
莫小白再次回到家里，坐在房顶上，看着远方的雪山。他不知老神医离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神医那么反对他走进沙海，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本来按照莫小白的想法。他从地狱之门回来的路上，老神医应该会在村口等他，然而老神医没有。
老神医就这样突然消失了。
莫小白知道，老神医肯定是用什么方法，抹去了别人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
这样看来，老神医的道行已经到达很高的境界了。
老神医不知去向，鬼畜自然不会向人们说起他的真实身份，看来他暂时是安全的了。
晚上莫小白对莫父和莫氏说，自己也要去参加玄门的招徒考试。
说不定自己就考上了呢。
也许进了玄门，他就能知道老神医突然消失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