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揉了揉后勃颈，看向乌黑一片的窗外。
什么都没看见，只有玻璃窗上反射的影像。
镜像上的自己一脸疲惫，黑重的眼袋加重了年龄感。
“在查一次房，就可以休息了。”收拾好记录册，喝上一口浓浓的参茶，挺直后背朝精神科住院大楼走去。
住院的病人大部分情况差不多。不是吃了药在休息，便是依着窗户，呆呆的看向外边。
偶尔几名出现自残的也被马上镇压，轻微的直接捆绑，严重的一针镇定剂就解决了。
走到最后一间病房门前。
陈瑾想起里边的这位就是清早刚接收的。
问了问护工，发觉病人的情况很好，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病人并没有干别的事，左不过也就是盯着楼外看而已。
自由啊！只有等到失去了，才会发现，它是那么珍贵！
感慨完，该做的还是要做，别的，再没有了。
看着护工抽出对应的钥匙打开。
陈瑾摆出职业笑容推开门进去……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碎裂！
只见屋子里静悄悄的，灯光皆无。
唯一的光线来自窗口，木格子护栏上多出来的一处破开的大洞！
“人呢？！”陈瑾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毫无遮掩的卫生间，整个人因为惊吓而面部管理失控。
姣好的面容扭曲着，在昏暗中堪比鬼怪。
起码跟着进来的护工被吓的差点跳起。
“这……，之前收碗筷的时候还见她依着窗户发呆……”
话还没说完，陈瑾冲向窗口，临到窗边，急忙停住。
捏紧记录册，陈瑾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探出被破了一个大洞的木格子护栏，看向楼下。
夜风吹过。楼下除了亮着昏暗灯光的路灯，只剩下道路两旁的绿化……
陈瑾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李护工，通知下安保队长，把医院今天晚饭前后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顺便，……报警吧。”
夜幕下，不同于市区内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热闹明亮。
郊区的夜晚，寂静，昏暗。
忽然，轰隆隆的马达声打破了郊区的宁静。
两道摩托飞驰在公路上，忽然一个急转弯，偏离了公路，朝马路边的小道驾驶而去。
车前灯照亮了前路，也显露出一处破旧的废弃作坊。
摩托车直接开进作坊的院子里。
停下车，车上的四个人两两一动手，将车后座盖着黑帆布的笼子解开固定的皮绳，抬起来朝作坊内走去。
“黑子，你们回来啦！收获怎么样？！”一个看着憨厚的女人正拿着两瓶开了的啤酒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刚过来的黑子四人。
“还行嫂子，有啥好酒菜吃不！”
女人举举手中的啤酒：“诺，算着点给你俩开的。还有一桌的小龙虾，烧烤……”
“嫂子，你说的我们口水都出来了。得了黑子，别问了。快去仓库卸货，迟了好东西就要被秦九他们吃光了！”
看着四人说说笑笑的抬着两笼猫去仓库，女人喊道：“少不了你们吃的。卸货的时候给我仔细点，别摔坏了。刚定出十来只肉猫，货缺着呢！”
“好嘞！熟练着呢！放心，这可都是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仓库就在隔壁，黑子几个搬着箱子直接进去，屋内黑乎乎的，打开手电一照，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
黑子他们直接把箱子搬到屋子侧边靠墙的位子。
黑子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咔嚓一声，在地面打开一个盖子。
黑子探头一看，里边二十来双绿油油的眼睛，发着光。
被这些眼睛盯着，黑子心里发毛，哼了声：“精神挺足的嘛！”
转身和同伴从两个铁笼内揪出一只只还没有过了麻药效果的猫咪扔进地窖里。
地窖里顿时响起了喵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忽然，一声尖利刺耳的喵叫从隔壁传来。
整个地窖内的喵们齐齐禁声，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只只眼睛睁的老大，像极了黑夜中的萤火虫。
黑子几人手上动作一顿，面面相窥。
“黑子，难道秦九他们又录虐猫视频啊？！”
“……最近严打，也不知他闹什么！”
“谁说不是呢。现在可比不上以前。”
“嘘！”黑子侧耳倾听，“你们有没有听到老大他们的声音。”
“老大他们嘴巴被吃的喝的塞的都停不下来了，哪还有功夫说话！咱们速度快点，别最后只剩些骨头啃了！”
“是呀是呀！黑子，别乱想了！”
黑子干这一行的资历比其他几人都要老，对喵的声音辨认自有一套心得。
方才那声喵叫可不是被虐待的喵能发出的。
那分明就是猫科捕食者面对猎物的警告声！
不过仔细想想，喵又不比老虎，也没什么可怕的。许是老大和秦九他们玩的新游戏。
将最后几只喵塞进地窖，一把将盖子关上。
几人把箱子直接推到院子里就要朝老大他们那边过去。
“哎，你们先过去吧，我解个手。”黑子朝围墙跑去。
“快点黑子，迟了只有酸肉吃啊！”
“去你的，老子不吃猫肉！”
找了几处围墙，都踩了一堆屎，黑子的脸色跟名字都比肩了。
再一次蹭掉鞋底误踩的人中金，黑子捂着裤裆，弓腰踮脚跑到外边的草丛去，痛痛快快放了水。
总算解决了人生大事，黑子差点虚脱，实在是憋的很了。
系着拉链，黑子看向院子的方向，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留点吃的给自己，总不会真的只剩酸肉吧。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重隐，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从院子的方向窜出，一眨眼便不见了影子。
黑子眨眨眼，使劲揉揉。再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影子，心里想着定是最近日夜颠倒，太累了眼花了。
直接把手上的污渍擦在裤腰上，黑子直接进了屋里。
一进屋，黑子皱了皱眉。不同于以往老大，秦九他们嘈杂的猜拳行酒令，连三子他们吹牛皮的声音也听不见。
“怎么了这是？喝趴了？平日不是没个三箱啤酒……”
推开门，嘴里才说着打趣的话，在看见屋子里的情形，黑子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只见捡漏的泥瓦房内，在昏暗的灯光下，墙壁，地面上是一道道血液喷溅的痕迹，间或夹杂着几个血掌印。
而无论是平日关系处的好的三子几个，还是存在些龌蹉的秦九一帮，均横七竖八，或躺，或趴，或斜着墙壁，悄无声息。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身上一道道破开的伤口，身下的血花逐渐绽放，渲染着水泥地面。汇聚成一副妖娆诡异的画面。
“啊啊啊！”黑子疯了一样跑出去。
刚冲进院子，黑暗中亮起一对对萤火虫，朝黑子聚拢，将他渐渐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