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先生总共有六个徒弟,马宽排行老六,大家都叫他六子,侯伯海是他的三师兄,时年35岁,长了马宽3岁,长了石明航15岁。
侯伯海善使棍,不善使暗器。棍为钝器,无刃,为百器之长。棍又有多般变化,如齐眉棍,二节棍,三节棍,浑铁棍等。
石明航赶到后,侯伯海正打完一场,场间一时稀声,再无叫阵,石明航刚下马,脚还没站稳,就被马宽给扔了上去。马宽也是怕石明航临时反悔,直教他退而无路。
侯伯海见来者是石明航,讥笑道,“原来是手下败将!”
石明航施了礼,说道,“请兄台赐教!”
说话间,鼓声雷动,掌声、呼喝声四起,侯伯海持棍而上,只见那棍影如莲花初绽,叠影万重,时左时右,时上时下,直教人眼花缭乱,直教敌手应接不睱。石明航拔剑而出,春雷乍响惊地母,柳枝纤腰扶东风,千光万影乱春日,却见有锋又无锋。
场上打得火热,擂台后方的高阁之上,珠帘之后,桌旁坐着龙傲天和龙如兰,还有一位须发老者,后面站着个青衣仆从,怀里抱着个五尺有余的算盘。
“七星先生,依你之见,这场比试谁将更胜一筹?”龙傲天笑道。
七星先生轻捋美髯,笑道,“谁胜谁负,当在阿兰心中,老夫不敢轻断。”
龙傲天和七星先生相视而笑,举杯共饮,倒让龙如兰羞红了脸。
再看场间,侯伯海攻势迅猛,一波高过一波,侯伯海所使的棍称为九节蛇竹,通身有九节,合而为一,分而多节,是多诡变,隐符暗器之道,合一为阳,分节为阴,阴阳相济,变化万千,是以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当初石明航被擒便是没有想到这棍中奥秘,自从和马宽拜了把子,马宽将他师兄这点事全抖落出来,好教石明航找机会一雪前耻,如今这机会正好来了。
石明航使的剑法名为青柳莺歌,轻若柳絮,重若树桩,动若柳枝,声若鹂歌,同样是刚柔并济。剑术之要在于绵密,绵密取柔,则如万条垂柳,可泄万钧之力于无,绵密取刚,则如沙中腾蛇,浪里狂蛟,夺瞬息之机,攻不备之势。
功法有高低,武者分智愚。侯伯海的资质较石明航还是差一些,加上石明航在龙须岭的这半年来,经常与马宽过招,青柳莺歌的造诣更上层楼。但见侯伯海九次进攻,虽然攻势汹汹,将石明航逼至台边,几次险些落台,但终似泥牛入海,被石明航尽数接了下来。侯伯海攻招匮乏停顿之际,石明航化剑为影,腾空而起,若青龙出海,攻向侯伯海。霎时间,擂台之上,剑影万重,剑势成风。
高阁之上,七星先生轻捋美髯,道,“长风虽怀凌云志,绿柳轻飏戏清涟。”
龙傲天举杯笑道,“七星先生高见。”
龙如兰双眼紧盯着擂台,手里紧攥着衣角,低声问红梅道,“快看看,到底谁赢了?”
红梅和青竹俩人走到窗户边,仔细查看,正好场下的马宽抬头瞥了一眼,红梅举手示意问他情况如何,马宽竖起拇指,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红梅会意,走到龙如兰身边禀报,龙如兰闻听,突然叫到,“真的吗?”又察觉失礼,起身向龙傲天和七星先生赔礼。
七星先生和龙傲天相视一笑,龙如兰也不多留,和两个丫鬟退了出去。
自这场比擂之后,马宽便总是吹嘘自己是石明航和龙如兰的大恩人,没有他的指导,石明航断不会轻松战胜侯伯海,没有他的牵线,俩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拨得云开见月明。马宽也不多要,让石明航请他喝了三天的好酒。
比武招亲之后,龙傲天与石明航商议了一下成亲的事情。石明航说,成亲是终生大事,须要知会父母师长,说媒下聘后,才能成亲。龙傲天是山匪出身,哪里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又只剩这一个宝贝闺女,石丘城远在两千里外,等石明航回去,再下聘,黄花菜都凉了,当即决定选个好日子,在龙须岭就把婚结了,石明航想要回去再举办个婚礼,也可。
于是,在十月初八这一天,石明航和龙如兰在龙须岭成了亲。十月十五,石明航和马宽带着一小队人马动身回石丘城,龙如兰本来也想跟着,但石明航坚持回石丘城下聘之后再将龙如兰接过去,龙如兰想着左右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罢了。
从龙须岭到石丘城快马加鞭需要十二日的行程,回到石丘城后,石崇虎立刻将上方谕旨拿出来,由石崇虎申请,圣阳国和无极宫御批,册封石明航为石丘城城主,石崇虎不再兼任。石明航又向石崇虎禀明了自己和龙如兰的亲事,石崇虎大为高兴,心想有了黑趾帮这个强援,石家的地位将大为巩固,何惧孙陈两家的挟制。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就在石明航回到石城的一个月后,石明航的弟弟,陈玉如的儿子,石明博死了。
更主要的是,石明博是在城主府里死的。
石丘城的布局和赵丘城有很大的差异。赵丘城的赵家主要负责赵丘城的政治系统,其经济主要来自于税收,而石丘城的石家还兼负着石丘城的经济来源,或者说整个石丘城就是石家的。但石家也要分宗家、分家以及旁枝远亲,所以石丘城的北城是整个宗家和分家的地盘,南城的东市是这些旁枝远亲的地盘,西市是行政、经济、教育等机构所在。
在石崇虎自卸任城主后,还有一个问政期,为时三个月,在此期间,每隔半个月,会到城主府查阅一下近期的公务处理情况,而陈玉如每次都以陪侍为由一起去。这第二次便将石明博一块儿带了去。
石明博时年才虚满5岁,正是玩闹的时候,石崇虎和陈玉如进了府衙大堂后,便让奶妈带着到城主府后园去玩。
当天,奶妈被人射杀,石明博溺水而死。
尸检显示,奶妈所中的是七星镖,正是马宽所使用的七星镖,而案发时,马宽正在城主府当差,听到后院有动静,便带人出去查看,随后发现奶发死亡,石明博的身体半漂在湖面上。
此事干系重大,圣阳国国主接到通知后当即派了大理寺卿坐飞骑到石丘城查处此案。五境之内,只有一种叫鸮鹰的禽类被驯化为飞骑,但此种羽类生活在西洲之西,数量稀少,喂养昂贵,无极宫仅有10头,分布在八方各一头,无极城内两头,各国郡和宗派根本没有机会或能力供养此鸟。大理寺卿得缘乘坐飞骑是石丘城是无极宫的税属城,石明博之死是关乎宗庙继承之事,又有陈家因素在里面。
狐鹰传信,鸮鹰载人,这一来一回只用了两日光景。大理寺卿一到石丘城,立刻着人将一干人等押送至右尉司,详加盘查。
然而,问来问去,也无法将案子做成铁案。
奶妈死于七星镖,所以马宽的嫌疑最大,但马宽当时在前院当差,身边有府兵可以做证,这是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而奶妈死前带着石明博在湖边玩,并没有人看到是谁袭击了奶妈。当马宽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
那马宽的镖又是如何出现在案发现场呢?是马宽给的,还是被盗了?
一般来说,暗器是防身之用,都会随身携带,备用的暗器也会小心收好,即使使用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会进行回收,防止被小人利用。
案发后,马宽在右尉司两名掌事的监督下,将身上的暗器和备用的暗器都交了出来,核对之后发现并没有少,这一点,让马宽困惑不已,难道是有人特意仿制了七星镖?如果此人有人执意要栽赃嫁祸马宽,不无这个可能。但马宽平日里几无树敌,又刚到石丘城不久,想树敌还没匀出这个工夫,到底是谁要陷害并置他于死地呢?
这件事最使马宽麻烦的是,七星镖并不是能够简单仿制的。所谓七星镖,虽为一镖,掷出之后会化作七颗小镖,是谓七星。七星镖的构造是不传之秘,七星镖使用之后,除非懂得七星镖的机密,否则无法将之复原。
所以,这件事,即使马宽逃得掉行凶之罪,也逃不掉蓄意指使之罪,但马宽纵然受了多次弄,仍矢口否认。
自大理寺卿到石丘城已经五日,仍未结案,于是,有人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