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川叫上芷卉云萱去吃饭，芷卉却在座位上磨蹭，让她先走。
“我还不太饿。”
“那我先去占位子排队，看看今天吃什么。”溪川起初没放在心上，
谁知芷卉又推了一句：“那个，我和云萱今天想订外卖。对吧，云萱？”
云萱有点懵：“嗯，对啊。”
订外卖本来也可以一起订。
但溪川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僵持了一两秒，肚子太饿，只好先不纠缠。
芷卉和云萱走在去侧门拿外卖的路上时，云萱看她怏怏不乐，才问：“你怎么了？”
“我觉得谢井原喜欢柳溪川。”
云萱不以为然：“不会的。”
“他俩在一起就特别有话说，我都插不上嘴。你没注意么，谢井原刚才还帮她说话。”
“是哦，他俩确实走得近。但他也给你让过表呀！全校轰动啊。”
芷卉苦恼于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没跟上剧情，当初要是谢井原在广播里公告一句，她就不用费事一遍遍解释了。
“那是因为他想考交大。”
云萱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你要是不喜欢柳溪川，我去帮你排挤她？”
芷卉笑：“得了。”
“让她收敛点，别总在谢井原面前晃。”
这大概很难实现，和芷卉一样，她座位就在谢井原面前。
而且话说回来：“她对我还挺好的。”
“你不怕谢井原被抢走吗？咱们最近别理她了。”
“千万别，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芷卉也就跟闺蜜随便吐槽两句，并不想真的拿出什么反击措施。
云萱也吐槽起来：“谢井原还好，钟季柏才气人！之前刚拒绝过我，结果我回来上课跟不记得似的还欢呼起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啊，他早上还举报你迟到。”
云萱无语：“他是人格分裂了吗？”
***
谢井原在自行车棚取车，一抬头见钟季柏跟一伙男生成群结队从眼前走过去。
其中有几个眼熟的是篮球队的，但一群人招摇过市的架势显然不是去打篮球。
不务正业。
“钟季柏！”
钟季柏回了头，看见了他，站在原地没动，两人距离有三十米。
“回家，打游戏。”谢井原又喊一声。
钟季柏依然没动，神情有点犹豫。
“赶紧的。”谢井原催促。
钟季柏没辙，跟身边哥们商量了几句，朝谢井原跑过去，大部队没等他，出了校门。
到了跟前：“我上楼拿书包。”
“……”这句话你不能在远处说完直接上楼么。
等他拿了书包下楼。
钟季柏问：“你今天不开心？”
“开心。”
“你开心的时候才不会主动找我打游戏。”停顿，“因为谁啊？京芷卉？”
谢井原经过提醒才觉得自己确实有理由不开心，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不知道我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确定？上午不还好好的？”
“对，上午还好好的。刚才最后一节课测验，她压着答题纸一小时不传给我。”
“哇，这也行？那你告老师啊。”
谢井原笑起来：“告状这种事只有你做才可爱。”
“就冲你夸我可爱我也要替你报仇。以后测验我都直接把考卷传给你，跳过笨京，不给她。”
“几岁啊你？”
秉着言出必行的原则，谢井原晚上真的陪钟季柏打了两局游戏。
游戏打完，气也顺了。
谢井原一边看考纲一边问他：“你今天是要出去闹事吧？”
钟季柏看着他愣了愣，觉得他那么瞄一眼就洞悉真相挺神奇：“去阳明堵人。上次赛场上有点摩擦，没想到事后报复把我们队张磊打了。高二的张磊。”
“阳明的谁？”
“你不认识，一年级小屁孩，操蛋玩意。”
“一年级？”连谢井原都诧异好几秒，“这才入学一个月。”
“是啊，欠不欠修理？一年级打二年级，有没有天理？”
“你也知道一年级不该打二年级的，那你三年级去打一年级的是不是以大欺小？还带人，丢不丢人？”
“……我没想打他，就想吓唬吓唬，你等等，”钟季柏刚想起来，“吓唬得怎么样也不报告一下，我打个电话。”
打完电话，脸色更难看：“打起来了。十几个人干不过一个，丢人丢出银河系。”
“那么能打？你怎么也不先向我妹打探一下敌情？”
钟季柏没理他这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星河滚烫，圣华没法待了，我要转学去阳明。”
谢井原扶额笑：“所以我把你叫回来是对的，三年级适合隐退江湖，免得晚节不保。”
“说不定我去了就赢了。”
“十几个人干过一个又算什么辉煌战绩？”
“……”钟季柏答不上来。
***
关于隐退江湖的考虑，其实是谢井原自己的心声。
不提钟季柏他们体育领域一岁一个世界，就是竞赛这方面形势也危机重重。
谢井原高一就进了春季的全国集训，当时圣华甚至没有国际赛事经验。高二拿到IMO金奖算水到渠成。本来高三打算功成名退，也算圣华竞赛界元老了，没想到马老大突然折腾这么一出。
他没法跟任何人说，他心里也悬得紧。
局限在圣华竞赛班范围内，高一新生谭皓崔璨祁寒他们的水平也已经超过了高三蒋璃，感觉都是那种从小学开始就朝竞赛之路狂奔的，中间没有踌躇和探索。
谢井原拿不准在丢了专业几个月后重上战场会发生什么，除了耽误高考复习，其实还有这层顾虑。
他答应了去参赛，跟老马谈的条件是走到冬令营为止。
他自觉不是天赋异禀。
柳溪川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他被老马逼去参赛，可能是在数学组偷听了议论。一路跑过来追问：“你是不是只有参加竞赛才能拿到保送推荐？”
“拿到名次才有保送。”谢井原实话实说。
“什么时候比赛？”
“寒假，不过先要集训一段时间。”他自动忽略了十月的初赛。
“那你这段时间高考复习怎么办？”
“暂搁。”
“万一没名次呢？”
“没保送。”谢井原顿了顿，进一步补充说明，“只有被保送我才能选理科专业，不然只能参加文科高考。”
柳溪川眉头拧起来：“我实在看不懂圣华这种操作。阳明那边高三参加竞赛的不是没有，但都是保送打底。”
“很容易看懂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为了逼我参加高考。”
“那有没有后悔过转来K班？”她接着说，“如果在A班，你就不必纠结文科理科了。”
“转来K班的时候我都考虑过了。”纯属装逼。
“结果还不是没逃出马德堡的魔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马德保？谁？
哦，马德堡，年级主任有点谢顶。
柳溪川这张口就来的水平和钟季柏有一拼。
全年级90%叫出圈的绰号都是钟季柏起的。
“自己选的hard模式，不打穿有什么意思。”
“帅，”她停了两秒，又起了八卦之心，“那你打算告诉芷卉吗？”
“当然不说，她除了自责一点忙也帮不上。”
“更帅了。”
没什么话好说，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柳溪川突然来了句：“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
“等着，我去帮你把保送名额要回来！”
女生转身屁颠屁颠往教学楼跑。
谢井原不觉得这事还有什么转圜余地，只是挺感动的，柳溪川成绩和他相当，很多事情也更理解一点。
溪川跑到英语组门口发现马德堡不在，但吴女士应该也能做主，马德堡思路经常被她带着走。
还在琢磨谈判策略的时候，吴女士已经看见她了，叫了句：“进来。”
溪川走进去：“吴老师，我想跟您说说谢井原竞赛的事。”
吴女士扔下笔看着她，没接话。
“我听说谢井原要去参加竞赛，不然就没有保送资格。”
“这个是学校里的决定。”吴女士语气淡淡的。
“但这对谢井原来说并不合适，集训本来就耽误复习时间，万一没拿到名次，他不仅丢了保送资格，对高考影响也很大。”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能不能把保送名额还给谢井原？”
溪川一脸江湖义气的表情让吴女士不爽了。
前两天他们还为了几点吃饭抱团怼老师，性质一样恶劣。
“柳溪川，我跟你说了，这是学校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做的决定，谢井原既然答应了说明他已经做了选择，不需要你来替他操心。”
“您把保送资格还他，我立刻就把学籍转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
“如果不把保送资格给谢井原，我就不转了。”溪川说。
吴女士盯着她看，享受这个片刻，微笑起来：“嗯，那你就别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