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殿又安静了下来,紫儿命人拿了外敷的药膏来,挥手斥退了所有太监和宫女,然后走到床边,看着假寐着的男人。她知道,此刻的他很受伤,如果可以,她想为他疗伤,不只是用药膏治愈他身体上的伤,还有他心里的伤。
“陛下,陛下,奴婢给你上药。”紫儿轻声道,有些含糊其辞,难不成让她明说要脱光衣服给他敷药吗?
楚笙寒没动,他心里的那些愁呀伤呀的,足够让他难过死。紫儿更加心痛,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也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小手慢慢解开他的上衣,当看见那条条的鞭痕,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别哭,一点小伤而已。”楚笙寒霍然伸出大手,擦拭着她的眼角。
紫儿撇撇嘴,努力抑制住悲伤:“我给你擦药,否则这些伤痕会痛的,而且好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消褪。”
“我不是小孩子,不用哄我。”楚笙寒憔悴的面庞,露出一缕温暖的笑,望着她,捏了又捏她白嫩的脸蛋。
紫儿偏了偏脑袋,俯下身,手指蘸了药,刚要涂在他身上,岂料楚笙寒胳膊一挥,凉凉的药涂到了紫儿脸上,她还来不及拭去,已经被他翻身压在身下。
“告诉我,如果我满身的伤痕,你是不是不要我呢?”
紫儿微微笑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还担心你不要我了。”
楚笙寒袒露着胸膛,衣衫恰好覆在紫儿身上:“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你乖乖的听话,不要离开我。”
紫儿望着他湿润的眼眶,她也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他忘了吗?他已经把她许给夜色了呀,夜色是一个好男人,且不说他这么久都没碰过她,光是带伤的他救他们俩脱离险境的情意,她就无以回报。
楚笙寒似乎看出了紫儿眼里的复杂:“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快让我给你擦药吧。”紫儿岔开话题,似乎楚笙寒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再次说,“我给你擦药,否则伤口迟迟不会好的。”
楚笙寒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勉强她,三两下将自己脱光光,坏坏地笑:“你爱擦哪儿就擦哪儿吧。”
紫儿一阵脸红心跳,他这不是配合她,是很不配合她,弄得她手足无措。看着他在床上快笑岔了气,紫儿下手也重了,然后便是他痛得冷汗涔涔,将身子远远地挪开她。
“笨女人,你要谋杀亲夫吗?”楚笙寒瞪着她问。
“用点力,这样子好得比较快。”紫儿噘着嘴说,谁叫他敢戏弄她,但说的也在理,用力摩擦会更好。
于是,两人磨磨蹭蹭地擦药就花了大半个小时,还好天气转暖了,不然某人一定会感冒的。紫儿收拾好一切,又拿了一套袍子来给他换上,正准备走,却被楚笙寒拽进了怀里。
“你是不是要回去?”他亲昵地在她耳边问。
紫儿只是点了点头,他只是皮外伤,夜色的伤只怕更重,不回去看看怎么会放心呢?想想夜色孤独的在黑屋子里****自己的伤口,她心里就很难受,她不能那样自私的,说不定他会需要她的帮忙,倒杯水,上上药,一句安慰的话。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我会把你牢牢地囚禁在我身边,让你只属于我。”楚笙寒将她搂得更紧,他发誓,天下没有人能再将他们分开。
紫儿挣扎了几下,却无可奈何,只能让他搂着睡去,准备等他睡熟了回去一趟。
殿里,麝香的味道清香宁神,还有他均匀的呼吸,让她也险些睡着,蓦地醒来,依旧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她看着他俊美的面庞,突然想起楚缙霄,或许他会和莫离过上最普通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吧,不免替他们高兴,可是自己还得在宫廷的泥潭里苦苦挣扎。
紫儿轻轻将自己的身体挪出被窝,为他盖好被子,明明舍不得离开,却又放心不下夜色,女人有时候真是个矛盾的个体。忽然之间,总是想到夜色,让她的心有些不安,虽然谈不上爱,但是对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情感已经堆积得比她想象中的庞大。
她蹑手蹑脚,刚刚走出几步,却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
“你以前不会的,为什么现在想要离开我?”
紫儿转身看着坐在龙床上的楚笙寒,鼻子酸酸的,和他坦白吧,但是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陛下……”
“叫我寒。”
“寒,我有些担心夜色,他救我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她知道她不应该在他面前说担心其他男人,但是她只是想解释清楚彼此间的误会,而且,这只是纯粹的担心,尽管对象是她的朋友。
“紫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呢?”
“没有,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关心他。你是皇帝陛下,只要喘一口气,就会有人进来侍候你,可是他就像是一个夜晚的幽灵,即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别说得他这么可怜,不是还有你关心他吗?”紫儿平和的语气,虽然表现出忧伤,却并不让楚笙寒觉得那是爱,心态也就放正了。
紫儿微微一笑:“真的,他很可怜,你受伤了,还有我哄着你擦药,只怕他只有自己给自己上药,还弄得满身血污。”
“好了,你回去吧,不过……别对他多那么一点点的想法,否则……哼哼……”某人艰险地笑。
紫儿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她怎么会爱上夜色呢?她一直以为他是太监,对他的感情就像是对姐姐,真的,哥哥都算不上。
啊……只能叹夜色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