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嫣红轩渐渐安静了下来,紫儿早早地斥退了守夜的春生和涟漪,她只是想早点见到他,还刻意地警告自己不要睡着,不然又会糊涂得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的。
虽然门窗紧闭,依旧觉得有风,紫儿裹紧了被子,望着门边,眼睛一眨不眨,兴许下一刻,他便从那里走了进来,直到瞪得眼睛有些酸了,这才缓缓阖上……
窸窸窣窣,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响声,似乎是撩动帐幔,走近床榻。紫儿没有睁眼,那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熟悉却又陌生,她几乎颤起来。
“哎,你总是叫人放心不下。”男人叹息着,略略有些幽怨地说。
紫儿闻言,原本阖上的眼睑,竟然经受不住,眼泪蓦地涌出。男人怔了怔,看着那扑闪着的长长的睫毛,似乎明白了,这丫头从来就是有点小小的心机,转身便走。
“你既然舍不得我,为什么不肯正大光明地来见我?”紫儿的话声,亦是软弱无力一般。
男人健硕的身体蓦然止住,却迟迟不敢转身。紫儿掀开被子,一身白色的中衣,已有些褶皱,赤着脚缓缓向他走去。
颤着小手,轻轻抚着那银色的面具:“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念着你,夜夜挂着泪水入眠,可你竟然狠心地避着我?”
男人看着声泪俱下的女人,那孱弱的身体,似乎随时便会瘫倒在地,蓦地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紫儿摇首道:“带我走好不好?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男人眼神里,有些诧异,似乎,他不能带她走。紫儿苦涩地一笑,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丞相千金,他对她的海誓山盟,也已经荡然无存了吧。
“你嫌弃我,对不对?”紫儿抬起红肿的眸子,眼前的男人,尽管服饰、身材和他一样,却是如此的陌生,也许她本就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甚至连他的面容也不曾见过。
紫儿绝望地,踉跄着退回了床边,单薄得似乎一口气便能将她吹走。男人忙上前,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还是我最初见到的紫儿。”
“是我自己太过愚蠢,竟然奢求着你还能像原来那样爱我,都变了,你变了,我也变了。”紫儿苍白地笑,“我早应该想到,你没有死,却不肯来找我,我们就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紫儿,别胡思乱想,没有,我没有改变,我永远是那么的爱你。”那双眼睛,并不像是在骗人,但为什么,紫儿觉得他变了。
紫儿突然觉得脑袋很沉,她是不是病糊涂呢?她明明记得,他已经永远离开她了,那他是谁?
“怎么了,紫儿?”男人一把搂住她,“你怎么呢?胸口的伤又痛了吗?”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紫儿喃喃念叨着,似乎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知道真假,那么就让她沉溺在这旖旎梦境中吧。或许,她也不愿意去计较真假,能够糊涂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男人紧紧抱住她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点点泪光,他是在难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