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白煌身边的侍从提着个大袋子的那一瞬间,帕尔第一反应是赶紧捂住鼻子。他可不想这么近的距离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尸体给熏死。然后接着,他很快回忆起今天冒险者大厅做了的几个委托里,只有打柴这一项有可能和尸体有关。
柴狗的尸体绝不会比鬼豹的尸体香多少。
“怎么说我也是天天洗澡的腐烂贵族,如果你觉得我臭到得捂住鼻子的话,我可是会很难过的。”白煌带着几分失望说,“怎么,帕尔会长是不欢迎我吗?”
在一旁冒险者疑惑地注视中,他也意识到自己竟然是有点过激了。白煌似乎不仅是太礼貌地敲门进来,也没有恶趣味地又带了一个什么样的恶臭尸体进来。
“你有什么事吗?”帕尔问。
“你觉得把我们三个堵在外面讲话好吗,而且。”白煌耸了耸肩,“我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帕尔眼睛眯了起来,他毕竟是这里话事的人,可不打算又被白煌恶言相向。
“殿下,请不要过分。不过是打个柴而已,这可比给佣兵协会的少多了,你真当我冒险者大厅是你可以随便戏弄的吗?”
“呵呵,竟然就猜到是哪件事了,我还以为不会被发现呢。”白煌意外地笑了笑,看到帕尔流露出的得意,他忍不住正色道,“那我下次也可以给你那样的一笔钱,如果那样的话,你还会打算拦着我吗?”
帕尔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
他绝非是那样的打算,被人打脸的事没人喜欢,即便是被钱打脸。只不过是阿尔卡蒂斯家的意思,若真那样,他却又不得不明知这是白煌的阴谋情况下,把脸给伸出来。
“开个玩笑,请不要在意。”白煌说,“再说,这回我抱着善意而来。”
狐疑下,帕尔倒还真不敢不让白煌进去,后者毕竟是领主。名义上自己得受他管理,每年还得拿一笔不菲的补助,虽然这早就是由阿尔卡蒂斯家给了。
“啊,你是!?”
帕尔压根没有注意到跟在白煌等人生后的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但在一旁看热闹的马洛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你好黑脸大哥,今天下午真的是谢谢了。”芙莱在白煌一个眼神的暗示下,走出来一点对马洛说道。
“哈哈哈,黑脸大哥。”一旁的冒险者忍不住起哄,马洛这绰号是当时入行时乱取的,后面虽然一直被开玩笑,但一直因为改要花钱没舍得。
“笑什么笑,人家又没喊错!”马洛气愤地吼了一句,然后对芙莱说,“别理他们,我叫马洛,黑脸是我的绰号。”
“噢噢噢。”芙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因为一时间被这么多人盯着,害羞得躲到卡洛背后去了。
白煌余光看到帕尔疑惑的表情,却是无视了他,走上前对马洛说:
“黑脸马洛,很不错的绰号嘛。比什么霸刀神刀,烈弓流星弓好听多了。”
这正好有一人就叫霸刀,不满地嚎叫了一下,不过没人搭理他。
见到白煌这打扮整洁,面目不凡的贵公子,先前因为见到芙莱的激动变为了几分踌躇。更何况会长就在身旁,他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比图索更加亲近手下的帕尔此时站出来,替马洛问道:
“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找我这边的马洛有什么事吗?”
因为还是要防止白煌存有什么挖角挑拨离间的心思,他并没有提殿下,而且有意无意地强调双方两边的关系。
这点有心人自然清楚,不过白煌根本没在意。
“我都说心存善意而来咯。”白煌翻了个白眼,“不要老是带着恶意来看别人嘛,我门都没进就防着我了。”
白煌边说边找了个地方坐着,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砸了砸嘴。
“就像我这样的贵族,也是会体恤下属的。”白煌接着大声地,确保其他人能听到得说道,“这不,我得知我最近新收的女仆家里需要打柴。不过得靠卖女儿过生活的家里,哪有钱发委托打柴啊。那我不就给了她点钱呗,然后芙莱,呵呵我的女仆。她就在你们这儿发了个委托打柴咯。”
“可我记得您的护卫,可比我这儿的冒险者强多了。”帕尔冷冷地说。
“如果说那些僵硬的评级,那可能是的。”白煌摊了摊手,意味深长地说,“可冒险者的实力哪里能靠这个呢?帕尔会长,您要相信您手下的冒险者比你想象的还要优秀。至少打柴这活儿,他们可擅长多了。”
茨威格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要知道那天下午厉害的几只柴狗早就被他和卡洛给解决了。而那几人竟然还没注意到不对。
白煌发现到茨威格的小动作,忍不住踹他一脚,怒道:
“说你呢,打柴都不知道的废物,要靠你的话芙莱家的牛羊早就被吃光了。”
“是是是。”茨威格内心里笑得更欢了。
芙莱躲在卡洛背后,瞠目结舌地看着白煌的当场做戏。卡洛则是已经麻木了,自己的主人总会做出一些他无法想象的事情,他也从没见过任何贵族会去做这样的剧情。
不得不说效果还挺好,毕竟当着脸夸,这些冒险者都忍不住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当然,这些都不可能骗过帕尔,他更加清楚就是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地小伙一招把泰瑞给秒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上门感谢而已。”白煌笑着说,“还有贺礼。”
卡洛掀开袋子,下面抱着一层油布。从缝隙中飘出了浓郁的肉香,金黄的油汁滴到地上。
“王都特制,火酒烤羊,献给来感谢冒险者大厅的各位。”
事到如今,纵使是帕尔也不好真的去阻止自己手下的人。白煌带来的烤羊的卖相和香气都忍不住让周遭的人食指大动,更别说白煌已经撕下了一块在众人面前试吃,当被洒满香料,喷发着混合酒香和油汁的羊肉被咬烂,实在是没有人会拒绝。
当人们都几乎围在烤羊旁时,帕尔走过来对站在一旁看地白煌说道。他可没有心思吃,别说是知道白煌做过怎么样恶心的事情,更何况是他必须弄明白白煌的目的。
“殿下,您未免太天真了吧。”帕尔冷冷地说。
“为什么不能是你想得太狭隘了呢?”白煌反问道,“你看,这不是很好吗?当了这么久领主,我才发现原来能让别人感谢自己是一件充实的事情。”
“他们只是在接受你的报答而已,殿下。”帕尔说道,“我敢确定您想做些什么,但您想只靠这点好处,就拉拢我们,是不是有点小看我们了?”
白煌落寞地笑了笑,说道:
“谁知道呢,我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并不是每个贵族都是八面玲珑的,至少我个人不是外向的,所以才渴望与人产生联系。不然我现在走进去和他们打成一片,岂不是更好?但我会的,也只有单方面去施予好意而已,呵呵。”
“那殿下你究竟想干嘛?”帕尔问。
“你不是才说过确定我想做什么了吗。”白煌微微地偏头,“其实为什么不能单纯的认为,我真的就是关心我领地上的人。”
“希望如此,殿下。”帕尔眯着眼说道,“承蒙公子好意,我代大家向公子致谢。”
犯得着么,白煌虚着眼。眯和虚是两个相近却又截然不同的动作,尽管看起来差不多。老话是‘眼睛是心灵之窗’,如果说前者的动作是在隐藏自己的用意的话,那么后者更像是对对方的话失去了兴趣。
有心算无心,站在一个被动的角度上,帕尔只能尽可能地去暗示、去诱导来推理出白煌的意图。他当然不清楚白煌的打算是什么,但猜的八九不离十。所以他装作是知道十的全部,来用一些暗示性诸如‘天真’以及‘小看’这样的词语,然后在白煌否定的瞬间却是提问,试图诱导白煌多说出一些话。
然而有心的是白煌这一边。
本身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白煌自认为若是自己出的计策确实过分拙劣了。只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常理来行事,就好比打牌打到一半,他直接掀桌。所以才没认为对面可以猜得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恶意这种东西就算知道了,也很难提防。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不过了,白煌做的不过只是顺着帕尔的话往下说,然后自顾自加一些贵族对影自怜的话。就算是王都中整天时不时吟诗作对的贵公子都不敢确定别人的真正意思,更别说区区小镇上的冒险者了。
无非是烟雾弹而已。
“帕尔会长,您真的不打算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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