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阴霾地怒视她良久,终究,还是轻轻地拿起她的手臂,一言不发地为她包扎伤口。他低着头,沉默良久,方冷冷地道:“以后,别再瞒我任何事!”此后,又是久久的沉默。伤口处理好了之后,傅君睿弯下身,捡起地上的银制锦盒,往门外走去。
莹悦一把扯住了他,慌乱地:“你去哪?”
傅君睿并不理会她,也未回头看她,冷冷的声音中微含怒意:“你放手。”
莹悦却抓地更紧了,固执地:“你要把千年血蚕带去哪?”
傅君睿的声音,平静得吓人:“毁掉。”
莹悦的面色刷得惨白,却突然从身后抱紧了他,近乎乞求地低喃:“睿,我……头好晕,你……别离开我,好吗?”她努力了这么久,眼见血蚕就要复活,傅君睿就要得救了,怎么能让他毁掉它?莹悦侧眸望向窗外,夜色渐沉,月光,很快就要出来了。
傅君睿闻言,果然怔了怔。他匆忙回头,轻轻将莹悦扶至床前,冰凉的指尖碰上她滚烫的前额,眉头顿时蹙成一团,眸中焦虑尽显:“几个时辰前才退烧,怎么又这么烫!”
莹悦说她头晕,一方面是为了拖住傅君睿,另一方面却也是实话。这段时间,为了供养千年血蚕,她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再碰上昨日那场大雨,整个身体的免疫功能突然就彻底崩溃了。其实现在的她,不光是头晕,还伴随着时好时坏的耳鸣。
她躺坐在床上,紧紧地握着傅君睿的手,安静地对着他微笑。傅君睿坐在她的床前,懊恼、担忧、焦虑,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对她说着话。她的听觉时好时坏,有时候,她能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语,比如“笨女人”,比如“对不起”,比如“我爱你”,比如“幸福”;可更多的时候,她的耳畔只是嗡嗡一片乱响。
她看着傅君睿时而懊恼、时而严肃、时而深情、时而幸福的表情,暗自猜测着,或许他是在为昨日之事道歉,又或许是在向她表白。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甜滋滋的。
有时候她会突然有种冲动想打断他,告诉他,她现在根本听不见;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笑。习惯了孤独一人的傅君睿,并不太善于与人交流。所以,才会给人造成冰山美男的假象。而真正有机会了解他的人,都会为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进而,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比如无上、比如无牵、比如魅、比如,她。
一般情况下,莹悦与傅君睿之间,都是她问一句,傅君睿便答一句。
这是第一次,傅君睿主动对她讲这么多话。可是她,却偏偏听不见。最后,她终于又能听到傅君睿的声音了。傅君睿极其认真地望着她,声音中满满都是迫切与焦虑,隐隐透着希望与欣喜,他说:“悦儿,答应我,可好?”她看着傅君睿无比期盼的眼神,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然后,傅君睿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熟悉的冰山雪草气息,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满满的幸福洋溢在她的心房。
这样的傅君睿,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一定要救他。
如果,她可以听见傅君睿此刻的心声,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偏偏,命运让她在这个时刻失了聪。于是,所以的一切,从此脱离了轨道,奔向那遥远的未知。无可奈何。无可救药。
夜色渐沉,一轮明月升上了高空。傅君睿的脸色渐渐惨白,虚汗,自额角喷涌而出。鲜血,不受控制地自嘴角流下。莹悦心疼地用手掌抚上傅君睿的面部,替他擦汗,泪眼朦胧地望着依旧对着她微笑的傅君睿,内心的信念却越来越坚定。
门,忽然被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