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喝点水。”桃叶端了杯热水,小心翼翼的进殿,生怕洒了一点。
云伶接过来,只觉得触手温热,不由得嘴角带了一丝笑意,随口道:“今日怎么有热水了。”
桃叶鼻子一酸,自从到了冷宫,喝杯热水都困难。
“以后每天都有,奴婢会给您烧热水的。”
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包裹,瘫在床上,打开来,道:“娘娘,这是林大人派人送来的药丸。”
云伶放下杯子,看着几个小瓷瓶道:“太医院没有送吗?”
“送了,可是杜嬷嬷给收走了,说是她最近身体也不舒服,奴婢没办法,只好悄悄给那个林大人送了信。”
“这帮人是越来越过分了。”云伶不由得捏紧了手。
桃叶忿忿道:“奴婢去跟她要,她也不给,还威胁奴婢不许说出去,如今奴婢连宫门都出不去了。”
云伶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怕你去说出去,不管如何我也是贵妃,传出去,以下犯上的罪名她还担不起。”
桃叶连连点头,又有些胆怯:“是呢,娘娘您不会怪奴婢自作主张给林大人送信吧?”
云伶笑笑:“不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桃叶不再说话,伺候着云伶将药丸吃了,给她盖好了被子,就出去了。
她还得干活,这几日杜嬷嬷倒是不折腾娘娘了,可桃叶却不能幸免。
又是忙碌到晚上,桃叶满身疲惫的往回走,遇到了一名宫女,点点头便要走过去。
宫女忽然拉住她的手,塞给她一张纸条,桃叶满心疑惑,却还是捏紧了纸条,紧绷着身子回到了寝宫。
桃叶轻手轻脚进殿,见云伶没睡,便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道:“娘娘,您看看。”
云伶带着狐疑,打开看了看,顿时一僵,抬头道:“这是谁给你的?”
桃叶道:“奴婢也不认识,一个宫女给奴婢的,很眼生。”
云伶将纸条撕成两半,递给桃叶:“将它烧了。”
见她脸色凝重,桃叶也不敢犹豫,待纸条在烛火消失殆尽,才问道:“娘娘,上面写的什么?”
云伶抿唇,还是没有告诉她,只是道:“没什么,是林大人送来的,问我近况如何。”
桃叶没有怀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云伶便道:“快上来睡吧。”
桃叶实在太累了,没有推拒,傻傻一笑,爬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云伶却望着跳跃的烛火有些出神,纸条上的内容,着实让她惊讶至极。
那是方钰送来的,上面说,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待她离开。
云伶竟不知道,方钰几时对她起了那种心思,或者只是看她可怜?
不论哪种,她都不会答应。
如果她能放下,便不会进宫。
良贵人得到了许营的帮助,这几日的往来书信,将两个人暂时拢在了一方阵营中。
有了许营的帮衬,良贵人很快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从新进宫的美人里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明月阁中。
许梦瑶已经沉稳许多,再也没有摔东西以示愤怒,但脸色着实不好:“嬷嬷,你说父亲什么意思?”
许嬷嬷沉吟道:“这……老奴也说不出来,兴许是为了让她帮助您。”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许梦瑶。
她冷笑一声:“父亲分明是对我不满,抬举良贵人,是在警告我,不要得罪他,妄图插手他的事情。”
剪秋也有些愤怒,为许梦瑶鸣不平道:“嬷嬷,老爷太过分了,明知道娘娘如今有多难,还火上浇油,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许梦瑶冷笑连连,拍了一下桌子,恨声道:“她想得到宠爱,也得看本妃愿不愿意!”
许嬷嬷担忧的看着她,劝解道:“娘娘不要轻举妄动,得罪了老爷,对您没有好处。”
许梦瑶闻言却大怒,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嬷嬷,你是帮我,还是帮父亲?”
许嬷嬷无奈叹息,她当然知道自己要帮谁,不过是好心劝解。
奈何许梦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能沉默。
隔日,良贵人被封为良嫔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后宫中引起了无数人的妒忌。
许梦瑶更是气愤不已,决心一定要将良嫔压下去,告诉父亲,后宫中只有她才能帮助许家。
良嫔也不是好对付的,两人开始明争暗斗。
景南浔的态度是有些明显的,他经常宿在良嫔那里。
而许梦瑶又是贵妃,位份与宠爱相当,两人竟斗的不相上下。
一时间,许梦瑶没心思去找云伶的麻烦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方嬷嬷和杜嬷嬷还是为难桃叶,但对云伶竟是无视的态度。
云伶乐得自在,抓紧时机好好养伤。
林文暗暗往宫里送药,云伶的身体逐渐康复,到底是伤了身子,虽渐渐好转,但仍是体弱。
这日,卓美人忽然到访。
她依旧娇俏美丽,对比脸色苍白身子瘦弱的云伶,简直好太多了。
“姐姐过的可好?妹妹这几日总是担心你呢。”
对比她的热切担忧,云伶则冷淡多了:“多谢美人关心,我很好。”
卓美人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语气轻快:“姐姐真的好吗?妹妹瞧着,好像不太好呢,你看这环境。”
她说着抬手捂住了鼻子,好像忍受不了这里的气味。
云伶望了一下四周,这很干净,虽然物件陈旧,但桃叶每天都用心收拾,不过是卓美人装模作样罢了。
不想同卓美人绕来绕去,云伶问道:“你就说,你想做什么?想怎么样?”
卓美人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道:“姐姐知道吗,良贵人被封为良嫔了,最近风光的很呢。”
云伶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又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说明,姐姐被取代了呀?”卓美人幸灾乐祸的笑了:“您看,皇上那么宠爱你,可如今,也爱上了别人。”
这话还真刺激不到云伶,因为她根本不在意景南浔爱谁,她依旧是那句话:“那又如何?”
卓美人步伐轻快的走到床边,看着云伶羸弱的样子,便有些开心道:“可是最得宠的还是妹妹我呢,皇上宿在我这里的日子,总是比别人多。”
云伶被子下是紧握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淡淡:“那就是你的福气了。”
卓美人却摇摇头,道:“并不是,娘娘想知道为何吗?”
她笑着看云伶,仿佛意有所指。
云伶不由得眯了眯眼:“为何?”
要说景南浔多喜欢卓美人,她还真就不信。
卓美人笑眯眯道:“因为臣妾总是和他聊起您,皇上很是痴情,每次提起您,他就愿意多留一会儿,我用您这个理由用的甚是习惯。”
云伶被她恶心到了,就那么眸色淡然的望着她。
然而就是如此平和的目光,甚至她是坐着的,却还是给卓美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卓美人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深吸了几口气,待冷静下来后,才转过身仗着高度,斜睨着她:“姐姐如此态度,真是让人不舒服。”
望着云伶平静的眼眸,卓美人嘴角一勾,道:“姐姐放心,妹妹会继续用您做借口,待妹妹成为后宫之主,得到皇上的心以后,会求他给您一个痛快的。”
她说着还抬手拍了拍云伶的肩膀,感受到手掌之下的削瘦,越发满意,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叹息道:“姐姐真是可怜,臣妾就不多留了,免得过了您的病气。”
她笑得恍若少女,转身步伐轻盈的走了。
云伶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被她碰过的肩膀都麻麻的,不由得抬手掸了掸,然而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种感觉持续到了傍晚,桃叶回来,一见到她就是一愣:“娘娘,您的面色好了许多。”
云伶觉得身体很是清爽,仿佛前几日的沉重都消失殆尽,摸了摸脸颊,有些不确定:“有吗?”
桃叶高兴坏了,拿出铜镜,照应出云伶的面容:“娘娘,您看,脸色红润多了。”
云伶看了一眼,的确如此,想来身子应该快好了。
她点点头道:“今日卓美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桃叶变了脸色,紧张的看着云伶:“她有没有欺负您?”
云伶失笑:“没有,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桃叶这才放心:“娘娘,早点歇息吧。”
翌日一早,云伶便起来了,她先就着凉水吃了药丸,觉得身子更加轻便了,不由得感叹这药真是管用。
又过了几日,没有人再来冷宫。
云伶乐得自在,身子似乎越来越好了,桃叶也替她开心。
桃叶每日出去干活之前,都会给云伶洗漱梳头,一切收拾妥当才会离开。
这日早晨,她照常为云伶梳头,忽然发觉乌黑的发间有一缕白发!
她怔怔的,没了动作。
云伶有了察觉,问道:“怎么了?”
桃叶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没事。”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缕白发藏进发丝里。
“娘娘,奴婢走了,中午您记得用膳。”
云伶点头应下,她才脚步有些匆忙的出去。
一日很快过去,也不知怎的,云伶分明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觉着浑身疲累,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