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宁来到凤安宫时,云伶有些惊讶,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并没有九里带路,便蹙眉道:“宁王,你私自入宫?”
“本王担心你。”景南宁直言不讳,打量着她的神色,觉着似乎有些憔悴,轻声问道:“他对你不好吗?”
云伶微微抿唇,神色不愉:“本宫很好,宁王若没事,赶紧回吧。”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景南音的神色有些黯然,她还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云伶开口就想劝他,这般太过不妥,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和一个男子单独相处!
此时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身后是神色焦急却不敢开口的桃叶。
她顿时将所有的言语都咽了回去,只剩下两个字:“皇上……”
景南音身子一僵,回转过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景南浔在两人不远处停步,摆摆手,九里就将枫叶和桃叶都带出去。
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皇上,宁王他……”云伶想要解释一下,看景南浔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妙。
可景南浔根本就不想听,直接打断她,看向景南宁:“宁王,你是外臣,此举太不合规矩了吧?你进宫来,朕却不知道,难道朕的皇宫,已经任由你来去自如了吗?”
景南宁忙解释:“臣绝无此意,请皇上恕罪。”
今日是他冲动,解释再多都无用,还不如直接认罪,只希望他不要迁怒于旁人。
景南浔冷冷一笑:“皇后和宁王在凤安宫私会,传出去,朕的脸都丢尽了!”
云伶脸色隐隐发白:“皇上,你分明知道不是这样。”
可为何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
景南浔就像没看到她眼中的质问,声音清冷:“皇后告诉朕是怎样?”
“宁王只是来看看臣妾,并无他意。”
“是吗?”景南浔不信,一脸讽刺:“都看到你的寝宫来了?”
“皇上!”云伶低声唤了一句,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话,唇瓣惨白,坚持道:“臣妾和宁王是清白的,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景南宁也道:“皇上,是臣逾越规矩,请皇上不要误会娘娘。”
“你们一唱一和,倒是默契。”景南浔冷眼嘲讽,这副样子,分明听不进任何解释。
他转而道:“皇后,你身为皇后,行为怎可如此品行不端。”
云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品行不端?”
景南浔眉目浅淡:“怎么,朕说错了吗?”
云伶紧抿唇瓣,心头一阵阵发冷:“皇上没说错,臣妾就是这样的人,您才知道吗?”
景南浔一顿,她步步紧逼:“皇上是不是后悔了?觉得立我为后,是一个错误决定,您想怎么样?废掉我吗?”
她一怒之下,连臣妾这个自称都不用了。
景南浔脸色非常难看,铁青一片,目光一瞥,看到宁王眼中的担忧和蠢蠢欲动。
仿佛只要他有什么动作,宁王就会上前来英雄救美。
心中的怒火已然焚烧了一切,包括理智。
“啪”巴掌声骤然响起,云伶微微侧过脸,脸颊迅速肿起,她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摸着脸颊,怔怔的望着他。
景南浔心口一紧,打过她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是止不住的颤抖,面上仍然冷漠夹杂着愤怒。
“皇后言行不端,禁闭多加一月,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凤安宫半步,任何人不得探望。”
说完又看向宁王:“无朕旨意,你也不许在入宫。”
景南宁张口欲言,景南浔却冷冷一瞥:“怎么,要朕送你吗?”
他只能离开,再留下去也是为皇后多添麻烦,尽管他有许多担心。
云伶与景南浔面面相对,殿内寂静的如同空无一人。
“皇上慢走,臣妾不送。”云伶轻轻说完,垂下眸子再不看他一眼。
如若她抬头便会看到,他眼中深处的不舍和愧疚。
可惜她并没有去探究,他也没有多留,默默的转身离去。
桃叶进来以后看到她的脸,顿时惊呼一声:“娘娘,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打你了?”
同样惊讶的枫叶眼中带着心疼:“你别问了,快去找御医拿药!”
上药的过程,云伶一直沉默,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尽管枫叶动作再轻,可被打的脸颊还是会有阵阵疼痛。
她却希望再疼一点,这样就能够掩盖心底撕裂般的痛楚。
“娘娘……”枫叶有些担心,等上完药,轻声道:“您不要难过,奴婢相信皇上一定是有苦衷的。”
相比于枫叶的沉稳,桃叶则更加激动一些:“什么苦衷啊?那也不能打人啊,娘娘得有多疼啊。”
云伶的眸子微微一动,看向枫叶,低喃出声:“苦衷?”
枫叶见她有反应了,重重的点头:“对,奴婢相信一定是,皇上对您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不相信您呢,奴婢瞧着皇上自打回来就不太对劲,也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云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浮现景南浔对她的冷漠,一会儿是声声质疑。
她摇摇头,有些迷茫:“本宫不知道……不知道……”
枫叶知道她是真的乱了,便缓声道:“娘娘,您不要着急,慢慢想,您一向聪慧,奴婢都觉得不对,您应该也看的出来。”
云伶忽略脸颊上阵阵撕扯般的痛,仔细想了一会儿,终是发现了不对。
景南浔的态度变得太快了,出征之前还和她依依不舍地话别。
好像就是从他受伤回宫以后,才彻底变得一个人。
难道这和他的伤势有关?
“枫叶,叫安子进来!”
枫叶见她振作起精神就知道想通了,忙不迭的去将殿外的安子扯了进来。
安子有些疑惑:“娘娘,可是您有何吩咐?”
云伶有些急切道:“你去暗中查探一下,皇上的伤势到底如何,还有朝中如今什么情况,都仔细查清楚后想本宫回禀。”
安子应下:“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
云伶吁了口气,抚一下心口,试图压下心中的隐隐不安。
只希望,他的伤势并无大碍。
“娘娘,好消息。”孙嬷嬷匆忙进殿,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怎么了这是?”许梦瑶很久没有看到孙嬷嬷如此开心了。
“方才凤安宫那边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去了凤安宫,正好撞见宁王也在,登时勃然大怒,甚至打了皇后一巴掌。”
许梦瑶正喝茶的手微微一顿:“此事当真?”
孙嬷嬷一字一句道:“千真万确。”
许梦瑶勾了勾唇角,又敛了笑意:“本妃得去看看,才能确信。”
“您要去看皇后?可是皇上说不准任何人去凤安宫。”
“不。”许梦瑶缓缓一笑:“本妃去见皇上。”
九里将许梦瑶拦住,进殿回禀:“皇上,许妃求见。”
景南浔了然一笑:“让她进来吧。”
许梦瑶进来福身行礼,景南浔脸上的讽刺收的干净,温和一笑:“爱妃请起。”
许梦瑶抬头望着他有几分担忧:“皇上,臣妾担心您的伤势,特来看望。”
“爱妃有心了。”景南浔摆摆手。
许梦瑶上前几步,站到他身前,便感觉手被他握住,轻轻捏了捏。
“还是爱妃贴心。”景南浔叹了一声:“朕的皇后却是个不省心的。”
许梦瑶垂眸羞涩一笑,不着痕迹的试探道:“怎么会呢,皇后娘娘一向重规矩,懂礼数。”
景南浔脸色微微一沉,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你就别替她说好话了。”
许梦瑶一脸浅笑,安慰道:“皇上您亲自挑选的皇后,自然是好的。”
景南浔望她一眼,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朕能挑一个,自然能有第二个,朕看你和云贵嫔都是好的。”
许梦瑶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在她和云贵嫔当中选一个。
景南浔叹道:“再观察一阵吧,等朕的伤势彻底康复,就另立新后。”
许梦瑶笑笑不语,可心里激动的不行。
直到离开了宣政殿回到寝宫,抓着孙嬷嬷的手声音低而颤抖:“你听到了吗,嬷嬷?皇上说要另立新后。”
孙嬷嬷想的多一些:“会不会是皇上的计策?为了保护皇后?”
许梦瑶却摇摇头:“嬷嬷,你没有看到,本妃试探皇上的时候,提到皇后,皇上眼中都是愤怒和沉痛,想来应该是宁王的事,激怒了他。”
孙嬷嬷一听点头道:“这倒是,凡是男子,不论尊卑,都最忌讳妻子行为不端。”
许梦瑶一脸赞同,正是这个意思,若是旁的理由还有几分蹊跷。
可她却是不信,皇上能够接受这种事。
出云阁中,云贵嫔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皇后就要失宠,如此一来,她也许可以争上一争!
她便写了一封信送出去,自然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景南音。
等待回信的日子里,她仍然安静妥帖的照顾皇上,皇上也对她越发信任,越发温柔。
两日后,景南音的飞鸽传书到了。
云贵嫔看后微微一叹,有些了然,有些兴奋。
“娘娘,王爷说了什么?”柔儿好奇的问。
“他要本嫔争皇后之位。”云贵嫔缓缓道,声音之中尽是兴奋,甚至双手都有些颤抖。
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同皇上一样享万民朝拜。
无上的尊荣与地位,世间女子恐怕没有人能拒绝。
“娘娘,那奴婢恭祝您成功。”
柔儿也有些激动,主子若能登上后位,她也是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