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音没料到会有埋伏,可此时退也来不及了。
两方人战到一处,显然他很快落于下风。
就在此时,又有一方人马踏着铁蹄而来,为首的人正是景南宁。
他高呼一声:“皇上,臣来救驾。”
景南浔与景王皆是瞳孔微缩,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宁王已经是加入战局当中。
景南浔分心注意着他,他总觉得宁王来的太过巧合,甚至心中有些不安。
而景王则以为这是最后的机会,怕宁王反水,便拼了命的要杀景南浔。
这一来二去,景南浔便有些落于下风。
一个闪神,就被景王打中,他呕出一口血来,景王已是双眼猩红扑将过来!
景南浔只得迎上去,混乱之中,他二人离断崖越来越近,却谁都没有察觉。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景南浔只觉后背风声袭来,待躲开已来不及,背后的那一掌力道极大,他掉下断崖,最后看到的是景王得意的目光。
景王站在悬崖边往下看,来不及露出笑容,身后一股大力,他瞪大了眼睛,身子却不受控制往前倾去。
这断崖极深,转眼之间,那二人再无痕迹。
三方人打的不可开交,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变故,待景南宁将景王的手下制服。
凌风才发现皇上和景王都不见了。
不是没有去寻皇上,可宁王带来的人方才阻隔了他的视线,只一个晃神人就不见了。
景南宁叹了一声:“皇上与景王同归于尽,都掉下悬崖了。”
凌风瞪大眼睛看他,手中的剑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景南宁带兵回到皇宫,以清君侧的名义,将皇宫包围,他身上还带着血迹,如同浴血归来的将军。
面对众位大臣的疑惑目光,他沉声道:“本王得到皇上的消息,前去救驾,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景王也在,意欲弑君,皇上与他打斗之中,跌下悬崖。”
“这怎么可能?”
众位大臣根本不敢相信,面面相觑,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许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感受到宁王暗沉的目光,他闭上眼微微苦笑:“皇上与景王皆出了意外,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愿辅佐宁王,登基为帝。”
话一出口,他就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云伶一直有些不安,忽然见简风匆忙进来:“娘娘,属下带你离开,门口的侍卫都走了。”
云伶向外看了一眼,殿门外的确空无一人:“为何?”
简风道:“属下有预感,可能要出事,属下送您和太子出宫。”
云伶没有即刻答应,却道:“先去看太子,顺便解决一个麻烦。”
简风没有疑问,护着她顺畅的出了凤安宫。
来到许梦瑶的寝宫,拦着的人都被简风一脚一个踢到了一边。
呼痛声不绝于耳。
云伶带着简风等人进去。
“你怎么出来了?”许梦瑶看到她吓了一跳,随即便冷笑一声:“你这是到本妃这来自找羞辱吗?”
云伶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太子,便让安子等人去寻,她则旋身坐在椅子上。
许梦瑶看的牙痒痒,可碍于简风就站在一旁,只能站在那狠狠的瞪她。
不过片刻,安子抱着太子走进来,低声道:“娘娘,太子安好。”
云伶摸摸团子的小脸,道:“简风留下,你们去殿外等本宫。”
安子等人出去后,简风便将殿门关上,然后站在一旁,漠然不语,却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孙嬷嬷觉出不妥,站在许梦瑶身前,警惕的望着皇后:“你想做什么?”
云伶扬唇一笑,却并无笑意:“本宫与许妃姐妹一场,自然要来亲自送她一程。”
“你送本妃?你莫忘了,你现在才是阶下囚。”许梦瑶冷笑,随即又觉得不对:“你怎么出来的?你把玉玺交出来了?”
云伶看着她许久,那目光中复杂又难辨。
瞧得许梦瑶阵阵发冷,却是强撑着问道:“你看什么?”
云伶道:“将孙嬷嬷带出去。”
简风二话不说便将不停挣扎的孙嬷嬷拎起来丢到殿外。
许梦瑶有些慌了:“你干什么?慕尔暖你疯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之前还是阶下囚,任由她欺辱的皇后,怎么这会儿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来欺辱她。
“来人!来人!”
云伶淡淡道:“不用喊了,你的人不会进来,她们也不敢进来。”
许梦瑶忽而冷静下来,怨毒的望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风,将她的臂膀卸掉。”
云伶微微合眼,这般残忍的话却叫她说的轻描淡写。
许梦瑶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可惜简风动作利落,力气极大,几乎是眨眼间,只听让人牙酸的咔咔两声过后。
响起一声难听凄厉的惨叫。
门外的孙嬷嬷想要进来,可安子直接把她踢到一边。
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许梦瑶趴在地上,声声哀嚎,眼泪鼻涕一块流,两只胳膊被卸掉,那撕裂一般的痛楚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云伶道:“简风出去吧。”
简风看一眼没有威胁的许梦瑶,转身出去。
殿中终于只剩下她们两人,云伶微微眯起眼,缓缓道:“许贵妃,你知道被人压着上断头台,是什么滋味吗?”
许梦瑶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罪,痛的双眼模糊,神志都有些不清,可听到这句话后,一激灵骤然清醒。
“你……你说什么?”
云伶幽幽道:“父亲……哥哥……他们已经去了,可我还不能去,因为我大仇未报,还有我未出世的皇儿,皇上说过,他一定长的像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一日,她等的太久了。
恍然间,似乎已有千年万年。
久到仇恨在心底发酵,成为一颗毒瘤,日夜侵蚀她的心。
许梦瑶依然瞪大了眼睛看她,唇瓣惨白发抖:“你在说什么?”
云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居高临下目光淡然却又幽深:“你不记得本宫了吗?许贵妃。”
那一瞬间,许梦瑶的眼中映照出来的不是慕尔暖。
而是云伶,那个死去多时,已经化为枯骨的前皇后!
“不……你不是她,你故意吓我,对!你想让我害怕,哈哈,我不会上当的,我不信……不信……”
许梦瑶有些魔怔的摇头,似哭似笑。
云伶微微眯眼,也不去打破她的自我安慰,一字一句道:“本宫来送你上路了,许贵妃,黄泉路上,你不会太寂寞的,下一个就是你的父亲。”
许梦瑶终于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会称呼她为许贵妃的人,就只有那一个而已。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死,我亲眼看到你死了的!”她有些歇斯底里,眼中尽是怨毒。
“可惜了,这个后位,此生你是无缘了,景南浔,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云伶太知道许梦瑶最在乎什么,后位以及景南浔。
许梦瑶瞪大了猩红的双眼:“不,不是的,他爱我,他爱的是我,皇后是我,他是我的,你才是一无所有,你这个死去的人,你是鬼,你是魔鬼!”
云伶微微蹲下,面无表情,可眼中是积压太久的怨与恨,那恨浓烈的仿佛能够将地上那个狼狈的人撕成碎片。
她捏住许梦瑶的下颚,将手中的药丸塞进去。
许梦瑶猛地摇头,想要吐出来,可被按住嘴,那药丸又入口即化,只能惊恐的看着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
云伶捻起帕子擦拭碰过她的手指,直到擦干净了才扔到一边:“其实本宫想慢慢折磨你,可是时间不多了,就只能勉强给你一个痛快。”
许梦瑶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你应该听说过极乐丹。”云伶微微一笑。
极乐丹,与名字相反的一种毒,它会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是与极乐截然相反的痛苦。
许梦瑶浑身颤抖,她试图嘶吼,试图尖叫,可最后连气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左眼看不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脱落,下一刻右眼看到了地上的左眼。
那是什么感觉?
然后是耳朵,她甚至不敢摇头,因为不知道下一刻掉下来的是什么。
她感觉不到痛,只有皮肤就像蜕皮的蛇,一块又一块掉落。
以为这就是极限吗?
并没有结束,一种剧痛从腹中传来,与之对比,先前手臂脱臼的痛楚不值一提。
那种痛啊,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一点一点啃食她的内脏。
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开始她还能怨恨的看着云伶,可慢慢的她那只仅剩的右眼就只剩下哀求、惊恐、绝望。
她在求死。
云伶淡淡的望着她,心中并没有快活,她折磨许梦瑶,可逝去的人都已经回不来了。
她就那么看着许梦瑶痛苦挣扎,直到她头发全部掉落,浑身痉挛,皮肤都渗出血来,整个人挛缩在一起。
痛吗?痛就好了。
她喃喃道:“可惜你的痛,不及我万分之一。”
当云伶出来的时候,孙嬷嬷冲进去,没人阻拦。
下一刻她尖叫一声,踉跄跑出来,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
简风进去看了一眼,饶是他看过不少牢中用过邢的犯人,但他可以肯定,没有一种比里面的女人更惨。
那鲜红的血液几乎铺满地。
简风喉间有些发紧,撇开眼低声道:“娘娘,我们走吧。”
云伶却道:“本宫不会走,他没有回来,本宫不能走。”
不远处,景南宁正款步而来,一身白袍潇洒卓然。
他看着云伶,沉默半晌后,道:“皇上和景王掉下悬崖,同归于尽了。”
云伶怔怔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
“他死了。”景南宁沉声道,微微垂眸遮掩那抹冷意:“景王将他打入悬崖,却被他拽了下去,本王亲眼看到。”
“那你为何不救他?”云伶歪歪头,仿佛单纯的疑惑。
景南宁抿唇低声道:“对不起……”
云伶没有说话,他抬眸去看,目光所及是她大滴的泪,分明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疑惑和茫然。
随着泪水缓缓流出,还有一丝绝望正在眼底流转。
景南宁屏住呼吸,心中又疼又妒,他想,大抵她此生的泪都在今日此时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