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心中一个激灵,道:“皇上,老臣方才闻到娘娘身边有安神香的味道,斗胆问一句,贵妃娘娘,可是点燃了安神香?”
许梦瑶捏着帕子的手微紧,抿唇道:“是,这几日公主身子不好,本妃睡眠不是很好。”
云伶忽然想起那日,眸色一深道:“贵妃娘娘,你这安神香不是最近换的吧,那日我来接思寐回宫,就闻到这味道了。”
许梦瑶看了她一眼,道:“是吗……可能这几日有些累,记错了。”
御医忽然道:“娘娘,可否让老臣看看安神香。”
许嬷嬷心中一慌,忙道:“安神香可有问题?老奴在许家时,见过夫人也常用,应当不会出问题。”
御医未语,只是坚持要看。
景南浔下令道:“拿来,让他瞧瞧。”
许嬷嬷只能去了,步伐有几分犹豫。
“九里,枫叶,你们陪着许嬷嬷一起去。”云伶忽然道。
二人领命去了,这回许嬷嬷再想犹豫也不行了,只能跟着去。
待取了香回来,御医细细查看,顿时大惊失色道:“皇上,这香有问题。”
众人看向他,以防出错,他又仔细看了看,凝重道:“皇上,臣方才在公主体内查到了安神药的成分,若是普通熏香,定是无碍,可配上这安神香,服用了安神药的人就会产生依赖。”
云伶心道,果然如此,冷冷瞥了一眼许梦瑶,问道:“严重吗?”
御医道:“娘娘放心,这药立刻停了,应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只是公主需要适应两天,可能会哭闹不止。”
许梦瑶见事情败露,恨恨瞪了一眼许嬷嬷,忙解释道:“皇上,这安神香是臣妾跟娘学的,思寐前几日刚来,哭闹不休,臣妾担心她哭坏了嗓子,就给她吃了点安神药,真不知这药会产生依赖性。”
云伶淡淡瞥了她一眼:“贵妃娘娘,臣妾是相信你才将孩子交给你,可是思寐每次到了你这,都会中毒,思寐身子本就不好,再折腾下去,只怕性命难保。”
许梦瑶忍不住辩驳道:“本妃并非有意,你此话何意?难道本妃会害自己的孩子吗?”
云伶垂眸道:“本妃不知,只在明月阁,思寐总是多灾多难。”
许梦瑶还要说什么,却被景南浔打断,他冷声道:“够了,爱妃,将思寐带走。”
云伶点头,抱起孩子,对御医道:“你也跟本妃回凤安宫,给公主医治。”
景南浔怕她累到,便接过了孩子,走在前头。
云伶跟在一旁,伸手为思寐拽了拽小被子,遮住脸蛋,以免吹了夜风。
两人并肩离去,御医跟在后头,呼啦啦一群人走了个干净。
许梦瑶望着床上的小被子,怒从心中起,抬手就拽到了地上,呼吸急促,骤然嘶吼了一声,将许嬷嬷和剪秋吓了一跳。
许梦瑶看向地上被丢下的奶娘,扫视了一圈周围,抬手捏住杯盏就扔在了她脸上。
奶娘惨叫一声捂住脸,血从指缝流下,绝望之下,竟未反抗。
许嬷嬷忙让剪秋拉着奶娘下去,许梦瑶在她身后阴森森道:“将她抽二十鞭子,关进柴房,不许给她吃喝。”
剪秋低头应下,拽着满脸是血的奶娘出去了。
许嬷嬷小心翼翼道:“娘娘……”
“闭嘴,出去。”许梦瑶目光阴冷,看的许嬷嬷瞬间噤声,默默退了出去。
凤安宫。
云伶将思寐安置妥当,这一夜都没睡好,一夜起个三四次,看的景南浔十分心疼,便陪着她跑来跑去。
天际日头升起,景南浔便收拾了一下,去上朝了。
云伶也没再睡,叫枫叶侍候着梳洗一番。
枫叶不由得问:“娘娘,您不休息下吗?”
云伶轻笑一声:“不睡了,还有个人本妃要去看看。”
枫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是宝华殿的方向。
带着两个丫鬟到了宝华殿,往日辉煌的宫殿,如今不过一夜就已显破败,如同里头的主人一般。
如同入无人之境,进了殿,云伶一眼就瞧见坐在窗边发呆的丽妃。
云伶由枫叶扶着,坐到了椅子上,道:“丽美人,本妃说的话,你似乎从未放在心里。”
丽美人恍若未闻。
云伶也不在意,继续道:“你母亲和弟弟近日过的不错。”
丽美人骤然回头,目光中隐隐有一丝恨意:“你什么意思?”
云伶望着她不语。
丽美人忽然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越发笑得大声,停下时,脸色骤然一冷:“你知道你的弱点在哪吗?”
云伶眉心微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太心软了。”丽美人一字一句道,笑得讽刺:“你总是这样,该救的人,不该救的人,你总学不会分辨。”
云伶垂眸,淡淡道:“与你无关,本妃做什么事,都有底线,祸不及无辜。”
丽美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竟有些啼笑皆非道:“祸不及无辜、好一句祸不及无辜,对待自己仇恨之人的孩子,你还有此善心,真是叫人敬仰。”
云伶听出她的嘲讽,敛眉道:“丽美人,本妃今日来,就是警告你,别再对孩子出手,否则本妃不会饶了你。”
丽美人忍不住咬牙质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许梦瑶的孩子,你也护着,你不动还不许别人动,凭什么?”
云伶起身,裙摆微动,淡声道:“你记住就好,对许梦瑶我自有计划,你别轻举妄动。”
丽美人望着她的身影,想到自己失败的计划,心中满满不甘,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忘了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吗?如果不是她推你入荷花池,你也不会到如今都生不出孩子!”
云伶身子一僵,回身朝她走去,边走边道:“丽美人,你管太多了。”
话音刚落,已走至丽美人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冷冷道:“你可知道,如今你的惩罚已经是轻的,你最好慎言。”
丽美人捂着脸颊,红着眼看她,仍然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显然并未将她的话听在心里。
云伶也无心再留下去,转身离开。
回到凤安宫中,云伶安心开始修养身子,每日喝点汤药,看看思寐。
景南浔依然独宠她,两人都决定了想要个孩子,云伶也不再多想别的,只想待有了孩子以后,再言其他。
这一日,枫叶脚步匆匆入殿,带了一封信来,云伶打开一瞧,是林文的来信。
信中说,南疆送了一位倾城美人,即将抵达盛京,提醒她务必小心,抓牢皇上的心,切莫被美人夺了盛宠。
云伶瞧着他这言语之间竟颇为忌惮,一时倒有些好奇,这美人,真如此厉害?
枫叶见她出神,便问道:“娘娘,怎么了?信中可写了什么?”
云伶收起信件,慵懒的窝在榻上:“说南疆进贡了一位美人,容貌倾城,姿色艳丽。”
枫叶撇撇嘴:“肯定不及娘娘。”
云伶莞尔一笑,问道:“你怎知不如我?”
枫叶晃了晃脑袋,不语,只神情肯定。
云伶摇摇头,忽然见桃叶进来,面上严肃,似有急事,便问道:“怎么了?”
“奴婢见过娘娘。”桃叶福了福身,道:“奴婢方才遇见九里公公了,公公说,近日皇上心情不好,托奴婢给您带话,请您去看看呢。”
云伶颔首,起身叹了一声:“走吧,去瞧瞧。”
御书房。
一进殿,云伶就瞧见景南浔低着头摩擦着扳指,眉心紧蹙,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皇上,臣妾来看您了。”
景南浔骤然抬头,笑了,摆摆手:“爱妃,快过来。”
云伶上前站于桌边,却被他一把揽入怀里,本想推开,却被他按住,低声道:“别动,让朕抱一会。”
云伶安静下来,过了半晌,问道:“怎么了?皇上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臣妾说说。”
景南浔叹了一声,双眼微阖道:“许营最近动作越发频繁,朝堂之上,有一半大臣都与他私交甚好。”
云伶蹙眉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最让朕心烦的是,林文似乎也与他有了些交情,今早在朝堂上,他似乎是许营一派。”景南浔的眉宇间有些疲惫。
云伶微怔,林文做戏太过,惹了景南浔怀疑,道:“皇上,那就这样放任吗?”
景南浔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拍了拍她的后背,睁眼时略带笑意道:“回去吧,好好休息,等朕忙完了再去看你。”
云伶轻声道:“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你身子不好。”
景南浔眯起眸子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柔荑,待云伶离开以后,他唤九里将方钰传进宫来。
方钰进殿便是一跪:“末将参见皇上。”
景南浔颔首,示意他起来,道:“朕找你来,是有事要委派于你。”
方钰抱拳,道:“皇上请说,末将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盯着点许营等人,还有……林文,与他交好的人,一律严查。”
方钰一愣,迅速垂下眼睑,问道:“皇上可是怀疑他二人……”
景南浔颔首,目光有些复杂:“嗯,朕不想这么想,只是最近林文有些奇怪,总之,盯着点总不会错,此事交给你办,朕比较放心。”
方钰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皇上放心,末将定不负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