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中放出一头鹿,它早已躁动不安,笼子打开的一刹那,冲了出去。
速度极快,十分矫捷。
景南浔一直望着它,直到它即将进去林子,才拿起沉重的弓,开弓,搭箭。
箭支划开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攸的射中了鹿的脖子,鹿哀鸣一声,瞬间倒下,只能虚弱的喘气。
众人顿时高呼:“圣上英明神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南浔眉眼飞扬,也有些激动,抚掌大笑:“好,开始秋猎,众位爱卿可别让朕失望。”
“臣定不叫皇上失望。”众位大臣应了,纷纷骑马带着护卫进了林子。
而景南浔坐回上首,整个人意气风发,云伶瞧着他有些出神。
景南浔低笑一声:“怎么了?爱妃。”
云伶轻轻摇头:“没事,只是觉得皇上很厉害。”
猎场中,没有那么多规矩,景南浔也无需避嫌,将大掌搭在她的肩膀,额头上还有几滴汗水,有些兴奋道:“朕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云伶莞尔一笑,不可置否。
淑妃上前一步,娇声道:“皇上若是高兴,臣妾陪您怎么样?臣妾在家中也练过骑术,虽不算精通,却也略通一二。”
景南浔挑眉,道:“哦?淑妃一个女子也懂骑射。”
说到这个,淑妃便有些眉飞色舞,道:“臣妾与表哥自小一块长大,他教过臣妾,只是后来臣妾大了,男女有别,便不一起了,臣妾都是自己练习。”
云伶挑眉瞥了她一眼,这话倒是巧言,既说明与方钰将军关系好,又撇清了两人的暧昧,显得疏离而有礼。
景南浔似有似无的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淑妃以为他默许了,便站起身来,一身红色骑装显得英姿飒爽:“皇上,臣妾和您比一场怎么样?虽然臣妾肯定不如皇上的骑射厉害,不过臣妾想挑战您。”
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子,提出挑战,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拒绝。
云伶望着景南浔,神色不明,没有阻止。
景南浔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有些恍惚,忽然回头道:“爱妃,淑妃说得对,不若你与朕一同骑射吧。”
云伶怔住,讶异的一挑眉,道:“皇上,臣妾不会……”
“朕教你。”景南浔捏住了她的手,制止她再说下去,回头看向淑妃,有一抹赞赏:“淑妃给朕提了醒,否则朕还想不到和伶妃一起骑射,有赏,朕重重有赏。”
淑妃瞳孔险些瞪出来,马鞭捏的紧紧,艰难吐出一句话来:“皇上……臣妾……”
“好了。”景南浔摆了摆手,抱过思寐交给九里:“你好好照顾公主。”
转头又对云伶道:“走吧,咱们去骑马。”
云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做完,只好由着他牵着,刚要走下高台,忽然见九里匆忙回来:“皇上,娘娘,各国使者到了。”
景南浔顿时敛眉,道:“不是还有两天吗?”
本打算秋猎完,回去正好举办宴会招待使者。
云伶道:“那我们回去吧,明天再去狩猎。”
景南浔只好点头,两人回到座位上,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都带了或多或少的猎物。
与他们一同进来的,是藩属国的使者。
三名使者躬身下拜,并未下跪,景南浔难得心情不错,也没有与他们计较。
南疆使者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烈酒,道:“皇上果然英勇伟岸,令我南疆心悦诚服。”
燕来使者不甘示弱,道:“我燕来也是,此次朝贡便是准备好了无数珍奇宝贝,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北异小国是其中兵力国力最弱,使者也不如他们那般咄咄逼人,而是温和至极:“皇上,听说您朝中能人甚多,不知驯马之术如何?”
云伶望着这三人,不由得垂眸,哪里是真心臣服,分明是各有心思。
又听南疆使者哈哈一笑,道:“说到驯马,我南疆送来了百匹战马,请皇上一看。”
百匹战马不多不少,足以占据半个场地了。
使者朗声道:“皇上,这是我南疆的骏马,在战场上,绝不亚于将士的骁勇善战。”
景南浔颔首道:“虽然只有百匹,却也不错了。”
使者一僵,拍了拍手,手下牵上来一匹深红色小马,不算长的鬓毛柔顺的披散着,高昂着头颅,看了一眼众人,高傲的如同王子。
使者道:“皇上再看这匹马,这是我南疆最为桀骜难驯的骏马所生下来的,而只有最勇猛的战士才能驯服它。”
这南疆与北异一唱一和,分明是早就有所预谋,料定无人能够驯服,想叫景南浔丢了颜面,云伶不禁看向景南浔。
许恒坐在暗处喝酒,他已经许久没有参与议政了,整个人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有些颓废,有些阴沉。
忽然他站起身道:“皇上,末将愿意一试。”
景南浔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许恒满怀信心的上前,对使者兴趣蛊然的目光视而不见,牵过了马匹,一个翻身骑了上去,这战马还没有安上马鞍。
极难驯服,也需要非常强的平衡能力,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摔下去。
许恒极力控制自己,努力驯服小马。
众人看的心惊胆战的,生怕他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伶蹙眉望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钰,手腕微微一动,桌上的酒便撒了出来,衣裙瞬间湿透,弥漫着酒香味。
景南浔闻声回头,道:“怎么回事?”
云伶有些歉意:“是臣妾不小心,臣妾回去收拾一下。”
“去吧。”
云伶起身离开,回到帐篷里,提笔将曾经哥哥教过的驯马方子写下。交给桃叶道:“你拿去给方钰将军,让他借此机会提拔一下手下的副将。”
桃叶忙去了。
待云伶再回去时,已经结束了,在她意料之中,许恒没有驯服小马,还险些被摔死,整个人脸色极其难看。
景南浔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目光环视一周:“可还有人能够驯服这烈马?”
没有人说话,众人议论纷纷,都不肯站出来。
而方钰刚送出手中的纸条,不过须臾站起身来,朗声道:“皇上,臣手下有一名副将,骁勇善战,极懂得驯马,可让他一试。”
景南浔朗笑一声:“甚好,叫他上来。”
一名英武男子站了出来,抱拳躬身:“末将凌风参见皇上。”
景南浔摆了摆手:“无须多礼,你可能驯服这马,若不能莫要逞强,一名将士比一匹马,重要多了。”
这话说的南疆使者脸色难看下来,半晌挤出一抹笑容:“皇上说的是。”
凌风道:“皇上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转身走到马前,想到方才纸上的驯马之术,从未见过,没甚信心,但也只能尽力一试。
马儿还是反抗的十分激烈,但凌风始终不肯松手,整个人贴在马背上,一边安抚它的耳后,一边紧紧抓着它的鬓毛。
众人看了一会,也不知他怎么弄的,马儿逐渐安静下来,还回头蹭了蹭他的手,悠闲的在草地上漫步。
凌风翻身下马,整个人意气风发,道:“末将不辱皇命。”
景南浔抚掌大笑:“好,凌风,果然是个好样的。”
见南疆使者垂头不语,景南浔提高了声音又道:“使者,如今这马,可就归副将了。”
南疆使者握紧了拳头,半晌咬牙道:“当然,皇上说的是。”
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景南音也笑道:“皇兄本就御下有方,这臣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景南浔愉悦一笑,丝毫没有掩饰:“凌风,你可听到了,定要好好爱惜这独一无二的战马。”
凌风大喜,单膝跪地道:“谢皇上恩典。”
南疆使者强笑一声:“副将配我南疆战马倒是合适。”
他想提醒凌风,这马是南疆所送,奈何凌风毫不领情,硬邦邦道:“再好的骏马,若非皇上赏赐,末将也不会要。”
南疆使者气了个倒仰,只道这厮油盐不进。
景南浔朗声大笑,边拍掌边道:“说得好。”
云伶也掩唇而笑,道:“皇上,这小将对您可真是衷心呢。”
景南浔颇有同感,颔首道:“爱妃说的极是。”
云伶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柔声道:“皇上不赏点什么吗,臣妾瞧着,这小将憨实厚道,是个可用之才。”
她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景南浔沉吟片刻,拍了拍云伶的柔荑,赞同道:“嗯,爱妃说得对,那朕便赐他建远将军这名号,还是归属与方钰,爱妃觉得呢?”
云伶淡淡一笑,垂下眸,面颊娇羞一片:“皇上说的都好。”
“那好,你还不谢过伶妃娘娘。”景南浔一笑,转头对凌风道道。
凌风大喜过望,虽没有品级,只是个名号,他却也激动的涨红了脸:“末将谢皇上恩典,谢……伶妃娘娘赏识。”
云伶瞥了他一眼,道:“不必多礼,建远将军要多位皇上效力才是。”
景南浔笑而不语,显然很满意云伶的一番话。
众人心中复杂,原来这伶妃竟影响皇上到如此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