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诧异地看向洛央。
洛央叹了口气，“到底能埋伏在洛府的细作都是些厉害的角色，我不敢托大只安排明面上的人桌。刚好试试灵素训出的人顶用不顶用，今日就撞着了。”
“也好，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他们了。只有他们出息了，才能护着我的央儿。”慕容修微微沉吟，又对灵素道，“叫上十四和老八，他们两个经验丰富些，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灵素双眼放光，“谢谢主子。”
说着，就退了下去急急忙忙安排去了。
“这慕风岚从来都是事事做的滴水不漏，阴狠至极，偏偏对于人情上欠缺了点儿考量。”洛央若有所思地道，“明明在哄骗女人方面是有些心得的，他难道……就不懂得至少在洛采薇面前收敛些么？这样就算娶到了洛采薇，洛采薇也会恨他入骨的。”
“依着我看，他兴许，当真不知道。”慕容修冷着脸道，“在很多事情上，他是模仿着旁人来的，比如哄女人，比如如何演出一个沉默寡言的弱者的模样。我相信，在这般明显的事情上，若是被他提前知道这些，该是会做到尽善尽美的。可是……毕竟有这样情况的人太少了，他也无从对比去学，只能依照着他的本性去来……”
“你这样，似乎把人说的太蠢了。”洛央摇头，“在我眼里，他是个狡猾的狐狸呢。”
“因为是畜生，所以不懂人情，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洛央恍然。
在她印象里，阿猫阿狗也是有感情的。
而慕风岚，对她恨起来的样子，也是似模似样的啊。
夜半，一声唿哨从窗口传来。
洛央摸起了床，披上了外裳，走了出去。
“我们找到了！”灵素激动地浑身颤抖。
而她一旁，是影十四和影八，浑身浴血，跪在慕容修面前。
慕容修坐在椅子上，温懒地模样，听着他们三人说话。
“大小姐，您起来了……”
洛央道，“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你们怎么……”
“不、不是……是好事儿……”灵素两眼放光，“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我们……我们找到了四皇子的暗卫营！”
慕容修站起身，走到了洛央身旁，将身上的外裳披在了洛央肩头。
“央儿，你的灵素，果然是个聪明能干的。”
“那是自然……”
慕容修道，“不，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灵素，你和你家小姐好好说说。”
“大小姐，我们在找到暗卫营后，被那些人追杀过来。兴许是被下了杀了我们的死令，那些人疯狗一样地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没有法子，就闯进了大理寺，他们竟然跟着杀了过来。我们趁机说是，遇到了匪徒，大理寺的人便和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干了起来……”
灵素双眸发光，“官府的人全都被惊动了，我们的人就带着官府的人杀回了慕风岚暗卫营的老巢！”
“那些人倒是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可哪里是官府人的对手，乌压压的官兵上去后，高手们越杀，就越是得罪了几位大人。许大人发了话，拿不下这些嚣张的匪徒，拔不了这钉子，就不要这乌纱帽了……”
洛央听愣住了，慕容修斜靠在榻上，眉眼带着清棱的笑，斜斜看着洛央。
“那些人被俘虏的，全自杀了，剩下的，眼看着大城小巷的吃瓜老百姓们围了上去，一个个飞檐走壁地逃了，老百姓们一个个叫着看飞人呢……”
洛央没忍住，笑得满脸泪花，慕容修伸出手，给洛央轻轻揉着肚子。
影十四和影八在旁边木头桩子似的站着。
等洛央笑声渐渐止了，慕容修才淡淡开口。
“还有一样事情，对我们极为有利。那些暗卫在逃窜途中，被两位大人发现了四皇子弄死洛初秋的田庄。洛初秋在那里生活了许久，留了不少东西，那口井里，也发现了洛初秋的一些残物。许大人将东西全送到了皇宫里去了。四皇子如今在身上眼中，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了。”
洛央心里松快了不少，声音中亦是跟着染上了笑意，“容修，我还有个绝佳的主意……只是有些阴损了。”
慕容修和影八影十四都看向了洛央。
“趁乱，放点儿勾结缅南谋乱的证据。”
一旁的灵素笑了笑，“大小姐，他的老窝可一点儿也不干净，两位大人查抄的脸都黑了。缅南的东西不少，甚至连些民间禁止的武器都有。”
“那就好。”洛央轻叹了一声，“慕风岚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洛央笑着道，“不过是想要给自己谋个可靠的媳妇儿，结果连老窝都丢了。”
“吩咐着暗卫加强王府之中的守卫，另外，咱们的人都不要妄动。慕风岚的事情闹得太凶了。怕是盛京又要掀起一片血雨，咱们注意着别溅到身上就是了。”
时辰不早了，说完了话，慕容修便牵着洛央的手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慕容修早早就去上了早朝。
洛央睡醒的时候，身边只宁鸢伺候着。
宁鸢笑了笑道，“今日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有些证据需要灵素姑娘出庭作证，这个暗案子毕竟牵涉太大，她算是个证人，不去不行的。不过许大人说了，只是走个程序，很快就送回来了。咱们先吃了饭。”
洛央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梳洗了，用了餐，就见到灵素走进了屋子里。
“外头如何了？”
灵素走到洛央面前，喜气盈盈地道，“今日灵素去了金銮殿，见到了皇上和几位大人正在审问四皇子呢。四皇子只是认准了说是不知道，说什么都不知道气死人了。”
“哦？”洛央闻言笑着挑了挑眉，“然后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搭理他，只是让继续查。”灵素连连点头，“现在四殿下就在金銮殿外的金砖上跪着呢，天可怜见的，这大晌午的，风雪交加，也不知道他能跪多久。”
洛央想了想，“四皇子差不多就是拿自己当个戏子在金銮殿唱戏呢，这一出纯孝子的戏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过他是个冷情冷性的，兴许自己拿这个当锻炼身子股呢。”
“皇上才冷情冷性呢，我回来的时候，还赏了亲王一起吃饭呢。”灵素眼中笑意盈盈，“我瞧着呀，这是知道前阵子冤枉了咱们亲王，再给亲王赔罪呢。”
洛央眼神柔和了起来，“陛下对自己的儿子，到底和对旁人是不同的。”
旋即，又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冷漠了下来，“不，皇上，这还是要保慕风岚啊。你们真当慕风岚是给皇上看的吗？那是在演戏给朝臣百姓们看呢啊。看着吧，一会儿晕倒了，再一会儿病危了，天下苍生竟然为了一桩冤案活活逼死当朝皇子，奸臣慕容修却和皇上在宫廷内把酒言欢……呵，他这一出戏唱的倒是好听！”
灵素的眉头越皱越紧。
洛央冷冷地笑了笑，才道，“所以，陛下越是和慕容修亲近，越是将慕风岚逼到绝路上，慕风岚就越不会受到实质性的惩罚。”
“……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你们觉得，他若是跪成半身不遂，还能因为私养重病里通外国的事儿被豁夺皇子称号吗？会锒铛入狱吗？会失去任何实权吗？到时候他再做出一些祸水东引，让哪个属下帮忙背了锅，岂不是清清白白无事人了吗？”
灵素闻言，愣住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道，“这……当真会如此么？”
洛央轻声道，“所以啊，皇上这时候，最好还是别弥补咱们亲王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灵素想了想，“可是……皇上还斩过太子啊？”
“是废不是斩，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是自己死的，皇上说什么也不会做出手刃亲子的事儿来。你觉得，四皇子是那种心性差到，自己去寻死的人吗？”洛央慢慢道。
不等灵素回答，洛央就道，“不，他不是，他是个没有心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苟延残喘活下去。什么都没有办法扰乱他的心。”
洛央有些心烦意乱，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大小姐，您这是去哪里？”
“去宫里啊……”洛央笑了笑，“容修纵然明白，怕是也做不出兄友弟恭的事儿来。这种事情，少不得还是要我来。”
“大小姐，外头这么冷，您披着大氅。”灵素拿着杏子红狐狸毛的大氅匆匆走了出来。
宁鸢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拿了把桐油伞薇洛央撑着。
“这两日风雪一日紧过一日了，到底快到年关了。宫里又不许行车，亲王妃您何苦这般受罪。”
洛央停着步，长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没有什么旁的法子，容修不能当真背了这奸臣的名头。”
洛央亲自去了宫里，风雪潇潇，白玉栏杆下，是慕风岚跪着的颀长背影。
洛央紧了紧红色的斗篷，一步步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