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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腆之仪

喝了一杯茶后,大家便各自散去,胡桢留下了胡羲及胡文善两人。见各人都走了,胡桢便开口说道:“羲儿,你二弟义儿读了近三十年诗书,到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了,仍旧只是取了秀才功名,近年来却还一直忙于举业。我想让其断了读书的心思,帮着你操持文儿那香皂的买卖,你看如何?”胡桢说着,便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

胡文善此前便已听得李管家说自己二叔考取了秀才功名,现在听得祖父胡桢如此说,才知道原来二叔胡义已四十多岁了,看来这年代读书取士确实是够难的。怪不得医圣李时珍二十年内三次应试,都考不上举人功名,最终反倒是成就了一代“药圣”传奇!心里正想着,便听到父亲胡羲说道:“父亲,如今天下太平,正是读书人考取功名的大好时机!我想二弟断不会就此放弃科举来操持如此买卖贱业,不如让他继续备考下次乡试,待其想通了后,我再与他商议经营香皂之事!”

胡桢听得自己儿子如此说,便端着茶杯继续喝了两口茶,不再开口说话,似是在想着如何作出决定。胡文善见此,心中便想起上一世听到过的“六十岁老童生”之说,当时心中还想着为何如此年龄了,却还在忙于读书,不事营生。后来在研究中医时,对历史背景了解的多了,才明白为何如此。如今听得祖父、父亲谈及有关二叔的情况,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这年代读书的不容易。

见祖父胡桢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仍旧没有想好如何决定,胡文善便开口说道:“祖父!父亲!孩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便看了看祖父与父亲,见二人均示意自己讲下去,胡桢便再次开口说道:“孩儿觉得二叔读书本质上不是一件坏事,哪怕再过十年取得举人功名,也是一件大喜事!只是……孩儿觉得不论是二叔还是他人,即便是金榜题名、登科及第,但其人却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如此读书取得功名又有何用?只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所以,孩儿觉得二叔即便是在读书准备下一次的乡试,也当熟悉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锅、碗、瓢、盆、衣、裤、袜等等是从何而来,为何能来!如此,才不至于开口之乎者也,闭口子曰诗云,到最终来却是学而无功、一事无成,岂不虚度光阴、空耗年华?”

胡文善说到此处,停了停,见祖父、父亲均未开口说话,便继续说道:“是以孩儿明白祖父之言是想让二叔熟识家中营生之事,以补家用。孩儿倒是觉得若是此番香皂肥皂售卖出去后,二叔就算是再读二十年诗书,也必将不会少了二叔二婶家用钱财,只是不能钻进书里出不来就好!”说完,便对着祖父胡桢、父亲胡羲一一行了一礼。

胡桢听得胡文善如此说,想了想,便点头说道:“文儿此言,倒也颇为有理!我看此后,羲儿你便开导开导你二弟,让其不要闭门造车、埋头书案!多多与外人往来相交,哪怕没取得举业,亦能熟知如何与人相处,操持营生!”

“孩儿此后定当如此行事!”父亲胡羲听得祖父之言,便如此开口回复道。

此后便又一同商议了一些有关香皂肥皂之事,胡文善便从祖父院里出来,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才进院门,便见到母亲身边的春梅已站在院子里了,等走近,春梅才轻声说夫人已等在里面了。进到房里,便看到陈氏坐在里面了。见胡文善进来了,陈氏便伸手将胡文善拉到身边,轻声笑着说道:“文儿,此番你做出了香皂肥皂,怕是不断会有人找到咱家来讨要此物了,若是你舅母家讨要此物,娘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你可想好了这些事将来如何解决?”

胡文善见母亲为此事特意在此等着自己,况且还说若是那阴阳怪气的舅母想要,便将刚刚与祖父、父亲商议的香皂肥皂以后管理的法子轻声说了出来:“娘,刚刚祖父已与父亲说定了,此物以后送谁家不送谁家,只能是祖父做主,谁也不准轻易允诺送人,您也知道,库房钥匙只有祖父才有,这以后谁也拿不到香皂与肥皂了!不过,孩儿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准备送人的香皂肥皂,本是准备给娘您也备了一份的!”说着,胡文善变让秋月将自己从祖父院中带回来的香皂拿了出来,从香皂中各挑了一枚,肥皂挑了两枚,仔细包好后放在母亲身边说道:“娘,这些香皂肥皂,您先用着,用完了,再去找爷爷领取便是,祖父说此物不能轻易送人,但家中各人使用是万不会缺少的!”

母亲陈氏见胡文善如此,便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胡文善额头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心眼的臭小子!娘亲要用这些香皂肥皂,还需要你用已拿出来的这些送给我么?午饭前你从后院离去后,你祖父便每一样香皂给了你娘一枚,肥皂也给了两枚!就你这个臭小子只记得你大嫂给你摘了桂花茉莉花,就不记得你娘亲了!”

胡文善见母亲如此笑骂着自己,便知道她肯定是想差了,连声装着委屈地说道:“娘,孩儿可没有忘记了您,孩儿本是想着等大嫂离去后,用了午饭,我再去将每一样香皂拿两枚,肥皂取四枚给您先用着的!后来谁知你们先走了,孩儿刚刚找祖父要香皂给您,祖父却说已经给了您了!”说到这里,胡文善故意转过头去不再看向母亲陈氏,嘴中却嘟囔着说道:“孩儿还想着在拿回这里的香皂肥皂中再取一些给您,怕您到时候少了送礼的香皂肥皂,不好做人情,谁知您却是如此不近人情!”

陈氏听得儿子如此说,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怪了这孩子,便连忙拉回胡文善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文儿,是娘不好!是娘此番错怪你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娘知道你心里面定然是不会忘了我的!娘以后再也不会责怪你了!”

胡文善听得母亲如此说着,便轻轻挣开陈氏偷笑着说道:“娘,孩儿没有生气呢!这十枚香皂,两枚肥皂,便是孩儿特意给您备着送礼的呢!可不要一次送完了,下次再送的时候,怕是祖父不会轻易准许的呢!”说完嘻嘻笑了起来。

陈氏见得胡文善如此,先是一愣,继而也笑盈盈地说道:“你这个鬼精灵,娘亲可不是来找你要香皂肥皂送人的,哼!你留着送给那些给你此番制作香皂肥皂出了大力气的人吧!娘亲此番过来,是给你缝制了几套冬日里换洗的棉衣,让你试试看是否合身的!”说着,陈氏便让春梅进来,从身后左边凳子上拿起几套厚厚的棉衣,让胡文善试穿。

见此,胡文善便呵呵笑着说道:“孩儿谢过娘亲,就知道娘亲是最疼孩儿的!”说着,便一一试穿了陈氏带来的棉衣,四套里面,只有一套棉衣稍微宽大了一些。陈氏便让春梅拿回去,等改好了,胡文善下个旬日里回来的时候,再拿过来胡文善试一下。

等胡文善硬是将拿出来的香皂肥皂塞给陈氏后,陈氏便起身离去了。胡文善将秋月兄妹俩叫了进来,给了秋月两枚“桂馥仙香”香皂,以及两枚“轻盈顺发”的香皂,又给了两枚肥皂;给了佑安一枚“冰葩淡雅”香皂,一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一枚肥皂,便让佑安给二掌柜刘亨的弟弟刘达备了一枚“冰葩淡雅”香皂,一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一枚肥皂;给孙祥家备了两枚“桂馥仙香”香皂,两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四枚肥皂;给李管家备了一枚“冰葩淡雅”香皂,一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一枚肥皂;给二兄备了一枚“桂馥仙香”香皂,一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一枚肥皂;给二叔家备了两枚“桂馥仙香”香皂,两枚“轻盈顺发”的香皂以及四枚肥皂;让佑安一一送与过去,并告知其如何使用。剩下的香皂肥皂,便让秋月打包装好,以便未时过后带去清修庵堂。

到了未时二刻,胡文善便让佑安备好了行礼,返回清修庵堂。等二人来到前院大门口,便看到了李管家等三人。还未走近,李管家便紧走几步过来对着胡文善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小人谢过三少爷馈赠之礼!”

胡文善见李管家行礼道谢,便笑着说道:“好了!李叔,区区贱物而已,不必如此!我倒是要真心感谢您每次旬日里接送我往返于清修庵堂与家中呢!”

说着,便一起有声有笑地去往河边码头。进了庵堂大门后,李管家等人告辞离去了。胡文善便和佑安两人一起回到后院禅房中,正好见到张三丰、文才大师以及子宜与用行两位先生都在张三丰禅房之中有说有笑,胡文善便走进去后,向各位一一行礼毕,说道:“师兄、三位先生!文善今日从家中带了几枚奇妙物事来了!”胡文善说着,便从佑安背后包袱中取出四盒肥皂,四盒“冰葩淡雅”香皂,及四盒“轻盈顺发”香皂,在四人身旁各放了一份香皂肥皂,正待解说香皂肥皂用法,用行先生便先开口说道:“咦,此是何物?还有茉莉香味?”说着,便拿起一盒“冰葩淡雅”香皂,在手中翻看了一圈说道:“这盒子还挺精致,材质亦是不错,似是榉木?”说着,便看了看胡文善。

胡文善见此,便笑着说道:“梁先生真是好眼力!此盒正是榉木制作!盒中之物乃名为‘冰葩淡雅’的香皂,用来洗澡,能使得全身异常干净,可比什么‘澡豆’、‘胰子’之类的好用万倍!”

“‘冰葩淡雅’?这名字倒是不错,可是从前朝刘彦冲《次韵茂元茉莉花诗》中‘翠叶光如耀,冰葩淡不妆’一句而来?”坐在另一边的张子宜在胡文善进门时就闻到了茉莉花的香味,此番又听得胡文善说此物名为“冰葩淡雅”,瞬间就想到了“翠叶光如耀,冰葩淡不妆”这句诗,也就顺口问了出来。

“此名乃文善家父所取,文善也不知源出何处,想来应是出自此句诗中!”胡文善便也照实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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