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身后的老板说道是，双手环抱，“我看姑娘也快失血过多。”
此话说来，林拾一才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果不其然，手上肩上的伤口都汩汩流着鲜血。
刚刚跑的着急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
老板端着两瓶药膏过来，放在桌子上。
林拾一警觉地抬起头来，扫过那个药膏。
“别担心，我可不害你，我说了是江湖道义。”
“你是江湖中的人？”林拾一抬眼，陡然想到了什么，“不知道是哪个门派？”
老板哈哈大笑。
“姑娘，我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一定不是江湖中的人！哪有人一见面就问这些的？”
林拾一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轻声一笑，到也不知道有这些规矩。
老板倒也不介意，反倒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拾一，瞥眼看她朗目疏眉，纵然面上沾染了血迹，倒也掩盖不过星眸当中的抹抹戾气。
“你不是这儿的人吧，看你这说话的语气和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八成是京城的人。”
林拾一一顿，睨了一眼老板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勾起嘴来，“京城……跑过来此处的，莫不是和平军那一边的？你是襄王的人？”
“你是何人？”林拾一倏地站起身来，面色一变，袖口的匕首出鞘，紧紧握在手中。
老板摆摆手，不以为林拾一如此的表现，“罢罢罢，别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我只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琢磨事情，看你这样就多加猜测了。”
世上真有如此能够推测之人？这老板是个侦探还是如何？
林拾一攒眉，眼珠一转，正看这一个侍女站在小娈面前，慢条斯理地给她擦拭着伤口。
她哑口无言，那老板真的是在帮助她们二人。
缄默片刻，她才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本不想牵连你们，只是若我不躲起来，后头的人只怕是会追上来。”
“这姑娘我倒是认识，当初她哥打她的时候，可是拖着一条街的打，那场面……啧啧，两道血痕就划过了一条街啊。”老板朝着紧闭眼睛的小娈努努嘴，手中比划着，煞有介事。
林拾一听得心头发凉，小娈这般瘦弱的身形，却被她哥这样五大三次的壮汉给如此蹂，躏，着实可怜。
她长叹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又看了看周围的布局，隐约觉得好像很是熟悉。
“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她瞥眼问道，没有看到此处摆放着什么东西。
老板嘻嘻一笑，却卖起了关子。
林拾一不想过多打听，既然老板是江湖中的人，想来也不好惹。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半晌，见林拾一没有了兴致，老板却又搭话问道。
林拾一抿唇，半晌，才幽幽道，“林沉。”
“行，在下栩冥。”
栩冥如是说道，幽深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探视的眸光，警觉而又不动声色。
林拾一瞥眼看了看窗户，此处天色黑得早，如今已经天色渐沉，她应该早些回去。
站起身来，看小娈上了药膏之后，伤口的地方更为红肿，整个人的脸蛋脖颈和身上，没有一块儿的好地方，肿肿涨涨，尤为可怜。
林拾一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却又不敢触碰小娈。
“你要走，也要等到伤口上了药再走吧。”栩冥说道，倒是分外热情，“我有一个好东西，给你看看。”
说罢，转身便掀开帘子，走入了里间。
里间，正看着一个身穿草绿色长衣的女人站在柜子前面，正是方才给小娈上药的姑娘。
瞥眼看栩冥在一处小巧的黑色翻盖箱子里面找着什么，走上前去，偏着头，抵着栩冥的下巴，“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何须找如此药草来救她？你都知道她是跟着平军来的，没准引火烧身。”
“我们这等人会引火烧身？”栩冥失笑，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末了，拿出一个浅草色的瓶子，微微一笑。
“那你说为什么就偏生要这样热情？”
“那姑娘看起来很是特别……再者，她身后的势力不俗，旁人不知道，难不成我们还会不知道吗？如今京城中是什么样的情形，又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有和皇上抗衡的本事？”
姑娘略略沉吟，良久，摆摆手，“襄王？”
栩冥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精光神色，走上前来，倒是颇为安抚地揉了揉那女子的眉心，安慰道，“别皱眉头了，别担心，有我在，怎么会有事呢？”
说罢，转而走向了林拾一身边。
“这草药是我多年前得到的宝贝，治疗伤口一绝。”
林拾一受宠若惊，看栩冥这个架势，倒像是将自己的宝贝都拿出来，赶忙摆摆手，“我是个粗人，不需要这样名贵的药膏，随便用金疮药便是了。”
“没听说过女儿家说自己是粗人的。”栩冥攒眉，若有所思道。
打开了盖子，便塞入了林拾一的手中。
林拾一本想回绝，可是忽然问道那药瓶里面熟悉的味道，低下头去，细细看着那青草色的药膏，又捻了小小一点问了问。
“如何，是不是甚好？”见状，栩冥笑道。
“你这个药草是从何而来？”林拾一道。
栩冥轻笑，倒是颇为得意的样子，“这是当年我从圣手毒医的手中拿来的，他输了我，才把这个给了我。”
“圣手毒医？行渡舟？看起来你还去过北离？”
林拾一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凑巧的事情，虽然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行渡舟了，不过在此处竟然还能遇上他亲手配置的药膏。
若是出自行渡舟之手，那药膏的药效必定是没的说。
“看起来你很是了解这些事情。”栩冥惶然，笑道。
“那是我师父。”林拾一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如此说。
虽然行渡舟自称为自己的师父，不过自己什么医术都没有学会，估摸也比不上那些留在京城宅子里面的徒弟吧。
栩冥蹲了半晌，不知是否是被惊道了。
末了，转着头，上下打量着林拾一，若有所思。
眼角掠过一丝讶异和怀疑，他道，“不对，我不信，你方才还同意你不是江湖中的人。”
“我确实不是江湖中的人，可行渡舟确实是我的师父……他和我娘关系还很好呢。”
“你娘就是唐家的那个女儿？”栩冥了然，挤了挤眼睛，“当年江湖都在盛传，行渡舟因为一个唐家的女人失魂落魄，还说什么以后不配救命药，过了几年还不是和没事儿人一样。”
那大抵是因为唐雨嫣那时候死了吧。林拾一心中撺掇着，撇撇嘴。
不过既然是行渡舟的东西，她就不怕没办法再弄来一个，便先上了点药膏。
此时，窗外已经是月亮高照。
她暗想不好，赶忙站起身来要离开，若是赫煜宁在州府中等了这么久还没有等到自己回去，必定是要着急的。
她瞥眼看了看小娈，沉吟片刻，才回过头来，道，“如今我没办法带着她回去，还请你帮我叫一辆马车可好？”
栩冥颔首，自从知道林拾一就是及行渡舟的徒弟之后，态度倒是略微有些佩服。
二人走到楼下，刚想开门，却见栩冥面色闪过一丝警觉，“等下！”
“怎么了？”林拾一心中一紧，怀疑是小娈的哥哥追上来了。
可是侧耳一听，却听得外面刀马声不止，士兵的怒喝声，火光燃烧的声音，还有哀嚎声，俨然是在一场大战。
“怎么会同一人打起来了？”林拾一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撸起了手中的袖子，严阵以待。
“我开小门看看。”栩冥说着，打开了门上头的小门，投眼望去，外头果不其然混战一片，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街道，地面上一片狼藉，什么东西都有。
林拾一瞥眼看去，却看一个士兵冲上前去，一大，波人围绕在此处。
“搜。”
一声冷喝传来的，带着几分恼意，“把那个地方挖出来，反正……怎么样都要找到人！”
是寒禹！
林拾一脸色闪过一丝喜悦，回过头去，看着栩冥，“是我的人来了。”
“你的人？”栩冥挑眉，故作不解。
“是，是襄王来了。”林拾一一顿，又解释道。
“姑娘你是襄王未过门的妃子？”这会儿，栩冥却又笑了起来，两弯眼勾起好看弧度。
林拾一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件事亲栩冥是从何论断，只是看着门外都是熟悉的人，赶忙便推门而出。
刚出门，果不其然就闻到了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味。
“什么人！”
两侧的士兵长枪对着林拾一，紧张地大喝。
寒禹侧目，看着火光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
揉了揉眼，确定没有看错。
“我的姑奶奶啊！我的林姑娘啊！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一路猛跑而来，有些踉跄，站在林拾一面前，一晃眼就看到她浑身是伤，更是吓得不行，“天哪，林姑娘，你去了何处？”
林拾一抿唇，有些讪讪，还是头一回见到寒禹这般，“我本来想去找和西域通信的地方，不小心就被他们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