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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雨同舟蝴蝶岛

不知不觉间,上官洁和林芊影来到杭州府西湖边。二人上了停靠在湖边的一艘小船,给船夫打赏了些银两,船夫便划船顺流而下。上官洁立于船头,眼见春日明媚,烟波缥缈,一片欣欣向荣景色,不禁吟诗:“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风日晴和人意好,夕阳箫鼓几船回。”林芊影听他吟诗,也从船内来到船头,与上官洁并肩而立。林芊影说道:“此去峨眉山不知还有多远?”上官洁见他脸有忧色,安慰道:“峨眉山虽远,我们走水路,会快一些。但愿我们能早些到峨眉山,你姑姑能及早相助,早日摸清这群紫衣人的底细。”林芊影心中稍宽。上官洁不禁挂念起爹娘,不知他们是否安然无恙,又想到当今天下大乱,群雄纷起,时局多变,驱除鞑子不知何时才能成事,天下百姓何时才能安享太平。二人各怀心事,伫立船头。

船行至深夜,四周寂静,二人已回到船内,闭目养神。忽然刮起一阵大风,一朵巨浪打到船上,船身起伏不稳。林芊影惊醒,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船身剧烈摇晃,他难以站稳,脚底踉跄,眼看就要跌倒。上官洁眼疾手快,抱住林芊影的身躯,感觉身躯微微发抖,温软如玉。上官洁这些日子从未跟林芊影如此靠近,此刻抱着他的身躯,顿感不妥,赶紧将他放下。林芊影挪了挪身子,斜靠着船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上官洁见他不言语,故意说道:“谁想今夜起风,湖里起浪,不知会不会有雷公打雷?”话音刚落,雷声轰隆,吓得林芊影一脸惨白,方才脸上的飞红瞬时消失不见,他紧紧拽着上官洁的衣袖,死也不敢松开。上官洁见他怕的如此厉害,心中好笑,任由他拽住衣袖,说道:“今夜只是打雷还好,若是下雨就糟了,不知天亮能不能到达岸边?”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林芊影。林芊影嘟囔道:“只盼不要下雨才好!”雷声又响了几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雨点密集打到船身,犹如在船身上打起了鼓,林芊影脸上更加惨白,说道:“糟了,糟了,又下雨了,上官哥哥,这天气,你说啥,啥就准,还是啥都不要说啦!”上官洁见林芊影如此天真可爱,哈哈大笑,忽然想到怎么没有听到船夫声响,连忙拉起帘子,船夫已不见踪影,想必方才一阵浪花,他立足不稳,摔进湖中了。上官洁心想:船夫不过才赚了一些银两,却赔上了性命,人的一生确是难以预料。上官洁对林芊影说道:“现在风浪大,船夫也不见踪影,我们还是呆在船里!”船里空间狭小,二人互相看着,林芊影一脸羞红,转过脸去。船行湖中,风声、雷声、雨声夹杂,二人也无处躲藏,只能在船内呆着,听由天命。一夜无话,小船无人操持,也到不了岸边,就在湖上随波逐流,漂流至远方。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上官洁待到雨停,出了船身,见五丈外是一座岛,岛上郁郁葱葱,绿树成荫。上官洁心想:不如停靠岛上,再作打算。上官洁拿起船头的木桨划水,小船也慢慢向岛靠近。

到了岸边,二人正待上岸,一阵箭雨急射而来。上官洁护住林芊影躲入船里,偶有射入船里的箭都一一被上官洁掌力拍落。只见一群紫衣人抬着一顶大轿子,来到岸边,轿子里的人却不露面,清脆的声音从轿子里穿透而出,说道:“阁下报上名来,擅闯蝴蝶岛,意欲何为?”上官洁说道:“鄙人上官洁,我二人乘船,不想途中遇风雨,迷失了方向,想暂避岛上,多有打扰!”轿子里的人从轿子微微拉开窗帘,从缝隙中看了一眼上官洁和林芊影,说道:“那二位随我来!”说完,轿子掉转方向,向岛上树林而去。上官洁向林芊影使了个眼色,二人随这群紫衣人穿过树林,来到岛上山庄。山庄里鸟语花香,处处弥漫着沁人的香味,曼陀罗花、菊花、桃花等各式花朵争相开放,花蕊上有几十只蝴蝶翩翩起舞,黄的、白的、黑的,五彩斑斓,如幻如梦。上官洁自小在蒙古长大,哪见过如此雅致的院落,不禁讶然。林芊影是富庶人家出身,倒是见怪不怪,推了推上官洁,说道:“上官哥哥,我们赶快入内瞧瞧。”一位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已然坐在屋内正中央的椅子上,两旁各有三名紫衣人持刀站立。上官洁拱手,说道:“多谢岛主收留我二人,不知岛主如何称呼?”紫衣女子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道:“我并非岛主,我爹才是岛主,他现在不在岛上。”上官洁只觉她的嗓音似乎在何处听过,说道:“我二人在岛上打扰两天,风向转变,即刻乘船归去。”

紫衣女子咯咯一笑,说道:“我正缺人陪我玩耍,你们不妨多住两日。来人,请二位贵客到大厢房休息。”林芊影脸上微红,说道:“我才不要住大厢房,我要单独住一间。”紫衣女子眼睛一亮,说道:“那就一人住一间厢房!来人,备酒菜招待两位贵客!”两位紫衣人躬身,说道:“是,少帮主!”分别带二人前往两间厢房。厢房里,布置颇为考究,有一张书桌,桌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架上尽是些历朝历代诗词,书香之气迎面扑来。二人安顿好,紫衣人送上酒菜到两间厢房。上官洁听爹说过一些江湖奇闻异事,担心酒菜有毒,便取出银针,插入酒菜,银针并无变色,心想:“看来我多虑了!”随后,放心吃起酒菜。林芊影毫无江湖经验,身边也无银针,大胆吃起来。一顿饱饭之后,上官洁和林芊影感到疲累,毕竟一宿没睡,就在各自房内休息。上官洁功力深,一个时辰就已醒来,伸了伸腰,精神奕奕走出房门,来到林芊影的厢房窗外,听他呼吸悠长,还在梦乡,也不惊动他,信步到山庄里逛一逛。说来蹊跷,山庄里一个人也没有,上官洁心想:“这些紫衣人到底上哪儿去了?”他瞥见一间大厢房,房门开着。他心中好奇,入内看个究竟,只见房里空无一人,墙面上挂着一幅画,五六只蝴蝶绕着一棵大树起舞,远方有个山门,门中似乎有座宫殿,宫殿正上方挂着一个匾额,凝神一看,却看不清匾额上写的是什么字。上官洁环顾一周,发现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定睛一看,惊得非同小可,这些书是武林秘籍摹本,包含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崆峒派、华山派绝技。上官洁饶有兴致,翻开摹本,每一页尽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他连续翻了几本武功秘籍摹本,皆是白本。上官洁心想:“秘籍无字,这山庄处处透着诡异,还是小心为妙。”遂合上书籍,重新放到书架上,正要走出房门。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一位十六岁左右的少女,身着白衣,容貌美丽,笑意盈盈,缓步走来。她说道:“小哥哥,你可认得我?”上官洁先前听她清脆的声音,似曾相识,此刻她现出本来面貌,立刻知晓她是当日比武现场遇见的蒙面女子。上官洁连忙说道:“认得认得,当日多有冒犯,请姑娘多包涵!我方才见房门大开,一时兴起,入内一观,心中有不少疑团待解!”少女抿嘴一笑,说道:“你有何疑团,尽管说来听听!”上官洁说道:“我见书架上有记录少林七十二绝技及各门各派绝学的书籍,不知为何却是白本?”少女笑道:“这些只是摆设,你要看真秘籍,可随我来。”说完,飘然走在前,向远处而去。上官洁连忙追上,与她并肩而行,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气,心想:“若是能常常与她并肩同行,该有多好!”二人出了山庄,不到一盏茶时分,来到一处山泉。少女说道:“小哥哥,走了一段路,你也口渴了吧,可饮一饮这山泉水,泉水有提神解渴之功效。”上官洁掬一口山泉水,一股甘甜味沁人心脾,顿觉神清气爽,口中呼道:“好爽!好爽!”他甩一甩双手上的泉水,抬头一看,在一块岩石旁有棵参天大树,不少蝴蝶正盘旋在大树上,互相追逐嬉戏,这场景似乎跟方才房间所见之画景色一致。少女笑道:“我们快到了!”参天大树之后,有条小路通往半山腰。二人一路快走,半山腰处有一座山门,少女忽轻忽重扣了九下山门上的铁环,山门方才缓缓打开,四位紫衣人分别立于山门之后。上官洁不禁惊呼,一座宏伟的宫殿映入眼帘,真如画中一样,宫殿中央挂着一幅匾额,画中看不清楚的字,此刻看得分明,匾额上写着“紫微宫”。上官洁在草原时,娘教导过他书法,暗道:“瞧这三个字,笔力遒劲,含意隽永,气魄非凡!”

进入紫微宫,少女带着上官洁来到一间房,房门上挂着一个“少林”牌子,房内书架上放着很多书籍,封皮上写着“金钟罩”、“旋风掌”、“一指禅功”、“壁虎游墙术”等七十二绝技。上官洁随意挑了一本,翻开一看,纸上写满了字,皆是练功要诀。他为之入迷,恍若无人,孜孜不倦通读起来,再也移不开目光。孙玉蝶见他沉浸在武学钻研中,悄悄出了房门。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上官洁对少林武学有了更深的领悟,他停下休息,方觉腹中饥肠辘辘。他出了房门,沿着长廊而行,见少女已端坐在庭院里,一旁石桌上备好了酒菜。上官洁来到少女一旁石凳坐下,说道:“姑娘,我有幸见识了少林七十二绝技,果然博大精深,令人爱不释手。适才专心研读秘籍,没有顾及姑娘,我先敬一杯酒,请姑娘海涵!”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少女笑道:“我说你是武痴,果然是个武痴,一见少林秘籍,如获至宝,足足看了几个时辰。我见你脸露喜色,沉迷其中,就从房里出来,特意给你准备了些酒菜。想来你也饿了,先尝尝,是否合你心意!”说完,用筷子夹了个鸡腿到上官洁的碗内。上官洁这几个月来心忧双亲安危,勤练武功,不敢怠慢,今日受到少女如此关怀备至的款待,心中感动,眼睛不禁湿润。少女瞧见,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上官洁,说道:“一个大男儿家,怎么哭了?”上官洁闻到手帕上有香浓脂粉味,摊开一看,手帕上缝着两只蝴蝶,一白一紫,色彩鲜艳,甚是好看。他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少女说道:“这手帕就送给你了,来,多吃点酒菜!别饿着了,说我款待不周!”上官洁尝了几口菜肴,甚是可口,赞道:“好吃,好吃!”他好奇地问道:“敢问姑娘芳名,这岛名叫蝴蝶岛,可是因为岛上有不少蝴蝶?”少女说道:“我知你有不少疑团,让我慢慢说予你听。我是岛主的义女,姓孙,名玉蝶。我爹说,他年轻时曾去过一泓泉水,泉上有一棵大树。每年四月,树上开花,如蛱蝶,栩栩如生,与真蝶无异,故引来上千蝴蝶,飞舞泉面,五彩斑斓。我爹以之为奇观,便引了不少蝴蝶到岛上,故取名蝴蝶岛。”上官洁问道:“上回比武,我看姑娘武功不错,可是你爹传授?今日我仔细研读少林秘籍,感觉姑娘武功似乎跟少林武学有相近之处?”孙玉蝶笑道:“你所料不错,我爹跟少林有些渊源,传了些少林打根基功夫给我,我嫌少林功夫过于光明正大,就从旁偷学些各门各派奇招,用作防身。你指明挑战之人,是我的师兄王志烈,也是我爹的亲传弟子。幸亏你当日未与他应战,他修炼了我爹独门绝技天煞掌,这门功夫练至高深处,外化为形,一团黑气,十分厉害。”上官洁问道:“孙姑娘为何不练这门功夫,若是身怀此功,当日我便不是姑娘敌手了。”孙玉蝶笑道:“天煞掌不宜女子修炼,若是女子修炼了,脸上、身上长毛,可惜我是女子,否则焉能让你扯下我的面纱?我爹这些年,忙于俗务,经常不在岛上,等我爹回来,你可千万莫说我曾带你去过那间少林的房间。”上官洁心中一动,说道:“孙姑娘,你可知晓江湖中近些年出现了一群紫衣人,不知这和你爹有何关联?”孙玉蝶说道:“小哥哥,今日你进了这座宫殿,可看到宫殿牌匾上的字了?”上官洁脱口而出,说道:“紫微宫!”孙玉蝶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紫微宫。紫微取自紫微星。我爹心心念念不忘的是驱除鞑子,还我汉人江山。多年前,我爹成立了紫清帮,招揽江湖志士,共襄推翻元朝暴政。”上官洁连连点头,说道:“岛主志气难得,鞑子已统治中原百年,苛捐杂税,欺压汉人,民怨沸腾,正是气数已尽之象。蒙古人若不能得民心,即便得了天下,也必被百姓所唾弃。”孙玉蝶掩嘴而笑,笑道:“瞧你年纪不大,倒还懂得不少道理。我爹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紫清帮四处招兵买马,入帮之人身着紫衣,如清水一般汇聚成江河湖海,亦能覆元朝之舟,还天下清正。紫清帮成就大业,正需要人手。小哥哥,不如加入我帮,共谋大事。”上官洁心中澎湃,正想回应,忽然想到爹娘境遇,说道:“孙姑娘,我有个疑团待解。我与爹娘常年居于漠北草原,贵帮既然高义,为何派出紫衣人擒住我和爹娘,至今我爹娘仍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孙玉蝶惊道:“你爹娘是谁?”上官洁道:“我爹是江湖闻名的上官寰,我娘是萨拉闵。”孙玉蝶说道:“你爹娘之事,我有所耳闻,是我师兄王志烈所为。他也是好意,想让你爹加入紫清帮,号召群雄驱除鞑子。”上官洁愤然道:“我爹身中奇毒,武功全失,天下哪有这般好意?”孙玉蝶妙目盯着他,说道:“若是我救出你爹娘,又帮你爹解了毒,你可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上官洁说道:“若你果真能救出我爹娘,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你有何要求?是要我加入贵帮么?”孙玉蝶脸露喜色,说道:“那倒不是。我现在还没想到是什么事,待我想到了,就会跟你说啦!”上官洁心中稍宽,说道:“只要能救出我爹娘,上官洁上刀山,下油锅,任凭姑娘吩咐。”孙玉蝶笑道:“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啦,只要你记着今日的承诺就好。”她与上官洁相谈甚欢,心中甚是欢喜。上官洁想起林芊影,说道:“我与姑娘出来时,我的小兄弟仍在房内休息,还未醒来,现在天色已晚,我想回去看看他是否醒了。”孙玉蝶幽怨地说道:“你一路与他结伴同行,还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你如此聪明之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上官洁知她话中有话,一阵惘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孙玉蝶狠狠盯了上官洁一眼,说道:“你如此挂念他,那么,我和你一起回去找他。”说完,带着上官洁回到山庄。到了林芊影的厢房,只见房门大开,一桌备好的饭菜未曾动过,房内空无一人,已不见他的踪影。上官洁心中焦急,说道:“我答应他爷爷送他去峨眉山,如今他失踪,我该如何向他爷爷交代?”孙玉蝶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只要他还在这蝴蝶岛上,我们必会寻到他。”她拍了九下手,三位紫衣人来到她跟前,她吩咐道:“通知岛上帮众,速速寻找我的贵客,若是有人寻着贵客,不得怠慢!”三位紫衣人得令,出山庄而去。上官洁先前疑心是她暗中所为,见她如此吩咐下属,心中惭愧:“原来是我错怪她了!”不一会儿,一位紫衣人打探回来,说道:“禀报少岛主,已查明是东海老妪把贵客带走,如今身在后山山洞中。”孙玉蝶双眉微蹙,说道:“东海老妪不知是何居心,岛主尊她为上宾,她却掳走我的贵客。”说完,她带着上官洁前往后山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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