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肖军正一脸嫌弃的扯着手上的五彩缕，花金虞问他怎么了
肖军“我一个男孩子带这个太丑太丢人了”花金虞哈哈哈笑着嘲笑他。
回到她之前沐浴的屋子，红喙正好洗完，芹婶给她绑着五彩缕，看花金虞进来拉过花金虞抬手从身旁罐子里沾了些东西用手指在花金虞脑门上画了个“王”字，红喙也笑着凑过来沾了手往花金虞两边脸蛋上抹了两点。花金虞转头朝一旁铜镜照看，转头疑惑问芹婶“这是什么呀？”
芹婶笑“跟你手上的五彩缕是一样的驱邪避毒的，好看，去吧。喙喙洗完了，水儿你帮我叫你小萍姐过来我娘俩一起洗”
花金虞双手做胡须状往两颊一抹装大老虎势扑了一下“嗷呜”一声，转身笑着跑出去找王萍。
院里各处门楣都被插了菖蒲艾草挂上了彩葫芦，想来王萍应该是弄完回了自己屋。
花金虞敲了敲肖萍儿房门“萍儿姐姐，芹婶婶说让你过去一起沐兰汤”
屋里肖萍匆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褥子下盖住，然后起身开门，花金虞进了屋看到床案桌上王萍之前剪彩葫芦剩下的材料拿起一个小葫芦托在手心问“萍儿姐姐，原来门上那些彩葫芦都是你自己做的呀，好漂亮呀”
肖萍儿害羞道“没有，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难得我也不会，别人家叠蝴蝶折桃子兔子好多花样呢，我手笨就只会这个”
花金虞掂着手中的小葫芦轻轻吹气看它摇摆“我觉得很棒很厉害呀！”突然眼尖看到床塌下漏出一角艳红色的布角还带着穗穗，花金虞手欠也快一拉就扯出一块大红色上绣着鸳鸯并蒂花的大方巾。
绣工虽不精致但能看出绣得人的仔细认真，因那鸳鸯和并蒂花虽绣的不像却连每丝羽毛和花蕊都细细绣到了。
肖萍儿一看她从褥子下扯出了这块布惊呼一声，上去一把夺过背在身后侧头不语。
花金虞僵着手愣住回神笑道“萍儿姐姐，你手很巧的呀，这个也是你绣的吗？好漂亮啊！这是要做什么用的呀”
这时芹婶从屋外进来边说“怎么这么磨蹭呀，干嘛呢？水都凉了，快点！”
肖萍儿听到惊慌的把背在身后的手更紧的藏了藏。
花金虞回头笑看向芹婶儿“萍儿姐姐手好巧，原来院子里的彩葫芦都是她叠的呢，还有刚才我看她绣的红布巾也好好看呀”
芹婶笑“她呀手拙得很，我平日教她做这些反而是小军弄的秀气”说完面露疑惑“红布巾？”
肖萍儿听到神色变得更加紧张，芹婶看了心里起疑回身问花金虞“小水，你刚才是在哪看着的红布？”
这会花金虞也隐觉出了气氛不同，有些犹疑得指了下床塌。
芹婶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褥子，从床里噼里啪啦掉落好多东西，崭新的胭脂水粉和小铜镜梳子，大红的绣鞋和绣了一半的嫁衣。
芹婶站在床前看着这一床一地的东西静立了一会儿，捡起一盒脂粉看着崭新的脂粉抬头对肖萍说“这是谁的？哪来的？”
“嗯？”拿着东西问肖萍儿。
看肖萍儿不支声，心里有了答案失望道“从你出外上工，我从不让你往家交一分钱，就想着女孩家在外赚钱不容易，我看你平日用钱有些大手大脚我没想你能攒钱，只想着别屈着你，让你能自己留着钱买你喜欢的东西，也知道你嘴馋，女儿家手里有些钱不容易被人骗，想吃的想买的能自己随时买。可我，没让你自己攒着钱去置办嫁妆嫁人呀？！”
说着芹婶眼泪就下来了“我养你这么大，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吭都不跟我吭。你就打算这么悄么声的把自己嫁了嘛？！啊？！”
说到这芹婶情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坐在地上痛苦流涕，这响动让屋外的其它人都进了来，连着刚刚下工回来芹婶的丈夫。这是一个很高壮的汉子看着样貌就是个十分憨厚到有几分傻气的人。
芹婶丈夫“这是怎么大过节的？！你又哭啥坐地下，让人笑话”
芹婶回头哭着朝他说“你闺女儿明儿个都要偷偷把自己嫁人了！你都不管”指着地上床上的东西。
芹婶丈夫也愣住了。
肖萍儿此时已经把那自己绣的鸳鸯红盖头拿到了身前低头不语。
芹婶哭道“到底是谁？！让你不敢告诉我，就敢和人私定终身？！！你胆子太大了”
泪水顺着肖萍儿脸颊落在面前的地上，王萍抬头也是泪流满面哭道“娘，我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才不敢告诉你的。是，河西村的周家”
芹婶“周家？”
肖军插嘴道“姐，是不是我们上回接你回来那家”
肖萍儿点头
肖军“就是那人？！”
肖萍儿又点了点头
芹婶道“小军你知道？”
肖军接着就把那天他们去接王萍的经过跟芹婶说了。
芹婶听完道“就是西河村姓周的那家？没田没地就靠那小老头在村里教人识字赚钱，媳妇瘫痪很多年了吧，家里四个大小子穷的都快穿不起裤子了！一个快半老徐娘的丫头不嫁人还在家呆着天天就知道捧本书，这么穷家里还养四条大狼狗。这是个什么人家，就这样的人家你要嫁？！”
“你嫁过去就是活活受罪！受不完的罪！吃不完的苦！喊不出得累！”
肖萍儿哭着道“我愿意嫁，我愿意为他照顾他们全家照顾他娘他爹他弟他姐还有他！我愿意！”
芹婶气得发抖“你。”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迷了心窍这般”
肖萍儿道“我心疼他，他家现在不是靠他爹教书赚钱，根本没人去跟他爹学字赚不到钱，他哥姐和两个弟弟全不赚钱在家，他家现在全靠他一个人赚钱养家，他一个人去矿场运材料，又和人合作给人家订窗子，他累的抬不动腿，但回家只要他娘一唤他就细致入微的照顾哄他娘开心。他是个好人，是个孝子。娘，他…”
芹婶抖着声道“在家，我都不舍得让你干一点活，你平日偷懒耍滑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弟干，你现在说要去照顾别人一大家子！
你心疼他！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心疼心疼你自己的娘呢？
你长这么大都没给我端过一碗水，给我擦过一次头发。
从小你就野，一干活就抓不到你人影。
平日我和你爹也忙，我俩回来你们就睡了，我刚刚还在想这回咱们娘俩好好洗回澡，让我闺女儿给我也擦擦背，结果……………”芹婶捂着脸哭道。
肖萍儿也蹲下身凑近“娘～女儿错了”
芹婶道“那你便和他断了，我不可能允许你嫁他的”
肖萍儿激动哭道“不，娘，你就让我嫁给他吧，求您了！”
芹婶道“你若要嫁他，从此就别认我做你娘！”
肖萍儿大哭道“娘！我已经，我已经非他不可了！”
芹婶面露惊怒“非他不可？！”抬头仔细看肖萍儿神色，忽然起身整个身子开始颤动，看着王萍道“你，你…你！”摸着床上扫床的扫埽就边哭边往王萍身上狠命的打去。
花金虞在旁边看着她们哭心里很是难受，忍不住上前拉住芹婶衣角，“芹婶婶，你别气别哭了，是金鱼儿的错，你别打骂萍儿姐姐了……”
百里长安把花金虞拉回来摇摇头，花金虞忧伤疑惑的抬头望他。
百里长安对旁边芹婶的丈夫道“叔，你好好劝劝芹婶儿和萍姑娘，今日不方便我就带着白水和红喙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又转头嘱咐旁边的肖军“事情已经如此，好好想个办法才是，好好平和她们，莫伤了母女俩彼此的心”拉着花金虞走，花金虞却有些不愿，百里长安摇了摇握着她的手，花金虞担心的扭着回头看边跟上。
芹婶丈夫把百里长安三人送到院门口，三人正要离开却见芹婶发丝凌乱抹着脸从屋里急追出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这午饭还没吃呢，我这就去做去”说着招手示意丈夫留客自己转身就要奔灶房去。
百里长安道“婶婶，白水她吵着等不及去要逛集市了，就不吃了，嫁女儿是大事，母女俩好好聊聊别伤了和气。我带白水红喙就先去逛集了，改天再来拜访尝尝您手艺”
芹婶停住身，转回来收了强挤出的热情客气笑容顿道“那，行。改天我再多做几个菜，今天有点匆忙了准备的有些晚。
啊，那，我去拿几串粽子你们拎着走吧，还有那五毒饼也装点儿还有你买的，也拿些回去吧，那么多我们吃不了的”
百里长安温润笑道“别忙了婶子，我们去逛集拿不了，下次得空再来吃”
芹婶停下手道“那也行，那，明后天我就让小军给你们送去”
百里长安“就粽子和您做的无毒饼吧，别的就不要了”
路上花金虞忍不住问百里长安“长安哥哥，你刚才为什么拦我？不让我劝芹婶婶”
百里长安道“芹婶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我们留下并不能帮到她们什么，这是家事，我们的过多的劝慰反而会让芹婶一家觉得失了颜面，借机告辞还能让芹婶一家稍缓冷静一下”
花金虞低头愧疚道“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手欠去拽萍儿姐姐的床下红布，芹婶一家也不会吵起来不高兴，芹婶婶不会生气萍儿姐姐也不会挨打伤心。大家还在好好过节呢，都怪我！”
百里长安抓过她纠结的小手分开道“不怪你，这件事儿迟早都是要被发现的，若是真等到萍姑娘要嫁人时芹婶才知道，那才是难以挽回，所以你反而是做了件好事”
花金虞“可我还是觉得很愧疚，很难过”
百里长安撩开车帘，转头温润笑道“金鱼儿你看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