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子,李亨。”
张念听后,心中一惊,问道:“他是太子......难道你所说的至亲之人是?”
陈安点头回道:“不错,太子的一生都是坎坷的,娘胎时就险些丧命腹中。之后安定生活在十王宅,直至太子被废杀,他被立为太子后,处境开始变得难堪。之后的他心情郁闷亲身前来食为天饮酒,我也是在此时与他结识。”
陈安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又道:“他虽为太子,可在‘仕途’上命途多舛。说实话,大唐国力雄厚八方来朝,这是硬生生打出来的天下。可上任宰相作为国之栋梁只懂得攀炎附势,揣摩圣意,没有一丝治国的才能,却能高居宰相之位十九年。而新任宰相更是凭借关系,同样是投其所好,同样是阿谀奉承。身在要位却好大喜功,乱用兵权向邻国发起无意义的战争,二十万将士暴尸荒野,名不聊生。而这种人买卖官爵,胡作非为,如今竟然还在相位,祸乱朝纲,不顾百姓死活!”
陈安说到这里早已高声呵斥,显然早已看不惯这些年来的乱世。
张念没有想到,这看似繁盛、安居乐业的大唐,竟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二十万将士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于边境,不仅使他们的家庭破裂,还会使大量的土地荒芜,无人耕种。
陈安深吸口气,再说道:“太子早已看不惯这等无能之辈,可自己的请愿皇上无动于衷,多年来不管不顾,更是将他们二人作为打压太子势力,平衡朝堂的手段。后来更是为了自保自断臂膀,任凭摆布。如今的他在朝堂上势力微弱渺小,无法抗衡他人。所以,他想见你一面,见你这位圣人之姿的一面。”
张念静静的听着陈安的话语,双眸一直关注着陈安的神色表情。这一年多来的相处,张念深深知晓着陈安的为人。他虽然身位大唐贵族,家世显赫,可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官家弟子气息,反而是因为出身军旅世家,就算自愿身在食为天做一位普通厨子,身上也有一种军旅气息。当他说到无数将士冤死时脸上的表情很差,哀伤中带着些许愤恨,这也证明着陈安的心一直含着对沙场的热爱,对保家卫国的决心。
陈安看向张念,神色严谨的说道:“抱歉,我已经替你答应了,所以希望你能亲自前去见他一面。”
张念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看着陈安的眼睛,问道:“你能感觉的出,我们的这位太子是一位真正的明君吗?”
陈安摇头道:“是否是明君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他如今心系百姓,想要让大唐更加强盛,让子民安居乐业,不再饱受战乱之苦。当今圣上当年也是一位明君,对内节俭用度,舍弃奢侈之风,提拔才干稳固朝堂,对外开拓疆土,收付失地,八方来朝,成就出如此盛世。可如今也是目光短浅,奢华度日,随意发动战争,打破了边境安宁。若是还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管大唐底蕴有多厚实,迟早也要败光。”
这一系列的话语,惊动了张念的内心。他深深的看着陈安,沉默不语。
陈安看着张念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张念摇头说道:“既然你都说他们父子二人关系冷淡,我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前去和他见面。”
陈安听后,瞬间明白,问道:“你是怕皇上知道你与太子见面,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张念点头回道:“如今神农丹还未拿到手,我不想节外生枝。”
陈安笑道:“无妨,这一点我早已考虑清楚。你若点头,明日午时一同前往食为天便好。”
张念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安知道张念难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与他相见时决不会有什么难以选择的问题。他不是想拉拢你,只是想见见你。只是希望未来某一天,因为这一面的关系,你会做出更适合他的选择。”
张念点头道:“好,明日我便与你一同见一见他。”
陈安笑了笑,说了句:“多谢!”
张念也是笑着对着陈安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安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张念醒来那日的上午,以及他对自己说想见一见张念时候的眼神。陈安想到这里,又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你们二人刚刚谈了些什么?”张小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夜色中,张小月似乎刚进行过剑法的修行,脸颊间有汗水滴落。此刻她正拿着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走到桃花树下,问道。
陈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事,只是想让他见一个人而已。”
张小月思索一番,突然说道:“莫非就是上次初试时与你交谈的那个人?”
陈安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月笑道:“猜的。”
陈安说道:“你可猜的真准。”
张小月坐了下来,说道:“其实,上次见他时我便感觉他不是一般人。当然,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不过他不一样,他从形貌气质来说像是位高权重之人,可眼神语气中却有一种迟暮凄凉的感觉。而如今想见小念这位圣人之姿的人,大多都是身在高位,若是用婚姻或是其他的筹码绑定了小念,便可保家族几世无忧。能让你亲自前来引荐,你又不喜朝堂中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了。”
陈安嘴角微笑,看着张小月说道:“不错,全都被你猜中了。”
张小月则摇头问道:“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朝中年轻的新进官员?还是某个家族的公子?”
陈安大笑几声,摇着头说道:“他可不是什么朝中新进的官员,更不是什么哪家的公子。”
张小月见陈安屡次转移话题,就是不肯说出实情,于是正色道:“究竟是谁?你就别卖关子了。”
陈安见张小月如此神色,叹了一口长气,低声道:“他啊,就是当朝的太子。”
张小月听后,整个人微微一愣,问道:“当朝太子?那也就是说,他是如今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陈安点头。
张小月的脑海中再次想起初试时与他见面的场景,想起他那略带沧桑的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国之储君该有的神色。
陈安见着张小月如此神色,心中知晓她为何会露出如此神情,说道:“你是在想为何堂堂的一国太子,神色气质远不那般潇洒开朗?”
张小月一顿,点了点头。
陈安苦笑一声,说道:“说实话,我刚将此事与张念细说完。”
张小月说道:“那你再与我说一遍。”
陈安顿了下,叹息道:“行。”
于是,陈安将李亨的事迹又与张小月说了一遍。张小月听后,沉默片刻说道:“那位宰相便是李林甫吧?”
陈安点头。
张小月的眉目开始皱起,说道:“此人在当年天师院一事中也在暗中推波助澜。他身居高位,一声令下,无人胆敢反抗。”
陈安点头,此事他自然也知晓一二。
张小月继续说道:“既然他是太子,又与玄宗关系冷淡,你这样让他见太子,会不会影响到他拿取‘神农丹’?”
陈安回道:“没事,此事我早已做好打算,不会碍事。”
张小月听陈安这么说,也就放心的点点头,说道:“没想到身为皇室中人,日子也不会平安太平。”
陈安冷笑一声道:“皇室中血脉亲人互相残杀早已见怪不怪,大义灭亲才可保全自己,最终成就大事。皇子为争皇位斗的头破血流,公主或是陪嫁、或是和亲,成为权力的工具,这些也都是皇室中简简单单的事。”
张小月听后,沉默片刻后说道:“人心难测,可始终是围绕着名与利打转的。”
陈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摇头说道:“哎......今日听到太多的烦心事,搞的我神魂起伏不定,不得安宁,看来今夜我要早些休息才是。”
张小月抬头望月,今夜月白风轻,实属一个绝佳的月色。谁能知晓,今天接连发生诸多事件,就算暴雨之后虹霞现身天空之中,也难消人心深处的焦躁。
张小月点头道:“嗯,早日回去歇息吧,明日你还要筹备小念与太子之间的见面,所操心思定不会少。”
陈安点头,对着张小月微微笑道:“嗯,告辞了。”
张小月同样一笑,目送着陈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随后她又站起身来,拔出天师剑,走到空旷的地方,运转灵力修为,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天师院自然不能光凭小念一人,我也要变得更强才是!爹娘,女儿离你们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银河悬挂在夜空,无数星星闪动着动人光芒。北斗七星之下,正对天师院上空。此刻有两颗星星,仿佛更加耀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