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林锋轻呼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一团团不可名状的黑色烟团纠缠翻滚，将阳光绞散，落下一道道斑驳的碎光。远处的楼宇早已坍塌，成为一片崭新的废墟，有人小心翼翼的在其中翻找着可能存在的食物——哪怕已经变质。因为战争，这里已经几乎见不到什么动物了，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哀鸣，都让人感觉悦耳，有种生的喜悦。
树木早已焦枯，河流也早已被截断——这好像还是上级为了限制那帮复兴军而做的，现在到成就了自己的困境。左侧仅存的百货商店早已被搜刮一空，用作临时的指挥中心。物资已经快要耗尽了，而那些被重点搜刮的食物或者淡水，更是在两天前就已耗尽，所以现在的一大困境，就是食物和淡水的供应。
空气燥热的属实让人烦闷，口渴的焦虑也愈演愈烈，周围也没有什么工厂，毕竟身处城区，不然那些工业淡水倒也是可以勉强应付。
“王斌失血过多，处理了吧。”“是。”不用看，林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百货商店后方大约800米的位置，那里是专门堆放、焚烧尸体的，为了防止病菌传播，还挖了一个大坑。其中大部分被处理的尸体倒不是在战争中死去的人的，而是经过计算，得出救治成本高于这个人以后在战争中所能创造的收益，所以处理掉的。很明显，那王斌就算还有救治的可能，也不会再有什么希望能够活着了。这样合理的利用一切资源才是正确的吧。
两天没有喝淡水了吧……食物呢……多久没吃了？林锋不想去细细计算，那毫无意义，反而会让自己饥饿口渴的感受更加强烈。
“滋……滋滋……淡水……百……集……滋滋……”
“嗯？这是发现淡水了啊……”林锋抹了抹干裂的嘴唇，起身看向周围的人。总有人能够收到完整的信号，从而做出回应，自己只要跟着就好了——自己的传讯器在一次战斗中损坏了，但是现在没有空闲的传讯来替代，只能暂时这样。林锋环视一圈，所有人都仍然是面无表情……也或者嘴角会微微上扬？那也是微不可察吧，毕竟表情的僵化已经成了一个习惯。随着一个人起身，走向百货商店，越来越多的人起身跟了上去，林锋一路上跟着人群，到百货商店门口站定。
站在人群里，垫起脚望向商店内——一米七五的个头在这个部队中确实不是很高。那里正摆放着大大小小数十个水桶，里面都是些较为浑浊的水，或许说是把泥浆稀释了也可以。不过这些都是淡水，货真价实的淡水。
无需多言，人们自觉排好队，一个接一个的，取了一碗泥浆便让开了位置，留给下一个人，无人争抢，秩序井然。这便是追求效率的好处，那些感情用事的蠢货又怎么能理解？
林锋也取了一碗，随手在身旁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上扯下一块碎布，包在碗边，算作过滤，便仰头喝了下去。水并不多，倒是剩下来大半碗粘稠的泥浆。林锋随手挖出来抹在脸上，减少身体水分蒸发后，便把碗丢到一旁。只片刻，一股倦意便涌了上来。他们这个时候不会攻上来吧？应该不会。靠着一处楼宇残骸，林锋警惕的睡了……
他已经三天没睡了。
林锋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梦的梦，梦里只有无尽的黑，无尽涌动的黑……
总感觉生命，好像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复兴军，L城阵地。
王莽低头看着桌上的投影，沉默不语。良久，才把目光移开，“克莱恩上校，你对那一队仍旧固守在废墟的联盟军有没有什么看法？”克莱恩看着王莽，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一身刚毅迷彩下面，深藏在骨子里的疲惫，暗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报告，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探查出敌军的详细布置，再做打算，让我去吧，我会操作。”王莽皱着眉头，手在投影里一遍一遍的翻弄，仿佛在犹豫着些什么……
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人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泯灭人性，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什么他们就不愿接受人类有了感情和道德才能称之为人？效率，真的那么重要吗？利益，真的那么诱人吗？王莽无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毕竟，现在只需要赢得胜利就够了。
……
林锋缓缓醒来，看着周围的黑暗，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便麻木的等待着到交接时间换岗巡逻。身旁的尸体已被抬走，倒是显得空旷了些。良久，一些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让林锋猛然警醒，反手撑起身体，带上夜视仪，林锋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手不知不觉握住了腰间的laser-d-53（联合军标配单手持枪）。林锋调整着呼吸，身体细微的转动，以求能看到更多的空间。
“咔”又一声轻响在周围响起，林锋猛然俯下身去，脑海中瞬间勾勒出周围的地形细节，推算出所有的可能，做出最完美的规避动作。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趁着这个时机对我进攻，先排除无人的可能吧，排除在三点钟断墙后的可能，假定我处在射击死角……”
林锋脑海中重新计算，排除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只留下了三种，但无疑，这三种情况都不是非常有利，他都需要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呼……”林锋调整呼吸，选择其中一种情况，抽出枪，跨步向侧方跳去，一转身转到断墙后侧，抬枪欲射，却发现并没有人。这是一次赌博，很显然，赌错了。这个推算排除了，只剩下两种可能，但无疑，暴露的他已陷入了危机！“不好！”林锋发现没人后，近乎本能的向后仰倒，一道光束闪过，在胸前留下一道狭长的烧痕，已失了先机，林锋只得被动的躲避，就地一滚，缩到断墙后面，握枪的手因剧痛而有些颤抖，情况似乎正在恶化。但好在，他知道了敌人的位置……或许，这倒是一个机会？
“找到你了，蠢货……”林锋定了定颤抖的手，喃喃自语。没时间打量伤口，左手在胸前草草的抹了一把，痛感顿时被麻木取代。“只要知道了你的位置，我就有把握一枪毙命。”自语间，林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圆球。“你那一枪再往后一点好了……”
那个暗处的人也暗自懊恼，一般人本能都会是向前扑到断墙后侧做为掩体，自己那预判的一枪就完全可以洞穿他，怎么偏偏这里就违反了本能？那人正暗自凝神，准备等待下一个时机，一抬头却看见一个光滑的圆球被丢到空中，“他要干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一道光束在圆球上反射一下穿透了他的头颅。林锋伸手接住圆球，将laser别回腰间，起身来到那躲在暗处的人身边，搜刮一遍，得了两块电池和一瓶淡水两块压缩饼干，这才有时间打量自己的伤口。
“啧，这都都熟了啊……可惜不能吃。”林锋颇为可惜的砸了咂嘴。随着药效过去，刺骨的疼痛顿时涌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