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
皇帝淡淡的声响响起,李若澜叩谢起身,皇帝再指着一堆奏折让她查看,自己批阅另一堆的的奏折。
李若澜看了下整座案几上大约叠放着两三百册奏折,这还是仅仅今天一天由六部批阅呈上来的,便有这么多,难怪每一位皇帝都累得不行,每天必须早起上朝,还要批阅奏折,随时要接待大臣的的面见,做完这一切还要去想晚上到哪一位妃子那里休息,再丰昂的生活也变得没了味道。
无数皇子王爷,有野心的臣子都在争夺这顶宝座,在她看来这样的生活也不见得比普通老百姓要好到哪里去,至少人生要自由得多。
等做完这一切都已是快到傍晚时刻,单独用过晚餐,侍女将她引到修仪所处的房间,这间房间在乾清宫的右下角,所处仍是乾清宫的一殿之内。
侍女将她安排好,又送上了两套淡金刻丝牡丹长衫,这是修仪的专用服饰,李若澜看后欣喜,比较中性,并非纯女装,倒是了了她的心愿。
修仪因直属皇帝身侧的文职,随时需接待皇帝的召见,白天的活动范围都比较小,只有皇帝批阅奏折之后才可离去,不过一旦有事的话需马上过去,而夜间的活动范围就大了不少,整个禁宫都可以自由出行,然而也仅限于前朝和后庭而已,想要出宫的话却是没那么容易。
这样一来想要和陈涵和杜丰会面却是变得极为不易,她心想这刚来这禁宫之中,此事还得等皇帝对她彻底放下心之后再说。
月下飞升,宫中报时侍卫敲响了十二下铜钟,眼下已到了子时,余声袅袅弥远,更是彰显得宫中一片静匿,她刚来宫中还是安稳点的好,暂时不要四处走动。
她坐于书桌旁,卓侧摆放着瑞脑香炉,其中隔火熏香,屋内袅绕淡淡百合清香,素手持一本《京官名册》翻看,这是每月由吏部更新的在京畿范围内的官员名单。
杜丰在赵王府告诉她,户部这几年有吞税之嫌,近日他一直在追查此事,她便要协助此事落地,刚好在皇帝身边做了修仪,便有资格进入百章阁翻阅过往的税银簿,里应外合将此事给查清楚。
到了房中她便起笔着手整理关于考核官员一事,没想到随口一说皇帝就将此事给放在了心上,在这个时代能将社会主义思想融入到君王体系封建思想,她心想这祁国的皇帝倒也是一开明民主的国君。
之后她一面看户部这边的人员名册,一面对照计算相应的饷银数目,只是数目太多又繁琐,一时也难于算得清楚一二来,这户部既然在其中做了手脚,肯定是暗处动了手脚,明面上自然没那么容易查出什么线索来。
听到子时的钟声,李若澜已是显出倦意,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书,哪有不累的道理,皇宫之中晚餐的时间又早,落阳还没有消逝便用过了晚餐,又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现在是又累又饿。
顶着腹中饥饿的感觉,她想了一下还是先休息算了,下次抽时间找侍女寻一些点心备用,洗漱完毕,正准备入榻就寝,忽然门外响起了极轻柔的敲门声,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有声响来,不过她内力出众,听力又特别灵敏,这一点声响倒也逃不过她的察觉。
悄悄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人,是卸去了假面的陈涵,她见是陈涵来了微微惊奇,赶将他迎入屋内。
“若澜,果然你是住在这里,我来看你了。”
陈涵面带笑意,手中拿着以芦叶包裹而成的一物,在她眼前晃了晃,李若澜见到这个东西登时喜上眉梢,一把抢过来,一层层将芦叶剥开,里面是一只巴掌大小的三黄鸡,表皮烤得金黄酥脆,一打开整个屋子中便充斥着不尽清香。
她捏住一只鸡腿骨,轻轻一扯便连着一大片腱子肉落在她手中,此刻这鸡肉还异常烫口,一块鸡肉咬在口中烫得她合不拢嘴直喘热气,陈涵浅笑道:“这么烫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我又不和你抢。”
她咽了一口下肚,说道:“陈涵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连我肚子现在正饿都一清二楚。”
陈涵伸出一只手将她嘴角的油渍给擦掉,笑道:“要是我家若澜肚子饿不饿我都不清楚,我这个未来的夫君岂不是当得很失职。”
李若澜听她说夫君两字,一张小脸登时染得通红,也不反驳他的话,又咬下一口鸡肉,一张小嘴呜咽不清说道:“陈涵,你怎么知道知道这黄角楼的叫花鸡的暗语的?”
那日在山顶,她让陈涵去买来了黄角楼的叫花鸡,黄角楼横跨两个朝代历史足有一百多年,前朝陈国的时候是只侍奉皇族的民间美食,只给有直系皇族血统的买客或有暗语的买客出售,虽是换到祁国时代,黄角楼仍是如此,没想到那日随口一说,陈涵居然买到了这黄角楼的叫花鸡。
今日再次吃到这叫花鸡,她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还是想要问个究竟。
陈涵摇了摇头笑着道:“也是我刚到祁国的时候郑焱管家请我吃过一次,也是那次我才得知了暗语。”
郑焱?
李若澜闻言眉头一皱,印象中那位管家确实是少有的气度非凡的人物,当初在无名谷的时候他一人所拥有的气质和衣着打扮就远不像是平常人家装束,印象中只有那位醉金楼的楼主所含气质能稳稳压过他一头。
联想到整个无名谷的布局,又听到陈涵刚才所言,她心中隐隐揣测着其中的内容,疑声道:“我在想,这无名谷让我杀了那么多陈国的官员,那位楼主会不会是陈国某位皇族之人。”
陈涵闻言眼角一惊奇声道:“你是说无名谷的背后那人是皇族的人?”
她点了点头回应道:“结合无名谷让我们的所作所为,我直觉是这样认为的。”
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凌冽,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涵眉头变得蹙紧,有些担忧道:“假如正如若澜你所说的话,那这无名谷背后的图谋可就有些可怕,若澜你若完成了你的任务的话,那就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吧,我真担心无名谷会对你不利,毕竟牵涉到皇族的机密,知情的人恐怕都不会好过。”
李若澜撤下一块鸡腿堵住他的嘴,笑着道:“我怎么可能丢下陈涵你不管,要逃的话到时候咱们计划好,一起吧!你都说了你是我李若澜未来的夫君,哪有妻子丢下夫君不管的!”说完这话她的脸陡然变娇艳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互说夫妻二词,说到最后她一颗脑袋都快沉下去了,毕竟女儿心,这些词汇女人说出来还是会感到羞涩。
陈涵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发热,心中更是感动,身子陡然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说道:“若澜,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能遇到你,为什么我的一生能这么幸运。”
“哼,所以说你可别惹我不开心,不然以后你就没这么幸运了哈。”
陈涵闻言将她放开,盯着她的脸,看她一脸的狡黠,才知道是故意激他,这鬼灵精怪的小妖精真是让他苦笑不得,将手中的鸡腿也放在口中吃了起来。
李若澜想起今日和皇帝所说之事,便将所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陈涵听后有些紧张,说道:“郑焱目前在泓王府做幕僚,我将这事说给他听,看他再如何安排。”
眼下皇帝已识破无名谷在祁国的棋子,就是不清楚背后的计划皇帝是否祥知了,即便如此她们也得尤其注意行事才行,眼下说不定已经是刀架在脖子,一言不合就掉了头。
两人美滋滋的吃完正只叫花鸡,她满足的打了一个嗝,要是能无忧无虑的就这样生活下去那该多好。
陈涵将战场打扫干净,这些东西他必须得带出去才行,要是被侍女发现说不定被皇帝知道了,那时候可就变得极其危险,禁宫之中岂容外人随意进出。
陈涵做完这一切望着她道:“看来以后我得少来才行,免得对你不利,不过若澜你自己千万要小心,知道么?”
李若澜看着这个一直谆谆告诫她注意安全的男子,似乎两人从相遇之后,他口中就从来没少为她担心过,她头荡过一层暖意,此生若是得夫如此,妇亦何求?
她轻轻将陈涵抱住,看着这个已经高过她大半个头的美男子,心中尽是满足,若是这一刻的时光能永远停留那该是多好,她靠在他健壮的胸膛,胸腔里的震荡是那般激烈,比起两人几年前第一次相拥的时候,热烈了太多。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沉溺,柔声道:“陈涵,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找一家市井或是一处静匿的深山,两人好好一起生活好么?”
陈涵隔了一会笑着道:“你想当野人啊?闲云野鹤与世无争么?”
李若澜噗呲笑出声来,嫣然道:“不是当野人,只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算计,真的好累,我只想和所爱之人平凡的过完这一生而已!”
陈涵指间轻轻掠过她的肩侧青丝,眼中能清晰的看到他送给她那支金簪,柔声道:“好,我家若澜要是喜欢,我就和你一起过那样的生活,然后生一堆白小胖子,快快乐乐过完一生!”
李若澜眉梢都垂着笑意,声音细若蚊足,浅浅的道:“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