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洛阳笑道我们也算一同打了一架的交情了吧,洛阳一脸嫌弃道:“是属下打了一架,娘娘躲了一阵吧。”
“随便随便啦,”我笑道,顺手抓了颗甜杏仁放在嘴里,回头道:“要不要尝尝?”
洛阳却发现了什么,原是飞鸽传书,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凝重道:“我们得回宫了。硕贵妃请娘娘到宫中一聚。”
我心想大概是惨了,我穿着成这样子出了宫,身上还带着酒气,本来人人都说硕贵妃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突然被召见,可要如何是好。
前儿个才听萧凤衍派遣洛阳请法师阿蛮进宫,说是硕贵妃病了,这不是病着呢么,怎么到想死我这个不起眼儿的人来了。
果然,准没个好事情。
那硕贵妃端庄高贵,听闻皇后早年病逝,萧凤衍生母又惨遭陷害,如今这宫里,依然是家世出身皆为尊贵的硕贵妃,硕贵妃膝下无子,只有一星月公主,而萧凤衍,自幼养在硕贵妃膝下,与幼弟生母并不在一处,这个是宫中小篆记载的,入东宫的第一天,我便背了个滚瓜烂熟。
硕贵妃头戴金冠,一身玉绣披霞,眉目威严,年轻的时候定也是个倾国倾城儿的美人儿,只是那棕色的瞳孔让人看起来很是不安。
还未等我正式跪下请安,那硕贵妃突然命人将我按在地上,怒吼道:“贱人!你可知罪!”
我被这一按吓得不轻,不就是出个宫吗,好歹我也是萧凤衍九珠鸾凤轿辇接到东宫的太子妃吧,竟然用这两个字形容我。
“我……臣妾何罪之有啊。”
“何罪?说!你是用什么办法逼得衍儿非要娶你为太子妃不可!”
“我哪有逼他,再说了,人家是太子,想娶谁就娶谁,我有什么办法?”
我试图挣了挣,发现挣不开,让这七八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擒着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若不是你蛊惑,向来稳重顾全大局的衍儿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母妃,就是她,整日里胡言乱语不说,今儿个半晌她还溜出宫去”一听那声音,苏离诺一身粉黛华服现在硕贵妃的旁边,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没好气儿的看了我一眼,继而道:“母妃,这样一个人,怎么做东宫太子妃啊。”
“好啊你个苏良娣竟敢监视我?”
“监视你又怎么样,一无册封二无品级,仗着衍哥哥多看了你两眼,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苏离诺等身后一众宫女捧腹大笑。
硕贵妃盛怒,说是定要将我出宫一事追查清楚,直到洛阳被人架着走了进来,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想着开开心心玩一圈便回来,哪知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母妃……母……”
“住口!”还未等我示好,硕贵妃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凌怒道:“身为太子殿下的谋士终日和太子的女人混在一起,”
洛阳一身功夫已经无几个人与之睥睨,硕贵妃赐的棍棒打在他的身上,他竟纹丝不动,没有反抗。
我被人压着跪在大殿上,看着棍子打在洛阳的身上,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洛阳是萧凤衍派给我的,只听命于我。
我扑通伏在地上,发丝凌乱,竟有了眼泪:“硕妃娘娘,我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洛阳是无辜的。”
我爬了几步,试图爬到硕贵妃身前,还未等我抓住她脚下的鎏金地毯,便被人拉了回去。
哭求无果,我回头看了看洛阳,不知是不是是棍子落在他身上缘故,他的身体看起来竟有些单薄瘦弱。
洛阳嘴唇苍白,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急的直掉眼泪的我,说道:”习武之人受些棍棒没什么的,不必担心属下。”
“杖责两百,铁人也会没命的!”我挣扎着吼道:“娘娘,洛阳可是太子的人,娘娘这样不怕太子追究吗?”
“笑话!衍儿自幼养在本宫身边,养育之恩比天大,他岂会质疑本宫?”
我还是服软了,一直哀求她:“我会回宫闭门思过绝不再犯,是我要他带我出宫的,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洛阳了,”
以洛阳的身手,哪怕他稍微反抗一点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打的几近晕厥,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离诺:“太子妃我不做了,让给你好不好,你让他们停手啊!”
依旧无人理会我,我被架着崩溃嘶吼道:“洛阳!你反抗啊!”
两百棍就这样结束了,洛阳双手撑了一下,刚爬起来,又跌在了地上,我挣开跑了过去,才发现他细嫩白皙的手上全部是血,嘴角的鲜血同样流了出来。
“太医!来人啊,叫太医!”
“你如此心急洛先生,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愫啊。”苏离诺缓缓走过来,抛过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起身,把全部的力量聚集在右手上,狠狠给了苏离诺一个耳光。
“我叫你停手,为什么,你不停手?”
苏离诺被我一个耳光打在地上,发饰耳环散落了一地,“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我抓起她的领口,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再放下,左手又狠狠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上一个巴掌是打你不懂得尊卑礼数出言不逊,”我看着脸颊通红哭到抽搐的苏良娣大吼道:“这一巴掌,是打你出言诬告太子妃!”
硕贵妃大概是被我惊着了,迟疑了好久才要将我拿下,一声住手!萧凤衍披着一身黑狐绒斗篷,走了进来。
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此刻把我打的晕头转向的苏离诺,更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向遍地鲜血的洛阳旁边。
他目光扫过洛阳的身体,洛阳没有看他的眼睛,我跑了上去,看着萧凤衍:“阿予,不,殿下,救救他。”
“疼吗?”萧凤衍问,洛阳没有说话,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萧凤衍没有看我一眼,他只是抱起了地上的苏离诺,将她的发丝理顺,横抱在怀里,苏离诺像个小鸟一样贴在他的胸口,他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她打你,你怎不知反抗呢。”
他一字一句,句句让我听得清楚,他说离诺:“我该一直陪着你的,”
我也记得他愤怒中带着隐忍,抱着苏离诺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冷冷的留下了一句:“太子妃失德,回心源殿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这是我在东宫这些日子,萧凤衍对我说的最多的话。
我想了许久许久,萧凤衍究竟是不是阿予,他和阿予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栀子花香,可每当我伸出手想要拥抱他的时候,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
有时候我还会梦到阿予,在梦里,他依旧是那个白衣少年,会生气到敲我的头,会嘴贱道说些取笑我的话,可是梦一醒我便知道,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抱到阿予了。
后来我悄悄遣人去问,得知洛阳已经无事了,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在这宫里,洛阳是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