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恰逢乱世,你没点防身的本事可不行。”剑尺忽然转身对茹箬说:“以后,只要你空闲下来,你就吹这管骨笛,如果你听到骨笛的回应,你就去书市,我带你去断崖,教你些功夫防身,也可让我安心。”剑尺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精致地骨笛,轻轻地塞到了茹箬的枕头边。
“盛情难却!”
“傻瓜,若不是那日又遇到你,兴许,我都放弃寻找你了!”剑尺深邃的眼光散着柔光。
“茹箬有那么重要么?”茹箬回应后,脸颊一红,便悄然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桃花灼灼千万朵,我就取一朵放心上。”
曾几何时,这就是自己的憧憬。当年吴王钱镠想念远行的夫人,便挥笔泼毫写下: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茹箬想着当时自己读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心想,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痴男子,若是自己遇上,是一定要紧紧拽牢的。而此刻,这个目前只是朋友的剑尺,竟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叫自己如何不动容啊。
剑尺见茹箬怔怔的表情,以为定是她有些累了,亦或是对刚才的话很不受用,毕竟她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但转念一想,即便能记起,她又能原谅自己吗?如是想着,心中不觉烦闷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便打算起身告辞。
“茹箬,大夫交代过,你要好好休养。我这里有秘制的金创药粉,我,我,不能亲自给你上药了,记得按时上药。还有骨笛,这是我们的暗号,我不想你以后再受伤了。夜深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也不等茹箬回应,便把药瓶放在了茹箬的枕边,踱步走了出去。
剑尺离开后,茹箬的心里暖暖的。虽然茹箬不知道剑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那些话,但是茹箬知道他是善意的。想不到在这世间,恰似一根草的自己还能被人这样记挂着,幸福来得太突然,仿若梦一场。
茹箬想着想着,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她挺讨厌自己发达的泪腺,心里明明是开心的,却还是流泪。然后顺手一擦,发现剑尺的带有野菊花香味的手帕竟然落在茹箬的手里。茹箬摊开了那方绣有野菊花的手帕,淡淡的两三朵,迎着西风绽放。茹箬深深地吸上了一口,顿时觉得气爽神宜。茹箬不觉得痴了,正在茹箬神游的时候,
“吱呀”一声,门开了。
茹箬下意识的把手帕塞进了被子,抬头望了望进门的人。本以为是小莲,却不料来者是箜篌。
此时虽已经上过药了,药效也在慢慢渗透,但是火烧火燎的疼还是窜上了脸颊,整个脸红彤彤的。因发着烧,就更显得憔悴。茹箬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朝箜篌望去,
“箜篌?”
“你怎样?今日我要务缠身,若不是世子出手相救,真不知道你会出什么状况。”
“世子?救我?”茹箬瞬间被醍醐灌顶,怪不得那种野菊花香味那般熟悉,原来就是那日在藏书阁未见着的世子?茹箬心里打起了鼓,剑尺难道就是世子?他明明是我救的乞丐啊,为什么会这样?茹箬脑子里乱成一团。
“如意,他是左丞相家的三公子,自幼被寄养在外,新近回的相府。我只是奇怪,他与你素昧平生,怎么会出手相救。不过,也还好他出手相救,不然,我不敢想后果。诶!”箜篌说完,唤了小莲进来,拿出一个小紫瓶交给她,吩咐她要按时给茹箬涂上,这是宫里御赐之创伤药。这是战场上,只有将军才配使用的金疮药。箜篌是徐达的义子,自然能得此药,换了别人,必是求而不得的。小莲拿了药,便和上门帘出去了。
“很疼吧?”箜篌的声音里带了些焦急,“世子人不错,也许是自小在外寄养,心地善良,否则,对你一个非亲沾故的小丫头,怎会出手?今日打你的郡主,居然被他狠狠地教训了。我瞧着郡主是哭着跑回皇宫的,这太不可意思了。不过,要不是碍于身份,我也定要教训她一番,简直目无王法!”
茹箬望着箜篌略显心疼的眼神,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万般思绪一起涌上心头,终究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是今天我在,也不教你吃这般苦头。我吩咐过小兰,要好好照顾你。我虽不知你以前的身份,但也略知你的心性。我们甄府是大府,虽我这状元府独立门户,但终究是倚着甄府,一墙之隔,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是要谨言慎行。”听着像是一番苛责,却是句句用心,句句温柔。
“我不知道她是郡主,即便知道,怕是也要挨这一顿打。最近一定是着了谁的道了,总是挨打,箜篌,这么下去,我的恩没报完全,小命就先没了。”茹箬想缓解一下气氛,故作轻松,其实疼得仍是钻心。
“你看看,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丫头,哪个如你这般胆大刁钻的?你就一点不怕?”箜篌见茹箬心里的气消了下去,便也故作轻松地说了起来。
“少爷宅心仁厚,怎会跟我这粗布丫头一般见识。”
“如意,你啊!”箜篌假装微怒的从身上摘下一块令牌。
“这是我的手谕令牌,以后再遇到危险,凭它,在我的府里可以使唤暗卫,拿着吧。对了,等你伤好了后,你就专职负责藏书阁吧,我看你那么喜欢书,好好读一读,说不定哪天能换回你的记忆也不一定。”说完,箜篌想把令牌交给茹箬。
茹箬微微抬起了头,只是不接。
“不要?那我拿走了啊!”箜篌故意做着要拿走的样子。
“不要!人家不知道的,会把我当贼了,那就不好玩了。”茹箬把箜篌递过来的手,往外一推,
“不要也得要!”箜篌说完便将令牌硬塞到茹箬手心里。然后伸手探了探茹箬的额头,还是很烫。
“这顿板子打在你身上,倒像是打在我身上了。”箜篌喃喃自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