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两个长得相像的人,即便相隔千里,没有血缘关系。
那日太子妃临走前丢下一句话给我,“王妃是聪明人,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凌王和齐将军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老实说,耐人寻味,百思不解。虽然我一直没皮没脸的认为,我这个人天生长了一副讨喜脸,人见人爱。但是,我问过禄凌他会不会对街上随便一个叫花子施舍仁义。他斩钉截铁说不会。
说的没错,他生性凉薄,不会博爱到关心一个陌生人。除非,他觉得当时那个小叫花子像他认识的谁。
就像他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救素昧平生的他一样,我深陷同样的问题,想的头都快想炸了,云让跟我说府外有位画师求见。
“画师?”我的妈,我才想起来还有一位教我画画的师傅,这些日子我真是荒废了。这个画师好歹是管家公公从宫里给我请的大师。
突然,脑海中点光火石,我有了主意。叫他们请画师进府。
刚见面难免寒暄一下,扯点最近荒废的理由,再检讨一下内心的愧疚,接着表达一下愿意继续学习的决心。铺垫完之后,开门见山问问画师,他从前在宫里有没有帮贵族官宦画过肖像。
不出意外,他信心满满的说过去二十年,宫里上下有头有脸的他都画过来了。
我赶忙问,那有没有太子妃小时候的肖像。
他突然有点难为情,欲言又止,几番心理斗争,看着我天真无邪的样子,想想跟我师徒一场的缘分,才悄声说太子妃杨茉翊,五岁那年和他父亲杨将军死在了子修国境之北。
我故作惊讶,那现在那位?
当然是替身啦!不过宫里心知肚明绝口不提,知道这事的老人也差不多快没了。他这个画师近些年也多半闲置着,这不现如今他也辞了官职,专心教人,不问俗世。
我跟他说我想看看当年的太子妃,跟他解释就是好奇,单纯好奇。他答应给我拓画一张,悄悄送来。
我叮嘱他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讲,又给了他丰厚的银两作为之前教画的赏赐,派人送他回去。
他走后,我突然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责问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啊?杀人诛心,太子妃分明就是要在精神上把我整垮啊!
晚上禄凌一身酒气的回来,二话不说的抱着我。我一把甩开他,喝醉酒的男人最讨厌,黏黏腻腻的。
他倒是来了劲,又扑上来一下把我推倒在床上。我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问道,“禄凌,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他努力把舌头捋直。
“你喜欢我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喜欢……就喜欢了,那有为什么……”他俯下身想亲我。
我避开他,继续问,“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最害怕什么,最想要什么?”
“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你又没告诉我……要不……你现在跟我说……”
“喜欢一个人,不是会自然而然的想要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吗?你难道都没有想过要了解我吗?”
“我了解这些做什么……”
内心有什么破碎的声音,是啊,他了解这些做什么?我推开他,“你醉了,早点睡吧!”
独自一人离开,心里憋的慌。夜里风大,我爬上阁楼,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到底想知道什么?从前,我一直以为禄凌心里那个人是太子妃,可是接触下来,我发现太子妃不过是爱而不得。她清楚的跟我说过,禄凌心里只有两样东西,茉翊和太子之位。
我只当她是挑拨离间,犯不上小肚鸡肠跟已经不在人世的茉翊争分吃醋。可是,很多事情深究起来就是奇怪,百爪挠心。
听到一声猫叫,夜晚是它们的世界。看来我也该回去了,看看明天画师能不能把画送来,到时候疑虑应该会解开吧!
突然一只野猫从阁楼大厅穿过,跃上桌几,踢翻了禄凌母亲的牌位。这野猫也太没规矩了,供它吃喝,还这般放肆,看我不抓住它,把它扔出去。
开始追猫大战,上蹿下跳。顾不得这些,我今晚就是要抓住它。它被逼到开始飞檐走壁,可能是太紧张,扑过去的时候没计算对距离,扯了禄凌挂在墙上的一副字画下来。
完了,这可怎么跟禄凌交待。我看到摊在地上被撕烂的字画,一晃神,野猫趁机仓皇逃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怎么这么背?
仰天叹气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住了。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小女孩的画像,藏在那副被扯烂的字画后面。
小脸圆圆的,扎个发髻,坐在秋千上,笑的一脸灿烂。
这模样,分明就是我小时候啊!
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毫不相干却长的十分相像的人吗?
茉翊早已不在人世了。终于明白为什么禄凌会对小叫花子格外开恩,因为她长得像茉翊;为什么齐将军会对我一见如故,因为我长得像茉翊。
笑话了太子妃那么久,到头来,我才是茉翊的替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