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禄凌的问题,我突然愣住,不过是为了怼赤木随口说说,他怎么当真了。于是宽慰他,“放心吧,赤木这个国主最怕战争,他才懒得为我的这一点点事挥师南下。”
不想禄凌竟听不进去,继续问道,“国朝战争一旦爆发,你想过要如何自处吗?”
无趣,这太平盛世,一片清明。何来战争之说,禄凌就是没事找事。“这个要分情况讨论,不仅要看我人在哪一方,还要看你和赤木的卑鄙程度。”反正走路也无聊,就跟他掰扯几句,点到即止,让他自己体会。
“哦?此话怎讲?”他倒是来了兴致。
“鉴于我的特殊身份,如果北猷和子修开战,如果我身在北猷,你要攻城,是否会考虑到我的安危,是否会顾念我?如果我在子修,赤木要进兵,你会不会用我的性命威胁他。这还只是一种可能,如果真的交战,场面混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那么你呢?你会怎么做?”
“一走了之,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再回来收拾残局。”
“如此也好,不必牵扯其中。”
“禄凌,你放心吧,赤木虽然平日里刁钻小气,但也是行事磊落之人,不至于对只身来到北猷的你下手。就算他要下手,我也会保护你,送你安全离开。”我拍拍禄凌的肩膀,就像安慰小媳妇一般,给他宽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你没有发现,北猷驻守的士兵少了好多吗?”
我说哪里怪怪的,对啊,怎么不见平日里驻守北猷的部队——青蹄军,宫殿周围的侍卫也少了一大半。青蹄军是北猷祖传的保护君主的死侍,赤木怎么会如此大意。我撇下禄凌,又折返回去问赤木。
匆忙回到赤木的寝殿,他正在窗前挽弓对着月亮比划,殿内的火炉上烤着肉,滋滋冒油。见我前来,有点意外,但很快调整呼吸,不觉笑笑,“就知道你没吃饱,我烤了你最爱吃的兔子,焦焦嫩嫩,火候刚好。
“赤木,一路过来怎么不见你的青蹄军?”我开门见山问道。
他面色一暗,“怎么问起这个?”
“青蹄驻守北猷,保君主安危,是祖训。他们不在皇城,去哪里了?”事关重大,我不由得后脊背发冷,怕我最不愿见到的事发生。
“你没见到,不代表他们不在。如果你专门来问这个,不必担心,早点回去歇着吧!”他着急想赶我回去。
“你调兵了?调去哪里?”赤木顾左右而言他,被我一下拆穿。
“没有,你想什么呢?”他故作轻松的放下大弓,回到烤炉旁,席地而坐,“这不冬天了,国中并无要事,所以就潜了些青蹄回乡,也是节省国耗。等来年春暖花开,他们又回来了。”
“你在骗我!马场内的马呢?士兵回乡,那兵器呢?赤木,你当真派兵去了子修?”
赤木噌的站起身,一把堵住我的嘴,他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不要瞎说,你累了。”我突然感到后背着了一道力,眼前一黑,晕过去。
隐约中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乐绽,乐绽,乐绽……”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是太累了,根本睁不开眼睛,浑身无力。隐约感到耳畔有呼呼的风声,继而听到清脆的铃铛声。眼前有忽明忽暗的光照,由远及近似乎有人群靠近的声响,我挣扎着想醒过来,用尽力气还是徒劳无功。仿佛置身巨大的虚空,与万物断干了联系。只我一人,孤立无援。
良久,瘫软无力的我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身旁的杂音逐渐远去,眼前的光也明亮起来,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禄凌和太子妃抱在一块亲。
这?使劲摇摇头,转眼看到太子妃一身白衣,长发披肩,向我靠近,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跟他抢禄凌。她还在碎碎念叨,禄凌最爱的是她,不是我。我不相信看到的,努力想要掐下自己确认是不是在做梦,可是根本没有力气抬起胳膊。身体完全被她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她面目狰狞,还在不停的说,“死心吧,乐绽……忘掉禄凌……”
不,这不是真的,眼前不是真的,我一遍一遍跟自己说,禄凌最爱的是我,拼了浑身气力声嘶力竭跟她争吵。突然一晃眼,禄凌和太子妃都不见了。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远方传来空灵悠远的梵文唱经。我在漆黑的环境中辨认方向,茫然站起来没走两步又瘫软倒地。恍惚中闻到了沉香的味道,沉香,是禄凌。
“禄凌,我在这里……”哑着嗓子叫着禄凌,眼泪忍不住流出来。突然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天光大亮,屋外的光亮一下照进来。眼睛被刺痛,听到禄凌焦急的声音,“乐绽……”
我终于睁开了眼,看到的竟然是大法师。他身着萨满服饰,手摇铃铛。禄凌踹门进来后,一脚踢飞了他。然后飞奔到我跟前,横抱起我。
我抱着禄凌哭,赤木也赶过来。禄凌执剑向赤木,“我早说过,不要动乐绽。有什么冲我来!”
“放下我妹妹,我还能饶你一命!”
“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要催眠她。”
“我再说一遍,放下我妹妹!”赤木的声音逐渐愤怒,我在禄凌怀中瑟瑟发抖。
两人对峙,电光石火,突然屋外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