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不多,到底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多数人都缩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陆曼漫沿着街边转了转,一扭身进了一条弄堂,刚进来就听见一个妇女骂骂咧咧,以及小孩扯着嗓子嚎哭的声音。
留意听了一嘴,原来是学堂的老师说孩子贪玩好几天没去念书了。
陆曼漫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越过这家继续向里走,这年头还能让孩子上学堂,算是家境尚可,父母也想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能有朝一日离开这破破烂烂的地方。
倒是小孩子不能体谅爹娘的良苦用心。
走到尽头,也没看到有人家在招工,住在这里的人多数是刚吃饱饭的人家,哪有闲钱找保姆做事。
陆曼漫咬咬牙从包里拿出几毛钱叫了一辆黄包车,思来想去只有富人区才有机会,可一来一去好几个钟头,靠一双脚走过去,到时候要磨出好几个水泡。
年代虽然动荡,但是有钱的大户还是不少,看着一栋栋精心建造的房子,平滑光整的墙面上挂着爬山虎,葱葱郁郁。
陆曼漫心生羡慕,她年少时也想过,将来一定要住进这样的大房子里,到时候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夏日夜里可以坐在院子里听虫鸣。
隔着一道铁门,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偌大的院子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且叫住了她。
“请问你找谁?”来人打量了一眼,没有因为眼前女人穿的是粗布麻衣感到嫌弃。
“我……”陆曼漫只觉得喉头干涩,平日里和房东大妈聊天几个钟头不用喝一口水,怎么今儿个突然哑了。
想来是因为这地方和她的身份不相符,以前只在报纸上看到过,说这的房子有多大,住着有多舒服。
眼下是第一次踏足,免不了心里有些慌乱,人一慌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来找工作,我什么都能干,洗衣服做饭照顾人……”
“真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进来之后,陆曼漫突然发现一双腿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别紧张跟我来就好,少爷小姐常年都在国外,一直想找个手脚麻利的人帮忙照顾老夫人。”
来到卧房,只看到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正休息,花白的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支紫檀木的簪子别着,身上也只穿着简单的棉布衣服,并没有想象中的穿金戴银,倒是手腕上戴着玉镯子,通透如水,上好。
“老夫人,我是梁泰,今天新招来一个丫头照顾您,您过目一下。”
躺在床上休息的老太太缓缓睁双眸,精神矍铄,单从一双眼睛看就不像七老八十的。
“这是第几个了?”老夫人声音慵懒,乍一听有点让人戒备。
“第五个了,您就再给个机会吧。”
“罢了罢了,现在的年轻人连我一个老太婆都照顾不了,也指望不上什么了,既然来了就留下看看吧。”
陆曼漫站在门口懵懵懂懂,这算是找到工作了吗?
从卧房退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着管家梁泰欲言又止。
“老夫人比较挑剔,你照顾的时候要细心一点。”
“好,我知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随时都可以,每个月的薪水一号发。”
找到工作陆曼漫欣喜不已,家里多了一份收入,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回家的路上破天荒的买了一只鸡和一斤半的酱牛肉,布袋子都沉甸甸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拎回来。
来不及喝口水,一头扎进了厨房,一直到天擦黑才把晚饭弄的十有八九。
“小漫姐,今天做的啥啊这么香,我现在都饿得不行了。”虎子趴在厨房窗户上,脸上黑黢黢的。
“炖鸡,酱牛肉,还有昨天没吃完的剩菜,快点拿碗筷过去吧,马上就好了。”
几个人围在桌前,修远看着炖鸡还有酱牛肉,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陆曼漫,“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今天做的这么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