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边荒,混沌气浮动,周边仅有九颗星球,其中一颗体积庞大,八颗小一点的围绕其在内,缓缓转动,尽显空旷,没有任何生机,却不时放出粼粼波光,一道道神秘阵纹浮现。
阵纹之后,隐约显现一条黑色细长的尾巴在挥动,尾尖上却挂着一缕白色火焰。似乎在用其追着一个渺小的黑点,想将之缠绕。
尾巴的主人,一身泛着乌光的黑色鳞片,挂着点点白色印子,四肢紫黑色磷片覆盖,其下雾气蒸腾,如梦似幻,似踩在乌云之上,隐约间可见其爪似有金光闪烁,向前一踏,引起空间阵阵激荡,头部一根独角,泛着暗金之色,还有电弧闪烁,一双紫金色的眼睛,似乎会发光,带着冷漠,嗜血,高傲。
一张带着两颗獠牙在外的大嘴,此时张开,密密麻麻的白色牙齿,如同锯齿般让人心生胆寒。红色的舌头之后,一片漆黑,似乎连光都无法照亮尽头。
一声兽吼,震得黑点一阵晃动,速度锐减,后又猛然加速,不敢有丝毫停留落后。
那个黑点,细细看去,却像是一个人,只是相对于黑色怪兽太过于渺小,仅仅相当于那根尾巴的尖端,让人不经意忽略。那人一身黑色衣物,却有一道道火焰炙烤龟裂的痕迹,衣物之下,可以看到一道道焦黑的痕迹,面容看起来有20岁左右,面无表情,眼中透着疲惫之色,极力躲闪着那根尾巴的追逐。
青色的剑柄被一只略显黝黑的手掌提着,剑身长三尺,约两指宽,通体青白色,剑体之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暗红色火焰,看似威力巨大,只是此剑豁口与裂隙颇多,有些甚至从一刃蔓延到了另一刃,似乎下一次碰撞便会碎裂般。
那黑色的尾巴又一次抽向黑衣人,黑衣人见状貌似躲不开了,便提剑横档,只是这次黑色的尾巴却悬在了黑衣人身前停了下来。
黑衣人却不敢丝毫怠慢,摸不清黑色巨兽想干什么,保持警惕,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死死盯着这个它。
此时,黑色巨兽开口了:“吾与汝打了这么多年了,谁都奈何不得,停下吧。”
“你居然会说话?”黑衣人显得很诧异,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说过话,神念交流也从不理会,还以为他没有灵性。
“吾由天地而生,秉承天地命运,怎会连灵性都没有,此前吾不愿理会汝等蝼蚁而已。”一抹嗤笑挂在黑色巨兽的嘴上。
“你秉承天地命运,命运就是这么让你残害生命的?”黑衣人不理会它的嘲笑,只是平静地反问道。
“吞噬生灵,是吾等生存之道,如同万物相生相克,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样,吾与汝等并无不同,都是为了生存,吃掉弱小的生物而已,只是吾不挑食。”
“强大的吃掉弱小的确实是生存之道,但是你们的生存之道是去让一个星球,一片星域再无生机,行此灭绝之事,不觉残忍吗?”黑衣人显得很气愤。
“宇宙运转,生生不息,灭绝不知多少物种,不过百万年,又会孕育新的物种,这便是宇宙法则。与其自己灭绝,不若让与吾等生存,发挥最后的价值!”黑色巨兽颇为不屑。
“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不是你们这冰冷的怪物,我们会为了亲人、爱人、友人的失去而伤心流泪,说什么与我们一样,你们会吗?”黑衣人似是想到了自己的故人,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黑色巨兽却是狂笑一阵,鄙夷道:“幼稚!可笑!情是什么东西?有用吗?这世界上力量才是最真的,有了绝对的力量,其他一切都是虚假的。吾站在力量的巅峰,便在不需要情感,那些死去的,都将成为过去,未来没有人会记得!”
“怎么可能没人记得,我们会感恩,我们会心痛,我们会怀念,有血有肉有情的生命才是最真实的!!!”黑衣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黑色巨兽想了想,便将双目闭上,过了片刻,再度睁开,开口道:“外面已经不一样了,变化真大啊,可惜,它并没有变成,汝想要的模样。汝守护的生命,早已忘却汝的存在,早已不曾记得汝留下的誓言。”
“哼!你这骗术一点都不高明,你我都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你又怎会知道外面的情况。”
“哼!吾为宇宙先天生灵,受宇宙庇护,与这宇宙同根同源,宇宙所感之地,吾亦有感知,否则宇宙如此之大,汝等只需躲藏一地,不再出现,吾就拿汝等一点办法都没有,吾等自会因为没有生灵吞噬而自行瓦解。”
“你所述之事,我不知真假,即便为真又如何,我从来不求他们念我恩情,我守护他们只是因为我有能力,我有责任,并不是为了让他们信奉我,崇敬我。”黑衣人如是说道。
“看来汝并不明白吾的意思,也罢,汝看不到外面的一切,自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
“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现在和我说这么多?你想说你悔改了,不再吞噬生命了?”黑衣人颇为疑惑。
“不是,吾问汝,若有办法,可以让汝出去,汝愿不愿意出去!”
“什么?这不可能,这阵法是我布下的,九颗星体运转吸收宇宙能量,自成一体,当年为了一绝后患,我将本该有的通道都堵死了,我自己都破不了,你要能出去,你早就出去了,也不会和我打这么多年。”黑衣人一惊,随即摇头否定,不愿相信。
“这些汝不需要管,汝只需告诉吾,如果汝能出去,汝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不求回报,一心只为苍生。”
“我自会如此,不然当年也不会选择与你一同封印于此,大可以逃避不出,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我。”
“很好,吾给汝这个机会,希望汝能一如既往,希望汝还能有这般心绪。”
“你这话是啥意思,为什么会这么说?”黑衣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立马一副战斗姿态。却见那黑色巨兽慢慢的缩小了,最终变成大概三人高的大小,虽然依旧比黑衣人大,但是那股压迫感却是少了许多。
黑色怪兽蓦然开口:“这么多年了,吾昔年吞噬的亿万生灵的生命能量快要消耗殆尽了,当能量耗尽之时,便是吾陨落之日,这阵法没了吾,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吾想送汝出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嗯!你在干嘛,你别乱来啊,你吞不下我的,这么多年你都没明白吗?”此时,黑色怪兽张开大嘴,一股恐怖吸力传来,形成一股股能量链条,汇成一个能量漩涡,这一举动着实把黑衣人吓了一跳,以为它还要吞掉自己。
一道神念传至黑衣人脑海:打了这么多年,吾累了,吾不想再打了,趁着还有最后一点生命能量,吾吞噬周边所有宇宙能量,压缩进体内黑洞,然后用生命能量引爆,就能炸开汝所布下的阵法,汝准备好,别被波及死了,不然吾这样就毫无意义了,希望汝能明白。
“你会这么好心,你怎么突然要这样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吾想让汝知道,汝曾经的想法多么可笑,吾还想知道,汝是否能够真的不求回报,吾更想知道,汝会不会......只可惜,吾看不到了。算了,汝现在不会明白,以后汝就会知道了。准备好吧,快要到临界点了!
黑衣人闻言赶紧掏出所有的武器,铠甲,盾牌等玄器,全部激活阻拦于身前,虽然都已经是残破不堪的样子,但是现在也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又抓紧布下了几道防御阵法,金刚符有多少全部都贴到了身上,一个天神级生物自爆,这冲击力度不是一般的巨大,黑衣人一点都不敢马虎吝啬,最后自身尽量蜷缩在一起,准备迎接冲击。
外界,混天域边缘,八颗星体围绕的巨大星体猛然炸开,如末日之像,八颗星体上尽皆浮现璀璨阵纹,拦截爆炸产生的震荡波动,但是只是坚持了不过片刻,阵纹便迅速黯淡,然后八颗星体也相继爆开。
猛然间从中倒飞出一个黑色物体,一直飞向了不知多远,直到撞入到一颗独立的小型星体内部后才慢慢停下。
“咳咳......这家伙是真的狠啊,这爆炸差点要了我的老命。”慢慢从自己撞出的大洞爬了出来,想站直却一口鲜血吐出,气息也是波动巨大,随后便瘫倒在地。
黑衣人身上的衣服现在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基本上只有贴着金刚符的心脏部分较为完好。脸上,手上,身上,全是泥土与高温焦灼的痕迹。
一个时辰后,气息浮动渐渐平复了下来,黑衣人就地盘坐,开始吸纳宇宙间游离的灵气,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气从宇宙深处而来,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旋涡。毕竟天神境的修为,所耗灵气的量太过巨大,即便如此恐怖的吸纳速度,依旧连修复自己外伤都异常缓慢。
约摸三天的时间,黑衣人身体表面的伤痕已经基本上愈合,只是外伤好治,内伤难为,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修复内伤。但黑衣人却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恢复伤势了,从地上站起,收拾一下自己散落四周的玄器碎片,虽然都坏掉了,但他还是很珍惜,舍不得扔掉。
待神念扫过这颗小型星体之上的碎片皆被收回后,他起身飞离了这颗星体,向着自己被炸过来的方向飞去,沿途一块块玄器碎片被收入左手上的戒指之中。
不一会,来到了爆炸发生的地方,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星空,到处是星体残骸,根本看不见当初那九星困天阵的影子。
黑衣人想找到那个家伙的一点痕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像是在爆炸中直接被分解成最原始的微粒一般,不可再现。
他有些落寞,他虽然一直想要吞噬自己的生命能量,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陪伴自己最久的,不是别的人或别的生物,而是这黑色的家伙。
黑衣人呢喃:“虽然你一直想要吞掉我,虽然你吞掉了那么多生命,但是我与你共度了不知道多少个万年,现在你突然不见了,我真的有些不适应。如果,你不会吞掉那么多生命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做朋友,只是你不在了,你就在此地回归宇宙的怀抱吧,我以后会来这里看你的......”
黑衣人动用法力,聚集这地方还残留的星体残骸,慢慢挪移到一起,然后挥手一握,凝成一颗星球,大概与没爆炸之前的八颗守卫星体差不多大小,虽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但是他还是飞到了这星球上。
黑衣人拿出了唯一没有碎掉的剑,提在手上,飞快的穿梭于这颗星球之上,划出一道道纹理。来回几十次后,他一拳打向这纹理的交汇处,直接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他又飞身到了宇宙之中,从戒指里拿了一颗红色的半透明六方晶体,对着他打出来的洞掷了下去。
刹那间,耀眼的红光冒出,这红色的光芒顺着那些纹理,蔓延整颗星球,将整颗星球包裹起来。不一会,空间似乎扭曲了般,那颗星球开始变得虚化,红光也渐渐削弱,直至再也看不见。
做完这些,黑衣人转身飞向宇宙深处,边走边沉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不知现在这世界怎样了,不知道当年幸存几人,希望你们还在,老朋友,我...萧宁...回来了......”
红色星球消失的地方,渐渐凝聚出了一道黑色幻影,默默注视着前方快速飞行的萧宁,喃喃自语道:“终有一天,你会理解。”音落,如同被风吹拂的沙子般消散不见了。
而这一幕,沉浸在欢喜、急切、紧张、恐惧中的萧宁并没有注意到,尽是在思索自己该先去找哪位老朋友,又怕自己去找,但是老朋友已经不在了。
雪落纷争尽显化,春时秽涅竞逐花。
神应如何承天下,佛亦难画生死沙。
虚妄错落成浮夸,阴阳又怎分真假。
纵我裂隙贯两刃,亦换天地净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