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安看在眼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2002年年底，新华晨集团向中国教育基金会以每股0.1港元的价格购买了华晨中国39.45的股份，随后华晨划拨到地方，管理团队基本上没变，只是多了地方上的一个董事。
保持原班人马不动是非常有必要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上为了稳定军心，承诺以低价格给几个重要的高层大额股份。
结果，地方政府并没有兑现承诺的股票期权，导致了这些元老的不满，这才有了厉安之前说的集体清空华晨中国股票的事情。
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企业被地方监管是非常有必要的，如果地方完全接手一个企业，同样有很大的隐患，这才有了后来的抽中华烟不坐中华车的局面。
2002年，中华轿车上市的那几个月，卖出了8000多辆轿车，2003年卖出了2.5万辆，看起来势头很好，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大环境造成的。
果不其然，到了2004年，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没了东风可借，华晨的销量一落千丈，就连之前常年畅销的金杯都受到了影响。
颓势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点点积累的，只要是了解内部情况的人都能看出先兆。
很显然，厉安是知情者。
卢小天更是心知肚明。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太多，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厉安诧异的看着卢小天，由衷的说道：“你还真是让我吃惊啊，本来我还想趁机提醒你，没想到你的嗅觉居然如此敏锐！”
卢小天不卑不亢的说：“我也是现学现卖，参考了别人的做法。”
厉安来了兴趣，追问之下，卢小天告诉他，当初长城刚起步的时候，遇到田野汽车遭遇了滑铁卢，保定地方政府有意把田野和长城整合到一起，结果不仅长城的人没同意，田野汽车厂也没同意。
田野汽车厂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我们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城一直都是田野的小跟班，有什么资格主导他们？
长城的想法同样简单，国有企业的毛病太多，我们靠自己干得好好的，没必要去蹚这个浑水，坚持保持民营性质不变色。
因为这样，田野才跟华晨牵手，成了中兴汽车，后来几度易手，一直都没能再发展起来，直到最后搬去湖北，彻底消失在保定的视线中。
曾经有人在田野陷入困难的时候问过长城的老板，要不要消灭田野这个对手，长城老板的回答是不要，因为没这个必要。
听卢小天拿长城来说事儿，厉安摇着头笑道：“你这家伙，还是这么狡猾，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卢小天回答：“没办法，能力不够，只能靠勤奋来凑。”
“这可不是单凭勤奋就能解决的！”厉安开始较真，想了想，岔开话题说：“既然你消息这么灵通，肯定知道新川汽车厂的事情吧？”
“就是那个之前要做小神童的新川？”胡晓娥插了一嘴。
厉安点头，“新川汽车厂1997年才成立，由地方投资集团和兵总共同发起，在兵总的帮助下引进了奥拓的产线，可惜发展得不好，后来拿到了小神童的生产目录，可惜信心不足，小神童遗憾的没能转化成产品。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们可能也就不会跟青鸟设计公司走到一起，说起来，新川汽车厂还是你们的贵人呢！”
“他们不是被电池大王高价收购了么？”胡晓娥问。
“看来你们还是蛮关注新川的嘛！”厉安笑了，再次把话题引向卢小天，“你跟新川颇有渊源，又这么了解汽车行业的动态，肯定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吧。”
“我还真不知道。”卢小天摇头，而且说的是实话，说完后连自己都非常好奇。
按道理说，卢小天应该非常了解新川的动态才对，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卢小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来了。
更有甚者，卢小天感到头脑发昏，反常的现象再次出现，好像记忆正在被剥离。
“你没事儿吧？”胡晓娥第一时间发现卢小天的异常，关切的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可能是脑子里信息量太大，有些装不下。”卢小天随口说道，为了掩饰过去，故意说起了俏皮话。
胡晓娥没想太多，说：“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
厉安连忙附和，“就是，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太较真。”
接着，厉安没再继续卖关子，说起了新川汽车厂最近的情况，据说是在推出了第一款轿车之后，最近又陆续推出了几款新车，排量从原来的0.8L变成了1.3L，并且已经在今年5月份的时候征地1千亩，准备修建新的厂房扩大规模。
介绍完这些，厉安说：“新川的发展模式和节奏跟你们很像啊，之前你们都是做0.8L的微型车，现在同时转为1.3L排量的车型，他们在建设新厂，你们在积极重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您怎么知道我们在重组？”卢小天吃惊的问。
童维冬说：“不光是厉前辈，就连我都听说了，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你们，讨论你们，把你们两家拿来比较，之前荷花把主要精力放在海外市场，现在决定回来开发国内市场，刚好碰到新川扩产，未免也太巧合了，大家都说你们是因为小神童的事情暗暗较劲！”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卢小天极为无语。
厉安说：“这不是坏事，你们没花一分钱，有这么多媒体帮你们宣传，能省一大笔广告费呢，这可是最高级的营销手段呀！”
卢小天哭笑不得，”听您这么一说，我的压力很大呀，现在新川的新车型都已经出来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投产，根本没得比啊！“
“我看不见得。”厉安说得很肯定，“新川的车型我看过了，客观来说，是一款不错的车型，造的也是老百姓坐得起的车，跟你们一样在争夺微型车市场，在我看来，他们的车型卖的越好，对你们越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