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刚转过身就跟红绡四目相对,喉咙顿时有些干哑的感觉,咳了一声,说:“这里是元母守备军二陆军第十旗,你要到这里来,就得守规矩。”
红绡手指卷这头发歪着头嘟着嘴说:“以权压人,哼,我知道了。清铃姐姐她们呢?”
陈让顿时神色一黯,默不作声地走回案台,红绡逼了过来:“她们在哪?”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九郎殿的人抓了她们。”
“啊!那你还在这里?你还为了别的女人、为了个破玉佩去深海?你有病吧你?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们?你不常年说良心良心吗?你的良心被落黄吃了?当初···”
他被红绡咄咄逼人一顿喝问,他又插不进半句话,顿时有些气结,一把拉过她捂住她的嘴,催动真气将声波凝聚成线,不产生任何涟漪,嘴巴不动,说:“这里有九郎殿的人,听我说。”
红绡何等机智,瞳孔一缩,安静下来,陈让这才接着说:“看到绑着的那个女人么?她是九郎殿中域巡察使血罗,在玄赤宫二路军选拔时就是她派人送信再三胁迫我,逼我出丑,后来她成了我这的监军,于是我抓了她,派了个人去送信,让九郎殿送人来交换。”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救?”
“在云州,九郎殿有许多高手坐镇,连这二路军都有两位督军是九郎殿的,只能出此下策了。”
“谁去送信的?”
“麾下一员神将。”
“去了多久了?”
“五天了。”
“都五天了,你就没一点怀疑?傻等着?”
“忙着整编军队,操练阵法,后来又有人来找茬,打了半天,那血罗又逃了,我一时急怒,摔碎了那古岭月儿的组玉佩,还骂了她,后来才知道那是她母亲的遗物,于是···”
“不说这个!你蠢不蠢啊?”
“啊?”
“血罗是什么人?”
“九郎殿巡察使啊。”
“错,她是你的监军啊,他们送人来换什么换?换了血罗还不是在你这里做监军?你敢真的杀了她吗?杀她就是谋反,有的是人收拾你,既然如此,你送一个人过去,他就扣一个,再送一个,他们再扣一个,为什么?因为你是徇私,那人是神将,不是你的家仆,到时候上面找你要人,你怎么交待?他们早算死了你!”
陈让如遭雷击:自己真的是蠢啊!五天了,不知道云荷她们怎么样,反而把白晨贴进去了···
‘轰!’一张大案顿时碎成了粉末,陈让气怒攻心,胸中郁结,竟气得一口血喷出,往后便倒。
清净淡然,只是未到动情处;怡逸洒脱,不过做了壁上人。一朝落在自己头上,不见得就比别人做得更好。
古岭姐妹见状花容失色,月儿急上前来叫道:“蒙督!”
红绡扶起陈让,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古岭月儿骂道:“没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幽虹宵临手脚无措,血罗幸灾乐祸,庹元焰在帐门守住对外面喝道:“没什么事,各司其职!”
然而能修到化神境的人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古岭月儿一改楚楚动人的模样,怼了过去:“你是什么东西?一来就恣意张狂,目无尊上,现在把蒙督都气成这样,这里是二路军十旗督军大营,容不得你撒泼放肆!”
红绡把昏迷中的陈让往地上一掼,一脚踢到一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古岭月儿:“这十旗是你的十旗?跟他还没什么事呢,就敢拿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来教训人?我跟他患难与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怀里承欢!你这种妩媚子我见得多了去了!滚,看到就恶心!”
古岭月儿俏脸涨红,气得微微颤抖,论斗嘴,红绡自认第二,恐怕没几个人敢称第一。庹元焰嘴巴抽了抽,却还是犹豫了没说话,女人吵架,男人插嘴,那不是找虐吗?
古岭霜儿可不能眼看妹妹吃憋,却也不敢正面硬刚,尽量平和地说:“红绡姑娘,你跟蒙督有什么过往我们不知道。既然如此,想必姑娘也是关心蒙督的,但刚才姑娘你对着蒙督又掼又踢的,实在让人费解。蒙督身系第十旗进止,还是赶紧疗理吧。另外,无凭无据的事还是不要信口胡言,说多了,会烂嘴的。”
红绡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冷哼一声。古岭姐妹随即过去十指如同抚琴般射出柔和的真气流,为陈让理顺气血。
庹元焰长出了一口气。血罗见两边没大干起来,有些失望,嗤了一声,红绡冷眼瞪了过去,挥手射出一道火翎,骂道:“九郎殿的都该死!”
血罗浑身被灼烧得痛苦无比,也骂道:“我迟早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你现在就生不如死!”
陈让只是气血攻心,风火冲顶乱了四神聪,一番疏导下,很快醒转,盯着血罗恶狠狠地说:“你,再修书,他们一天不送人来,我就捅你一剑,捅到见人为止。”
血罗惨笑,那一张带着骨刺的红脸显得狰狞:“好啊,你捅啊,真是没想到,熵都那厮明知我在这里受苦,还是不送人来,撞到你们两个败类手里,我自认倒霉,你们有本事当面约战一决生死啊,一个绑架别人的妹妹,一个虐待别人的同门,拿两个女人出气,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她自然是装的,本来就是她怂恿熵都去抓云荷她们的,起初不过是为了几万元晶而已,在玄赤宫外,她戏弄陈让也是只为好玩,得逞之后更是觉得陈让很好欺负很好玩的样子,才继续跟着,没想到陈让居然这么狠辣,害得她吃了这么大的苦,悔不当初。这时候只能这么一说,免得陈让迁怒太甚了。
陈让被她这么一说,感觉理亏了,心中一阵泄气,挫败感弥漫。
红绡却一闪身凑到陈让身边死死盯着他,咬着牙凝音成线:“还说你没打那个月儿的主意!怎么就成了妹妹了?谁是妹妹?”
陈让苦着脸传音:“你误会了,当初跟你们分开后,我们一起去了云州一座大城武池城,在一个凡俗学院当老师,我是青山,清铃女扮男装化名青岭,云荷、潘月璇扮作侍女。后来我打死了一个人,这个人跟九郎殿有些牵扯,我又出了些事离开了,清铃就接了我的职位。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九郎殿盯上了,三个多月前我在陈州又跟九郎殿对上了,这你是知道的,那熵都败退后居然抓了清铃她们,清铃被识破,称作是我妹妹。”
红绡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耳朵,说:“这还差不多。”又故意有些得意地去看古岭月儿,那眼神就说:‘看到没,我想怎么弄他就怎么弄他,我们的关系岂是你可比的?’
陈让揉了揉耳朵。血罗见状也是面皮连抽,她恨不能那揪耳朵的人是自己,用力咬牙,仿佛就是自己用力揪的。
红绡又看血罗,她善于望气,之前那一支火翎也探查出血罗的血脉本领,故意漏出一丝声音波动:“这个血罗绑着也没什么用,那个熵都肯定不会来换的,要换早就换了。这丑女人杀又不能杀,放也不能放,放了她肯定回玄赤宫告你一状,说你凌虐监军,图谋造反,而且她肯定不会说是你放的,而是自己机智伶俐逃出生天。···我看不如找个由头率军去前线海域,将她除了,再让一些神兵神将联名作证,说监军跟海族作战英勇,身先士卒,壮烈牺牲,临死前还救下了他们,给她塑造一个光辉的形象,对她们家族也有交代,要补偿抚恤也是玄赤宫的事,那就了结了,皆大欢喜。”
血罗探着头竖起耳朵听着,手臂也上竖起一根根细微的绒毛,隐隐约约听得心乱如麻,暗骂道:‘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思,还说我是丑女人!我迟早得要弄死她,但是现在怎么办···’
陈让怪道:“这样对救人有什么用?”
红绡罗衫一甩,大声道:“这事我来办,给我两个人在手下听用,喏,就她们两个吧。”
她指的是古岭姐妹,陈让嘴角一抽,心知红绡就是想压制她们,他真不想看到这军帐之中祸水荡漾,说:“她们都是在军中有神职的人员,不合适,幽虹、宵临,你们两个暂时就跟着红绡吧,你们也是认得的。”
红绡这才惊得转过身来:“啊!你们?你们彻底变成人了?”
幽虹宵临拘谨地说:“是的,我们···”
红绡一笑:“好好,你们跟着我,你们怎么到这了?”
于是陈让又说:“就是之前去深海···,”草草说了一通,“···只救了她们俩,她们应该是最后一线鲛人血脉了。”
一番述说,幽虹和宵临早已泪落成珠,嗒嗒嗒掉在地上。
红绡瞥了一眼古岭月儿,说:“看来还得感谢这破玉佩,不然鲛人血脉就算是彻底灭绝了。”
幽虹突然一振,说:“上神,我可以修复玉佩。”
宵临也说:“对,修复玉器对于我们鲛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陈让惊讶,捧出那一包叠得好好的碎玉来,一层层解开,那是整整用三张布帛包了六层,红绡啧啧两声,又冷哼一声。
其实他当时就是怕那些碎屑跑漏了而已,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又或者说,察觉到了却不愿意承认和面对。
爱慕佳美,是男人的本能,不用经过思虑,再克制再忽视,这种潜意识也会无时不刻影响着言行举止,甚至冲动做出一些毫无理智的事情来,这就是美女的魅力。往恶了说,就是原罪。
古岭月儿明眸一闪,陈让能如此呵护那些碎玉,真让她心中暖热,仿佛呵护的就是自己,不由得瞥了一眼红绡,感觉掰回来一场了,暗道:不过是仗着先认识了而已,嚣张跋扈什么,蒙督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情愫,跟我争···我怎么会这样想?她一颗心噗噗急跳,脸上发烫了,连忙低下头去。
“鲛泪续玉,妙不可言。”庹元焰终于喘气说话了,幽虹将片片珩璜瑀琚修复,呈给陈让。
陈让飞速串好,递给古岭月儿:“总算完璧如初,不过还是食言了,还望勿怪。”
他原本是说亲手修复,这时也没人在乎这个了,古岭月儿谢过收起,这事总算了了,陈让暗嘘了一口气,抬手说:“你们都各自去吧。”
却只有庹元焰告退而出,陈让看了看红绡,见她没有丝毫出去的样子,干咳了一声,正要说话,红绡倒先开口了,不过是向着古岭姐妹:“你们退下吧。”
古岭月儿暗咬牙:这个红绡一来就喧宾夺主,现在还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真真是可恶。
她姐姐不着声色针锋相对:“红绡姑娘,外面已经备好了客帐,请。”
红绡瞥了一眼:“无需什么客帐了,我就在这里。”
霜儿看着幽虹、宵临说:“那她们两位呢?”
红绡顿时有些为难,之前要两个下手,不过是想借口压一压古岭姐妹,也是试试陈让的底线。谁知扯出这两人来,只好顺势接了。
陈让本来也是打算送幽虹宵临去水云宗的,毕竟她们实力低微,而且不会炼气,放在军中不合适,又耽误了她们修炼。却不料颙燚带来红绡,搅闹得他一度脑子浑噩,话就说出去了,这时方才冷静一点,说:“幽虹、宵临,我还是送你们到宗门去,你们重新开始,好好修行,红绡,一起去吧。”
红绡想说什么,却见陈让神情微肃,一双眼中充满着不容置否地看着她,撇了撇嘴说:“好。”
两人带着幽虹宵临出了大帐飞天而去,古岭霜儿打趣她妹妹:“刚才那神情,才是你心目中的蒙督吧?”
古岭月儿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回过神来羞嗔地瞪着霜儿,后者掩嘴娇笑。血罗嗤了一声,一双眼珠开始乱转。
其实驻地和水云宗离得不远,都靠近元荒禁地,只是要稍微绕一绕,中间有一些云雾叆叇终日不散的地方,很可能触及禁地。
陈让飞得不快,没有催动真气护体,任由朔风扑面,仿佛借风梳理着思绪,冷静了不少,但依然身在局中,关心则乱,难以用超然的角度解析困境,开口说:“红绡,你说交给你来操办,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老实交代跟那个古岭月儿怎么回事?”
“能有什么事?她只是我僚属而已。”
“哼,你把这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留在身边听用,打的什么心思?”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先从二路军选拔说起,血罗以云荷清铃她们要挟我,逼我在第三轮选拔之前在台上舞剑作歌···九位督军中有一个叫温风的···”陈让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
红绡沉默了一会,突然咯咯笑道:“你唱的什么?唱给我听听。”
陈让眉头一皱,肃然道:“久别重逢,我也就容着你,你自己要有些分寸才是。”
红绡拍了拍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还是喜欢你那憨傻木讷的样子。”陈让黑着脸不说话,她接着说:“那个赵俞庭也在啊,老头儿笛吹得不错,就是战斗力太渣了。”
陈让想起当初刚从禁地中出来,看到赵俞庭那是惊为天人,到如今时日不久,就以俯视之态评判他了,对于自己的进境,多少有些欣慰,一边说:“你跟颙燚修行,声波功夫没有丢掉吧?”
“当然没有,我这火焰威力就一般般,需要其他的本事来弥补弥补的。”
“修为怎么升得那么快?用外力了吧?”
“用了···一点点。”
“揠苗助长,后患无穷。”
“不得已的,否则我就死了。”
陈让沉默了,看着红绡,两人对视一阵,后者洒脱一笑:“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故意说那些话给血罗听什么打算?”陈让拉回话题,不想揭红绡的伤忆。
“敷衍。攻心为上嘛。”
“然后呢?”
“击溃她的心防,她屈服了让她跟你一起去玄赤宫告状。”
“告状?”
“你是元母守备军二路军的督军,有神职神权的啊,你告熵都抓你亲眷,使得你无法安心为玄赤宫效忠,再有血罗作证,只需要玄赤宫一道敕令,那个熵都还不得乖乖放人?”
陈让眼光一亮,一拍额头,心道:我怎么没想到借中容的势?可能是对中容有芥蒂吧。即使没有血罗作证,也一样可以一试啊。熵都之前应该不知道我是太渊池的人,抓云荷她们的时候肯定也没料到我会当上督军,估计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我,我不死他就不敢动云荷她们,这局面会僵持着,我如今倒是要小心暗手才是···
嘴上说:“破离那厮可是跟中容打上天的人,熵都未必会听玄赤宫敕令。”
“破离身为无相境大能,会关心这点事?你想多了。而且你难道没发现,这二路军中各大势力的人都有,应该是无相境大能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不会因为这点事影响大局的。”
“那就先试一试吧。”
到水云宗将幽虹宵临二人交给苏白,顺便查看了一下凡俗城镇营造进展,两人就回了十旗驻地。
随即陈让就召集所有神将,说是要去海陆相接处实地考察一番,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让大家做好作战准备。
刚刚散帐,血罗终究憋不住了,叫道:“蒙嵪!你就这么急着弄死我吗?”
陈让怪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对监军大人不利?”
血罗嘶声道:“你们算计我,制造我死在海族手上的假象,你以为我不知道?”
“没有的事,你肯定是疑心猜忌起来幻听了,明天我一定亲自保护你的安全。”
“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因为我是九郎殿的人,就非要我死吗?”
“是啊,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你怎么会害你,伤你绑你也只是想换回我妹妹而已。”
血罗见他死不承认,分明是铁了心要致自己于死地,顿时泄气了,愣了一会才讷讷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歇息,明天去巡海,让其他督军监军看看我们第十旗是如何的敢为人先,说不定能斩获二路军的头功,那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你我也脸上有光对不对?”说罢看死人一样看了她一眼,闭目打坐。
不一会红绡又进来了,血罗神情一凛,手臂上的纤毛竖立起来,只听得红绡说:“明天作证的人已经选好了,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告密,我觉得要把他们全拉下水。”
又听到陈让道:“有道理,这个不得不防,用什么办法?让他们都出手?”
红绡说:“未必愿意,若是去举报反咬一口,只要说被逼的,那就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我这里准备了一点乱魂香,我已经将他们集中在一座营帐中,等子时一过,你去巡营,顺便把血罗监军带过去,等到天明他们就会发现,他们凌虐了监军,这种事谁敢说出来,这才稳妥了。”
血罗目眦欲裂,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红绡说:“你好歹毒!卑鄙!无耻!下流!”
红绡佯装一惊,卷了卷头发:“你说什么?我怎么就招惹你了?”
“别装了,我血蛛一族体表的纤毛可以捕捉到最细微的声音,你这个歹毒女人密谋害我,我听得清清楚楚!”
红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深感可惜似的摇了摇头,说:“我一向喜欢别人被卖了还帮我数钱的感觉,这次居然失误了,你呢,死得明白,倒是赚了,不错。”
“我血蛛一族是云州十大宗族之一,你们谋害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放心吧,到时候你们家族一定会感激我们,将我们奉为座上宾,美酒珍馐招待,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血罗只感觉骨子里发寒,她一向觉得自己善于动脑子,俯视着千千万万的修士,只要她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而面前这个女人却让她有了深深的挫败感,恐惧感,尤其是那‘乱魂香’、‘凌虐’等字眼,令她毛骨悚然,这比死可怕万倍。
陈让叹息道:“我也不想这样,你戏弄我也好,侮辱我也罢,我都不计较,只是我要解除潜在威胁,才好放开手脚去救我妹妹。”
“不会的,我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我不逃了,也不会去告你。”血罗终究怕死,祈求地看着陈让,眼中泛起泪光,她生于高门大族,又是几代中血脉天赋最佳的子弟,二三十年就修成化神境,下尊上宠,眼下人生才过了短短一截,就这么死了,还是无比凄惨地屈辱死,连家族都不会为她报仇,甚至还会感谢杀她的凶手,只是想一想就不甘心。
红绡冷哼一声:“嘴巴两张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活着的盟友才有价值,死了的敌人才没威胁。”
“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从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血罗眼中闪过绝望之色,陈让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叹气说:“唉,其实血罗确实跟我没多大仇怨,那样的话对她确实有些过了,要她性命也就罢了,那样···”
红绡一甩罗衫:“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又不是要救我妹妹。”转过头来双眼嘴角一翘,双眼扑闪几下,挥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