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猛地听见“嘎吱”一声尖锐铁销摩擦声响起,紧接着,羊人标志性的“嘚嘚”蹄声中混合着盔甲叶片撞击的细碎声响起。云从龙一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翻身跃起,只见看见两队羊人武士走了进来,队伍很长,昏暗中一眼望不见尽头,只能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剑以及铠甲镶嵌的宝石上亮着的毫光。
“哞。”
领头两名武士是银角,其他武士是铜角,羊人武士们走到近前停了下来,几名狱卒飞快拿钥匙打开了关押着众人的牢门。羊人武士们鱼贯而入,一羊押一人,列成两队,径直往监牢外走去。
这些羊人武士每一名身高都超过了两米,加上头上的犄角和身上的铠甲,与人类那弱小的身板一比,更显威猛无比。众人被上了白色锁链,真气和灵力全被锁,在这些羊人武士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几名护卫挣扎叫骂着不愿出来,却被羊人武士几拳下去打得昏昏沉沉地,如死狗一般提了出来。
羊人武士们把众人从监牢中提出来后,俩人为一车,分开押上了二十多辆囚车,羊人武士们骑上马,在囚车两翼护送。沿途都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羊人百姓,羊人百姓们对于屠杀同胞的“凶手”们万分痛恨,什么鸡蛋、蔬菜、水果、泥土等纷纷砸向众人,在百姓纷乱的投掷物中,羊人武士自顾无暇,更懒得管众人的死活,囚车行了不到两公里,人人均被砸得满头狼藉,脸上火辣辣的疼。
囚车在皇宫旁的一处露天祭坛边停了下来,祭坛是圆形结构,比地面高七八米,有十几阶宽阔台阶可供上下。祭坛的前面有一条长百米,宽两米,深五米的壕沟,壕沟之上列着几十根柱子,柱子上残留着不少黝黑的血迹,显然那就是用来宰杀祭品的地方。众人被羊人武士们押上了祭坛,一一在殉柱上捆死,并用木塞子堵住了嘴。
祭坛正前方,有一处庄严的城楼,城头上很宽阔,此时摆着七八张宽阔的鎏金沉阴木太师椅,椅子上都坐满了羊人权贵。左边三张椅子上的羊人穿着月白绸袍,手边放着长长的权杖,这是羊族的三名大巫师。右边椅子上坐着五名身穿五色礼服的羊人,这是羊族五大部落的酋长,五名酋长分别按照白、灰、黑、青、绿的顺序落座,其中穿白色礼服的羊人正是当今的羊族之王——白胜天。
当下方囚车里的囚徒全部被绑上殉柱之后,左一的大巫师转头问白胜天:“殿下,囚徒已至,祭天仪式是否开始?”
白胜天正要说话,黑羊酋长黑遮天忽然站起来喝道:“且慢,殿下,这些就是你们擒获的屠寨凶手?”
白胜天道:“那还能有假的不成?”
黑遮天怒道:“可这些全是人类,连一个黑僚人都没有,殿下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这些人类,不怕华夏帝国大军打过来么?”
青、绿二位酋长脸色一变,开始相互议论了起来。灰羊酋长灰潜瞧了瞧祭坛边上被绑的宋氏商队,满面狐疑地问:“殿下,怕是搞错了吧,这里一个黑僚人都没有。”
“错不了,抓到这伙人之后,我的勇士日夜不停审讯,他们已经招供了。”白胜天抬起眼,望了一眼黑遮天,淡淡道:“至于华夏帝国,他们自身难保,哪里有空闲出兵来管国外的区区几十个子民?老伙计,你是被人类打怕了吧。”
黑遮天脸色一涨,跳起来环视左右,大声道:“谁敢瞧不起我黑羊氏族,站出来试试!”
坐在黑遮天旁边的青羊酋长忙起身握住了黑遮天的胳膊,温言劝慰:“老哥哥,谁敢瞧不起黑羊氏族啊,谁不知道黑羊氏族勇士如云,老哥哥修行高绝,手中上古骨杖打遍黑冥之域无敌手?殿下的意思是人族虽强,但咱们羊族也不是好惹的,若真是这帮人类屠的月角寨,就算华夏朝廷要偏袒这些人,咱们也绝不罢休,一定要给月角寨三千七百二十名同胞一个交待!”
“这话倒还差不多。”黑遮天哼了一声,顺势坐下。
“老青的话不错,如果真是这帮人类下的毒手,我灰羊氏族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灰潜叫道,停了一停,又道:“可阴阳之心乃是我灰羊氏族的镇族之宝,乃是族中巫师洗礼必须用到的圣器,若此圣器流落了出去,我灰羊氏族式微不说,咱们整个羊族的实力都会锐减。黑僚人本就咄咄逼人,我们明儿就要与孔雀族协商同盟之事,这个当儿丢了圣器,咱们羊族岂不是更被动?照我的意思,找出屠寨凶手重要,找回阴阳之心也很重要,两件事一件事都不能马虎!”
绿羊氏族酋长已经年龄很大了,下颌留着绿得发灰的长长胡须,一面捋着胡须,一面点头:“对,我同意,找圣器重要,找凶手也重要。不过你们灰羊氏族与人类接壤,要是阴阳之心真的落入了人类手中,此时阴阳之心恐怕早已在运回中京城的路上了。眼下月角寨之事闹得全族沸沸扬扬的,民愤极大,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免生出更大的乱子。”
白胜天一拍旁边的茶几,提高了声音,“没错,绿老所言极是。所以我才急忙将这伙贼人押赴祭坛,将他们的生命献给羊神,平息民众的怒火!”
黑遮天叫道:“那也不能稀里糊涂地随便找几个人类杀了顶罪!可万一杀错了人,事后阴阳之心流落了出去,咱们羊族将沦为全天下所有种族的笑柄!你们可别忘了,人族是好打交道,人类现在也确实与魔族大战正酣,无暇分神。可诸位可别忘了,这伙人打的可是宋氏的旗帜,宋氏是人族的皇商,若咱们错杀了他们的皇商,等于狠狠打了他们皇族一记耳光,人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咱们羊族全族上下才数万战兵,人族却有数百万战兵,就算前线吃紧,分几万军队打过来还是不难吧?诸位还想历史重演,咱们羊族又一次被人族奴役么?”
黑遮天的话引起了酋长们的深思,人人都露出了慎重的神色。白胜天眼中怒火转瞬即逝,冷冷问:“那依贵氏族的意思是,咱们应该当即放了这伙人,再奉上一份大礼去中京城磕头请罪?”
黑遮天道:“那倒不必,我的意思开祭坛,公开审理,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搞清楚。若这伙人是凶手咱们不轻饶,但若不是,绝不可能因为某些人的阴谋平白惹怒华夏帝国!”
白胜天怒斥道:“老黑,你说话小心点,我这可是一心为了羊族,杀了这伙人类,得罪华夏帝国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遮天阴**:“那就说不好了,历代白羊王都十分向往华夏的皇帝制度,称帝之心人尽皆知。若得罪了华夏帝国,咱们东有强龙,南有黑僚,我们其他四个氏族不团结在白兄身边求生存,还能怎么地?皆时白兄就可以公开取缔五族共和制度,独自一人号令羊人全族,甚至登高称帝也未尝不可。”
黑遮天的话引起了其他酋长极大的震动,绿羊、青羊二族酋长原本抱着做和事佬的打算,听了黑遮天这一番话,立即变了立场,纷纷赞同黑遮天的意见,公开审理宋氏商队。
灰潜严肃地说:“白兄,对于此事我不做多余的臆想,我们灰羊氏族只想为月角寨子民讨回公道,夺回我灰羊氏族的圣器,一切按照公平、公正、公开即可。”
白胜天见大势已去,不得已,只好妥协说:“前几日,我的勇士们是已经审过了这些人类的,他们日夜劳苦审理,实在是不容易。不过若是四位坚持开祭坛,那咱们就再审一遍就是了。”
白羊王的命令飞速传递了下去。很快,一名额上无角的半羊人领着一队铜角武士走到了祭坛边上,命令巫师取下了商队所有人的口塞,所有人回复了说话的机会,纷纷怒斥痛骂羊族昏聩,声音几乎把屋檐上的瓦震下来。
那半羊人脾气甚好,也不反驳,站着笑眯眯地望着众人,过了一会,众人骂得累了,半羊人才说:“我们的王很仁慈,给你们一个申辩的机会,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只允许派六个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