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耿图南望着她,“能走到我身边来吗?”
萌萌依言走到他身边,医生看到白白萌萌满身的血也是吓了一跳,“小妹妹你也受伤了?快,我给你包扎一下。”
“为什么停车?”萌萌一把按住医生的手,“我问你为什么停车!赶快救他呀!”声音带上轻微的颤意。
“是我想见你。”耿图南看看医生,难得说出抱歉两个字。
练臣看到耿图南一只手紧紧抓住萌萌的手,眼神暗了暗,提着医生的后领将他带下车去。
“你不想活下去了?”萌萌看着他,“黑翼呢?你不管了?”
“我没有机会了呀。”耿图南虚弱的笑笑,“黑翼,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
“你得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萌萌嘴唇颤抖着,眼泪滑落下来。
“你也是终于为我掉一次眼泪了。”耿图南笑的心满意足,“你还记得,在黑翼的时候,你每次嘱托苏湛麟平安回来的时候,我就问过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也许就回不来了。”
“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记得啊。”萌萌紧紧抓着他的手,“你不要死。”
“我记得的。”耿图南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听人说过,死亡会从脚步开始蔓延,你会一点点感觉自己的死亡,当心脏感受到那股衰败气息的时候,你就彻底死亡了。
“你说,谁管你啊。”耿图南加快了语速,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其实我一直很后悔。我没想到,苏湛麟竟然连弑父的仇都能忍下去。”
“我也很后悔,当初还曾亲手把你送回去。”耿图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灰白,他无力的挥舞着手,“白,请抓住我的手。”
“图南。”萌萌看着自己紧紧抓着他的的双手,“我抓住了。”
“白,我要向你道歉。”耿图南深吸口气,“我不该,不该打扰你的。”他?间发出粗重的喘息,似乎现在连呼吸对他而言都是费力的事情,“我在江淮找到你的时候,其实并不想打扰你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你是我的白啊,我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你怎么能活成那个样子,你是我高傲的白啊。”
“我不想打扰你,可我忍不住,我放在心里都觉得不舍的白,怎么会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而你······”耿图南手臂忽然用力,来自萌萌的温热体温触碰到他的脸颊,他满足的笑笑,“看啊,你本就是如此骄傲的人,我怎么忍心不去打扰你呢。”
“耿图南!”听到耿图南的声音,萌萌心下一沉,拍拍耿图南的脸颊,“你醒醒!醒醒!黑翼马上就要齐聚!你忍心抛下他们吗?他们还需要你!耿图南!”
但是那躺在担架上的人已经面无人色,脸色白的像是石膏,透露出死亡的灰白色。
“耿,图南?”萌萌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再度叫了一声,那紧紧攥着她手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医生!医生!”萌萌慌了,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和恐惧,耿图南他怎么会死呢?那个小变太不是比谁都精力旺盛吗?他怎么会变成那样一副模样乖乖躺在那里?
“医生!”萌萌起身看向车外,“医生!”
“来了来了。”医生听到叫声疾跑过来一步越上救护车,看到耿图南那副模样眉头狠狠一皱,对着萌萌说道:“你先出去,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医治的。”
萌萌拽了拽自己的手,但是耿图南仍是紧紧抓着,纹丝不动。
“医生你就当我不存在,赶快给他治疗吧!”萌萌急切的催促道:“他,他不能死啊!”
“唉。”医生叹口气,早在最开始接收到耿图南这位病人的时候,他就对病人的病情有了基础的了解,且不说他这一身的伤失血过多,单就论他体内的顽疾,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加上病人现在本身没有求生的意愿······
“这位女士,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医生拿出手电扒开耿图南的双眼照了照,又伏下身在耿图南胸前听了听,“病人内脏开始破裂,可能是疼晕过去了。现在让他陷入昏迷反而是对他好,一旦他清醒,将会痛的生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萌萌一把封住医生领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医院救他!”
“这位小姐,请您冷静。”医生面色沉峻,“依耿先生的身体情况,刚刚应该是情绪有波动才会造成内脏的破裂,现在即使赶到医院已经是回天乏术。”
“你说什么?你不是医生吗?你怎么能放任病人死去呢?”萌萌眼尾泛红,泪滴聚在眼角,“不行,你一定要救他!救他!”
“请您冷静。”医生歉意的看着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他这样继续陷在昏迷中,没有痛苦的离开。二是唤醒他,让他有短暂的时间交代事情,然后离开。”
“我哪个都不要!我要他活着!”萌萌一把推开一声,她惊惧的浑身颤抖,“不行,我不能让耿图南死掉,他不能死。”她嘴里喃喃着,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恐惧他的离开。
不过,是恐惧吗?还是不舍?
“对了,陈修枝。”萌萌猛然想到一个人,“对,他是世界名医,他一定可以救耿图南的”
“对,就找陈修枝。”萌萌哆哆嗦嗦的掏出自己的手机,陈修枝只会听从苏湛麟的命令,那么自己要先联系苏湛麟,让他派陈修枝马上过来。
“你在联系谁?”手中的电话被人猛然夺走,练臣看着屏幕上“苏湛麟”三个字,眼神骤然一狠,将手机一下扔出窗外,“白萌萌,耿图南都为你变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联系苏湛麟?如果不是他!耿图南早就好好治病去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因为担心他对你不好,耿图南找了你整整十年,他现在就要死了,你却还想着联系苏湛麟?”
“不,不是这样的。”萌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一把抓住练臣的衣服,“你把手机给我,手机给我!”
“给你干嘛?让你联系苏湛麟?”练臣低头看着她,这个女人,怎么就让耿图南念了那么多年!明明从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是他练臣!
“我能救他!”萌萌深吸口气,终于是能勉强的说出自己的话语,“陈修枝,是世界著名的医生,他只听苏湛麟的话,我要找他来救耿图南。”
“求苏湛麟救?”练臣嗤笑一声,“那还不如你亲手杀了耿图南。”他一把抓住萌萌的衣领几乎将她提了起来,“白萌萌,你看看清楚,耿图南会接受苏湛麟的任何好意吗?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你这个女人,从没站在他的立场考虑过他的任何事情!”
“你先让我救他!”萌萌一掌劈在练臣手腕,练臣手腕立即一条乌紫的痕迹,但他手里的力道却是没有卸去半分,依旧是紧紧攥着萌萌的衣领。
一下又一下,萌萌手掌每一次的劈下都用足了力气,她甚至都能清楚的听到练臣腕骨破碎的声音,但是抓着她的那只手依旧是纹丝不动。
“求求你,让我救救他······”萌萌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手臂无力的垂下,“练臣,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耿图南死在面前吗?”
“我只是,要完成他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练臣的目光落在耿图南死人一样的面容上,他沉默着,将压抑在自己胸腔中无数年的汹涌感情再度拼命的压下去,“我,不会辜负他。”